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王子一股劲地要求着：“杰米，别的玩意我全都见过了。我现在只想瞅瞅报上说的那些同性恋酒吧间。”

    杰米对此事延宕了若干星期，现在决定干脆了结了它，让他如愿算了。“好吧，乔治，咱们今晚就悄悄地钻进去。可是，为了你我的安全起见，咱们需要一名绝对可靠的保镖。”

    “这没问题。我包着一间商号，他们可以为我提供干这种差事的人。奈杰尔可以去安排。”

    奈杰尔主动提出不与同行。于是，王子、杰米和那位保镖当晚十一点钟离开了旅馆，驱车朝西区的同性恋酒吧间集中的地段驶去。

    “你能肯定我们没有走错路吗？”当他们的轿车艰难地驶入两旁尽是废弃的残宅旧屋的狭窄街道时，王子马上问。

    四处不见灯光，但在右前方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已经毁坏的码头仍然深入在昏黑的哈得逊河中。头顶上是那条早被弃之不用的西区高架公路。

    “没错。”杰米回答。“从这儿再过两条街就是‘铁锤’酒吧间。我们到了那里之后，”他吩咐司机：“等我们下了车，你就把车开到格林威治村去。在这片街道上不敢就这样一个人坐在汽车里。下一点准时返回来。”

    汽车继续朝前走着，杰米利用这段时间向王子解释了这些酒吧间的实情和原委。

    “大约五年前，警察不再袭击城里的同性恋者。无人再限制他们，官方也允许他们可以在任何地点自由聚会了。有一段时间情况不错，数十家同性恋酒吧间相继开张，经营良好，大多都在东区。但是，随着当一个同性恋者再不算什么可耻的事，便有一批疯狂派滋生出来。先出现一群暴露狂，跟神话中发情的女神似的。有些令人讨厌，但无伤害性。后来，真正有毛病的人——虐待狂，‘皮茄克派’、拜物教徒，和**过盛者都进入了这些酒吧间。居住在市区里的同性恋者不欢迎他们，认为他们的出现就像四十二号街上的妓女们闯进了‘21’饭店那样不成体统，他们向警方提出抱怨——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同性恋者竟然得到了纽约警察厅的帮助——那些极端分子被统统赶了出去。所以，这帮人只好在这一地带落脚。白天，这一带有几间妓院和小店营业，但多数房屋都关闭着。可是到了夜晚，这里就冒出来六到十二座酒吧间——其数目每周不同——它们仅对疯狂的人们开放。警察不管这片地方。即便听到枪声和有入遇刺的报告他们也不过来管一管，要等到天亮后再说。所以，夜间这个地区和那边的几道防波堤都是无法律保护的版图。你倘若在这里遇上麻烦，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来解脱。”

    他们在直通“铁锤”酒吧间的街角处下了车，又步行了余下的几步路，来到酒吧间外的灯光圈中。

    “头脑要尽量保持冷静，不要离开我一步。”他们在保镖的尾随下走进快要倒塌的正门时，杰米这样警告王子。

    在哈得逊码头还能停靠来自世界各地的远洋船队的时候，“铁锤”曾是一间正规的临埠酒店。这里有一间长长的窄屋子，长屋的一头设着卖酒柜台，旁边摆有几张小木桌。屋子的另一头有一个台阶，顺台阶上去是一个空台子，原来摆着若干张赌桌，此刻已变成“铁锤”酒吧间成员进行令人作呕的即兴表演的舞台。墙壁上贴着各种流行艺术的广告，绝大部分的画面都被指甲抠得不成样子了。

    离“铁锤”的正式活动时间尚早，但酒吧间已经人声嘈杂，开张营业了。屋内烟雾弥漫，似乎夹杂着一股尿臊气，男人们都是一对一对地挤在酒柜前。

    杰米朝四下打量了一番。人群中大约有一半人打扮得宛如地狱守护神一般，厚厚的皮茄克里面敞露着插入工装裤或皮裤的紧身运动衫。其余人的装束从最流行的款式到男便装，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杰米发现——斗牛士裤和短襟衬衫在这里仍然是很时髦的。

    他将王子和保镖安置在墙边的一张条桌旁，便瞅空子钻进人群去搞饮料喝。他低头躲过一个肥胖大汉的拥抱——此人穿的皮夹克上写着“莉沙”二字，接着又被一个秃顶的小老头朝下身抓了一把——此人身着一件印有“一日皇后”字样的运动衫，还像背子弹袋似的横挎着两根摩托车链条！可供选择的饮料很有限。那位汗流满面的大个子酒吧侍者说，只有成瓶的啤酒、兰姆、杜松子酒或威士忌。

    杰米最后买下了三瓶“巴兰坦”牌啤酒，便挤出人群走回桌子那里。他心想：一瓶啤酒竟卖四美元，这地方永远没有破产的危险。

    杰米把三个人安排在背靠墙壁的地方坐下，但是这样坐着产生了一个副作用，好像他们是有意想跟别人谈话似的。等桌边又挤下另外四个男人之后，杰米便让他的两个伙伴把脸转到了里边，大家的脑袋凑到一块儿，说起话来别人就听不到了。

    “不用说，这里非常有特色。”王子道：“但是，这里并不像有人向我描绘的那样暴烈和疯狂。”

    “请你慢慢地饮上一会儿啤酒，等等看。”杰米回答：“向我介绍此地情况的人讲，即兴表演才是你最想看到的节目呢。”

    不久，不知从舞台后面什么地方响起了一架录音机的声音，舞台上亮起了一个光柱。

    一个装扮成“卡巴莱”（卡巴莱：有歌舞表演的餐馆酒吧——译者注）司仪的瘦小男子出现在舞台上，开始发表迎客演说。喝酒的人都把背转向了酒柜，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他。墙边的桌子旁现在也都坐满了人。

    “今晚，在让各位明星进行精彩表演之前，”这位酒吧侍者说：“‘铁锤’酒吧荣幸地将流传已久、久演不衰的《走进幻境》的片断奉献给诸位。这是繁若群星的观众最喜爱的奇景之一，是经理在门旁的点戏箱里随意挑选的。好了，现在——我来介绍一下，参加演出的就是我们‘铁锤’酒吧剧团的演员们……”

    在一阵狂热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四个男人步入光柱，其中三人穿着合唱队姑娘的衣服。杰米注意到，这三个男扮女装者根本没有刮去他们腿上的长毛，至少有两个人把紧身裤都撑出了窟窿。

    场上演出的是一出经过改编适于男子同性恋者表演的荒诞强jian剧。那几个男扮女装的家伙对着“她们的猎物”拳打脚踢，胡抓乱挠起来，同时将他的衣服一件一件往下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