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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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的幻境中，空气仿佛停滞了一瞬。 叶韶小小地倒抽了一口气。 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她这个女配，而是宿棠月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柔软的，善良的，愿意亲手割下血肉去救人的宿棠月。 ——将来被曲泠深爱着的宿棠月。 “如果我说不呢？”叶韶轻轻挑了下眉。 曲泠的手心滚烫，一双暗金色的狭长狐狸眼微弯，“你会吗？” 叶韶笑：“我不会呢。” 曲泠也跟着弯起嘴角，一颗小尖牙露出来，“知道。” 她管什么深爱不深爱的，她是叶韶。 猝不及防间，曲泠改握手为十指相扣，额头猛然往前一凑，和叶韶的碰在一起。 叶韶疼得嘶了一声，却被曲泠一只手绕过颈后，紧紧按着不让她退。 “别动。”曲泠说。 他稍微退开了些，眸光在叶韶脸上一掠，咬破了自己的唇角。 殷红血珠从薄唇上渗出，他艳丽得仿佛一张画卷。 青丘狐确实绝色。 “不要怕。”他又低声说了句。 然后，唇上衔着血珠，曲泠扬颈吻在了叶韶的眉心。 不知从何处来了风，吹动了叶韶的裙角。 风里夹着血与火的味道。 “我为青丘之主。” 曲泠声音依旧是少年的清冷，却带了叶韶陌生的威严。 “遵吾之令，青丘之剑，来！” 曲泠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叶韶感觉自己身子猛然腾空，在本能的失重恐惧感里，与曲泠交握的五指是唯一的倚靠。 周边的混沌眨眼变成搅在一起的五彩，又在叶韶辨认之前四处逃散。 极长又极短的刹那过去，叶韶发觉自己悬空于一片旷野上，天空一轮冷月高悬。 是如今的青丘。 叶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她。 “是你握剑，不是剑握你。”曲泠声音平稳有力，唤起她的清明，“将它喊出来。” 喊出来。喊什么？ 叶韶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她朝沉默的青丘伸出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来！” 一阵狂风划过，遍地枯草瑟瑟作声，就连冷月也在风中颤抖。 有某个存在在期待她，却又有点抗拒。 叶韶杏眸漆黑明亮。 “给老娘，”她从自己的肺腑里挤出声音，“滚过来！” ——铮然剑鸣。 旷野与冷月骤然消失，叶韶双脚重新落回地面，一柄薄剑握在她手心，银色的剑身上似乎还残着青丘的星光。 剑身轻颤着，像是激动，又像是臣服。 “居然是它。”曲泠有点喘，他瞥了眼叶韶的剑，有些诧异。 “嗯？”叶韶也喘，刚刚那一嗓子喊得实在大声，她感觉自己都快哑了。 “不要紧。”曲泠笑，发烫的身子朝她靠过来，空着的那一只手覆在叶韶握剑的手上，“看好了。” 他朝前轻巧一划。 叶韶感觉有一股长风从她背后吹来，顺着她的手臂奔涌出去，最后化作那锋锐剑光。 “轰！” 一声巨响，混沌的灰裂开一条缝。 幻蛾们尖叫一声，从另外三人身上起来飞向那裂缝，以身躯将裂隙堵上。 那劈开的缝隙转瞬消失不见。 曲泠笑了一声。 他的身躯在颤抖，那是一种兴奋的战栗，正如追杀猎物的野兽。 “轮到你来了。”他呵出的气也是滚烫的，湿湿热热擦过叶韶的耳畔。 叶韶深呼吸了一下，闭上了眼。 她没有兽的直觉，只能倚靠自己的感知。 无师自通的，叶韶放出了自己神识，如水一般笼罩住了蛋壳般笼罩下来的混沌。 无光的灰之间，叶韶一寸寸摩挲过去，感受着风的流动。 手中的长剑回应着她的努力，她似乎看见了灰色巨茧之外的东西，是一片暗沉的天地，只有地面上的阵法莹莹生辉。 阵心中央，立着一只巨大的蛾子。 叶韶强忍恶心，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只蛾子身上。 渐渐的，像是重影一般，蛾子胸颈处拉出了一条雪亮的线。 叶韶猛然睁开眼睛。 她抬手，向着前方用力一斩！ 剑光直直冲着那一线而去！ 伴随着一声低笑，一根虫节般的食指架住了剑光，那猩红复眼瞬间对准了叶韶。 与此同时，巨茧猛然破碎，大阵幽幽冷光瞬间照进来。 幻境碎裂刹那，曲泠身形如电跃出去，空中身子一拧，寒剑狠狠斩在秋心悲抵挡的胳膊上，发出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叶韶猛咳几声，以手背擦去因为反噬而流出的鲜血。 “我的好姑娘。”秋心悲一边招架着曲泠，几丁质的虫壳被砍得直冒火星，声音却格外悠闲，“居然直视了我的真身。” “谁是你的好姑娘！”曲泠高喝一声，长剑用力从空中捅下，使得秋心悲被迫往后退了几步。 秋心悲笑起来，目光落在叶韶的剑上，愣怔片刻后了然，“原来如此。” “居然是这把剑。” “还看！”曲泠一剑直接朝着秋心悲的脸上划去。 他剑路刁钻，逼得秋心悲一时无法维持自己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得不和他缠斗在一起。 秋心悲和他走了几招，很快就没心神去调戏叶韶了，只得全心应付曲泠的攻击。 其实光从修为而言，封印妖力的曲泠与凡人无异，在秋心悲面前毫无胜算。 但曲泠偏偏就像一只打不着的白蝶，仗着身形灵活，与秋心悲贴身搏斗而不落下风。 秋心悲心下烦躁，扬起一只手，笑得极邪异，“小朋友们，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他脚下还有一个吸收灵力的大阵。 原本他是想慢慢享用转化的，但是事已至此，浪费也就浪费了。 就大阵完全运作时外泄的灵力，就足够把这个凡人小子撕得粉粉碎。 “阵，”数万只复眼盯着曲泠，猩红虫膜上反射出曲泠冷金色的眸光，“起！” 在曲泠骤变的神色前，秋心悲露出了一个得胜者的微笑。 ——然而，无事发生。 秋心悲：？ “起！”他又大喝一声。 除了空旷大殿的回音，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怎么回事？”秋心悲大惊，不信邪又连喊几声“起！”，听上去活像个漏气的轮胎。 “谢国强，干得好！”曲泠大喝一声，用足全身的力气，长剑朝着秋心悲的心口直直刺去！ 与此同时，叶韶蹲在被她掘开的地砖边，望着挖断的阵法线条，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谢国强有点累。 尤其是听见有人中气十足把那三个字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