第四章 世事无常
“叶叔叔，你见到我爷爷……爷爷！” 叶忠君没得分了分神，来人正是一身白衣的顾池渊，只见他身形单薄，见到顾阿牛尸体的瞬间便面如白纸，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 “池渊小心！” 叶忠君只得大声示警，却不料西门无情也看出此人毫无武功，于是冷笑一声，手中弗如剑势暴涨，竟是要以剑为掷，想将顾池渊一剑毙命。 “唰！” 长剑离手，其剑势比叶忠君想象的更为骇人，无奈他所离之地尚有一段距离，只能也丢出手中雪名企图拦住这一击。 雪名弗如，哪把剑都是稀世名宝，煞气惊人。 而顾池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能抵抗住这浩大剑气？ 叶忠君心急如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剑相交，金戈相向，剑气激荡之大连他都生生阻了一阻。 若是池渊有个万一，他有何颜面去见父亲？ 这个念头在叶忠君心里不过才冒出来，眼前的场景却叫他意料之外，只见顾池渊面色惨白，尤自抱着顾阿牛的尸首，连头都不曾抬起，但弗如雪名二剑已到他眼前，正当剑气大胜之时，弗如却突然像熄了火似的，剑气一点点退散，挣扎着竟一点点慢下来，直到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弗如这是……认主了？” 叶忠君喃喃道，而已经翻身出窗外的西门无情见状心里也是咯噔一声，不可思议的瞄了眼顾池渊。 长衫玉质，说是个纨绔子弟都没人会信，充其量就是个教书先生，这样的人能让这堪比长生的名剑认主？ 顾池渊似是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 他慢慢抬起头，原本清明的双目隐隐有些充血，只见他死死的盯着西门无情，那神色，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怖，就连杀人如麻的西门无情，也有些不自觉起来。 不过一个毫无武功的小子，是他太疑神疑鬼了罢？ 西门无情按下心来，趁着叶忠君不防，手中蓦的扬起三枚银针，弹指间，银光一闪就朝着叶忠君上中下三处命门出袭去。 叶忠君浑然不知，还正欲往前一步查看。 雪名剑原本掉落在顾池渊面前一尺之地，只见顾池渊眼神一动，面无表情的伸手，拔出雪名，朝着西门无情的方向，狠狠的扔了出去。 “池渊你！” 原本被顾池渊的突然出现搅乱心智的叶忠君这才突然醒悟，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两枚银针，而最后一枚，则“叮”的一声撞在了雪名剑上。 “哼” 待他再回头去寻西门的人，却只看到油纸窗开了大半，浸着冷月，丝毫不见人影了。 人是追不上了，叶忠君叹了口气，抽出地上的雪名，缓缓走到顾阿牛的尸体边。 顾池渊仍旧面无表情，连滴眼泪都没掉出来。 而叶忠君犹豫了片刻，还是蹲下身子，拍了拍顾池渊的肩膀： “孩子，节哀啊，是我叶家对你不住啊。” “那个人……” 他声音嘶哑，如同泣血一般，虽然不曾转头，但叶忠君自然之道他想问什么。 “西门家。” 叶忠君叹了口气，“破雪西门家的后人。” “……” 顾池渊得了回答便是像哑了一般，他本在屋子里休憩，却突然听到前厅的动静，于是出来走动走动。 倘若要是知道…… 要是知道…… 他的手无意识的攥紧了几分，顾阿牛的尸体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渐渐冰冷，而一只断手还做着握剑的动作。 爷爷是被那个人一刀砍下手臂的。 猛然间，顾池渊的眼中迸出无尽的恨意，血泊，爷爷，灯影下他切的冷牛rou，弗如长剑。 这些场景走马观花似的在他的大脑里轮番转动，像是要把他的脑仁给生生疼炸了完事。 弗如，弗如。 顾池渊陷入恍惚，弗如长剑在地上隐隐的震着，似乎是要摆脱什么禁锢，而叶忠君见势不妙，生怕这少年一时伤心过度痰瘀了心窍，索性急中生智，一掌拍晕了他。 顾家二人都倒在面前，叶忠君的心情更沉重了几分，他亲自去给顾池渊请了个大夫，又遣来小厮收拾了前厅，如此一来直到天蒙蒙亮才算完了。 他数次经过叶忻的房间，却只看到房门关的铁紧，武林儿女终究不比官宦小姐，叶忻自十四岁起就事事自己料理，因不喜人近身，所以也没个丫头跟着。 檀门铁闭，这着实不像是叶忻的风格。 叶忠君心有疑惑，正欲敲门，却转念一想，大抵是女儿家睡的死了些不曾听到动静，念及这些日子女儿消瘦的样子，他叹了口气，便只叫了两个儿子去前厅守着。 可怜叶忠君一片慈爱，却就是他这一念之差，让叶忻求救无门，得知真相后他捶胸顿足，却是没了挽留的余地。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叶忻的屋子在前厅的西方，她生性喜静，连居所都挑了格外安静的地，而那西门无情跳窗而走，胳膊被剑气所伤，心知无法使剑，自然是只想尽早脱身，谁知道他走着走着边突觉身后有异。 他刀力难使，但警觉的紧，当下就停了脚步，屏气而待。 手中紧握着幽刀，冷声道：“谁？” 他声音虽小，但阴冷喝问之意十足，只见墙角处似是有什么抖了一抖，正当他心中狐疑之际，稀稀簌簌的声音响起，片刻，竟是咯噔一声，一个石子被扔在了地上。 这是个什么意思？ 西门无情心中疑惑更深，按理说这是叶家之中，来人若是叶家人只需大喊一声，凭着叶忠君的本事，只怕片刻间就能赶到取他性命。 若不是叶家人，那这人鬼鬼祟祟，是要做什么？ 他多疑且思想缜密，又因着见血杀意难消，索性无声的往前两步，准备宁错杀不放过。 “咯噔” 又是一粒石子。 这次的石子落到了廊道的前方，依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