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6）

    “他对我的照顾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他经常向我打招呼让我进他的铺子里坐坐，问问我在学校里的情况以及毕业后的打算。对于这个问题，维克和我——他很快就让我叫他维克了——不知发生了多少次争论。他说我应当去做律师，那可以名利双收。我却想去参加海岸警备队。‘当个律师吧，为我干活。’他不断地提起，‘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新英格兰地区最大的酒业销售商。我需要一个我信得过的人。’我当时很刚愎自用，没有听老维克的话。刚到十八岁那天，我便去海岸警备队应征了。我通过了体检和各种考核，随即入了伍。两天之后，上级把我叫去，说是弄错了，又让我退出了现役。我走出兵营时，维克正坐在他的大汽车里等着我呢。回家路上，他劝我还是把海岸警备队这一类的地方统统忘掉吧。他说他有办法让人家不接受我。至于以后怎么办，他宣布说：‘从现在起你要听从我的指挥。’他这话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维克过去还从未显露过他的真正实力呢。于是，我依顺了他，他一直关照了我那么些年。

    “我什么都不需要……不需要汽车，不需要衣服，也不需要金钱。维克说，他只需要我刻苦用功，这我办到了。到快毕业的时候我才进了橄榄球队，维克和他的妻子来看过两次球赛。我得承认，他们有点让我感到丢人。我这个矫健的大学运动员不得不随着他这位衣着逊色于其他学生父母的大个子犹太人转来转去，还有他那矮小的胖老婆。但他理解做孩子的心理。在法律专科学校的整个学习期间，他们一直照料着我。维克夫妇没有后嗣，对待我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但他老婆稍差一些。我姨妈巴不得少费点心，她好像不知道我的存在似的。这时候我已经变得懂事了。明白了维克对我的一片心血，离了他，不知我会怎样堕落呢。说实在的，几年前我闯进他的酒店时，假如他当时吹起了哨子，我早就成了犯人，怎么还能成为前途无量的年轻律师呢？

    “那时，我对维克已达到了每走一步都要看看是否符合他的愿望的程度。我发现他什么人都认识。当我决定进入法律界的时候，他带我拜见了司法部副部长。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位部长口口声声的‘坦纳鲍姆先生这样，坦纳鲍姆先生那样’。他们商定让我从华尔街的一家事务所开始起步，于是我随着希林·考尔一道来到纽约。那时，我们班上有一半人还在找工作，而我却进人了全国最大的事务所之一。

    “在我参加审判工作之后，我才头一次听说有关维克的情况。现在看来，我那时太迟钝了，我听到别人说他和黑手党有关系，但弄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一天他来看我时，我就直截了当地问起了这个问题。‘蒂姆，’他回答我：‘在你的一生当中，你将会听到对各种人物的五花八门的诽谤，所谓黑手党就是对绝大多数人的最恶毒的诋毁。不错，我和取有意大利名字的人做过生意，他们其中有的进过监狱。长期以来，差不多所有经营酒业的人都要与法律部门发生纠葛。我只能告诉你一点，凡与我做过生意的人都很坚守信用。是的，都很耿直。只要你说话算数，他们就不会食言。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情愿与这些人打交道，不愿理会波士顿的那些名门望族之流。你要永远记住一点：每当我为你的前途做出安排和设法使你摆脱困境的时候，起作用的就是这些人。’

    “这些解释当然是不够的，所以第二年我用了一年的时问对维克和他的朋友做了大量的调查。结果表明，他在禁酒期确实是个大私酒贩子，但当时与他有牵连的人全都是无可非议的。现在，这些人所干的每一件事都在受到美国热血青年的欢呼。他们全都依靠自己的努力进入了上层，既能赚钱，又能左右局势。嗨，正如我过去对你说过的一句话，人一进入政界，你就会发现所有人都想承认他了。告诉你吧，我说的这些人比起联合汽车工会之类的家伙来说还是和蔼可亲的。

    “不管怎么说，维克和他的关系网保证我过上了一种诱人的生活。我在法律事务所里简直就像个小头目似的。后来我决定—一记住，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去试一试政治。我把这种想法告诉了维克，维克不知和谁说了说，又经过我的一番艰苦努力，我终于在两年后进入了国会。

    “就在我获得机会要进入华盛顿的时候，迪伊找起事来。我得承认，自从我们结婚之后，我还是经常在外面搞女人，她也从来不在乎。只要能做一名富有的名律师的夫人，她就心满意足了。可是这会儿，正当我有了机会在特别选举中获得一个老肯尼·兰德尔的众议院席位时，迪伊宣布她将因为我犯有通jian罪而提出与我离婚。这婆娘还掌握了我约会的时间地点，情人的姓名、照片等证据。她请了私人侦探跟踪了我六个月之久，我本想从那以后再不搞政治，狠狠地揍她一顿了事。但我没那么傻干，我给维克打了电话。接着，她的证据不见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搞的，但他们确实把证据从她身边取了出来。她又去找那个侦探让他再搞一些。但他当面否认他曾为她服务过。最后，维克派了个律师与她商量。发现花上十万美元就可以让她与我离婚，并且不再张扬那些不愉快的事。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笔好交易，主要是我无处搞到十万美元。维克说不用犯愁，他拿得起这笔钱。他付给了迪伊，我在特别选举中获胜，时至今日我已成为已经老化的纽约代表团里走红的少壮派。现在，不光是我，而且维克以及维克的朋友们都想让我当州长。我要尽最大努力来实现这一愿望。”

    格伦农着迷地听完了整个故事。说起来这故事是那样无可非议……那样符合美国精神：一群相互关联的居民或利益相系的工业家，在他们为了一项共同事业而聚会时，常常会提出让咱们来帮助某某、某某吧，他是我们的人——这便是迪克·尼克松长期连任的秘诀。如此说来，斯迈利讲述的这些事实又有什么可指责的呢？

    “你是说，”他问：“这些人，这些‘猫豹团’——不管我们叫它什么好了——从来没有向你提出过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