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同心

    接下来的日子，慢慢回到正轨，经历了瘟疫的羊城，随着气温升高，不再有瘟疫横行。过了清明，刘杨启程去京都完婚，之后便要长居京都驸马府，不再回来南粤。大家都依依不舍，我不愿意表现得太不舍，几乎都没出席刘杨的各种欢送宴饮。为了不会被认为郁郁寡欢，上次粥棚巡视以后，我就和如云说，既然还要在羊城住好几年，我也不适合一直闷在王府，不如去羊城的义学读书，反正也认识苏婉茹，洪春春和陶东媛等人，自己一直在王府学堂和师父一对一授课，着实无聊。如云听了非常支持，她本来也是拿不准什么时候让我回京都，一直就将就着让的自己学习，定了留在南粤住两年，又怕我多心，所以一切都听我的意思。

    “既然小妹你想去义学，那也是好的，年轻姑娘还是要多结交闺中密友，成天在王府里呆着，也确实无聊。原本还有杨哥儿可以陪你出门逛逛，现在他一上京。”如云有点说不下去。家中的愁云惨淡气氛，有一半是如云闹的，她最近心情不好，刘杨在她嫁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可算是她带大的孩子。

    我摸摸如云的手，她的手冰凉的，完全没有一个孕妇应该有的热度，已经将近清明，南粤气温很高，她的手却很冷。“长姐，你最近身子可好？要不要让贺师父来好好看看？怎么手那么冷。”

    如云叹了口气，“也还好，最近确实精神不济，王爷那边也是阻碍重重。”

    “其实，南粤地处偏远，自成一体，王爷不如好好做个富贵闲人，花天酒地一下，反而不招人注意。”

    “可不是，王爷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杨哥儿走了，王爷少了左膀右臂一般，这些日子也是在发愁。官家是很在意南粤王的励精图治的，王爷的军队，王爷在南粤的影响力，都让官家在意。所以，除了南粤总督苏世明是首辅大臣崔桓的人，桂国公胡元庆虽然名义属于王爷统领，其实是在桂地独立，胡元庆是户部尚书翁寿安的人。现在又安插了一堆姬妾仆妇来王府，虽然，这次时疫损了大半，但是以后的赏赐估计还会源源不断。”如云忧心忡忡。

    “官家是疑心王爷了？不过，也是，王爷年轻力壮又在南粤独立为王，官家在意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青山院也好，王爷的亲随也好，要妥善隐藏起来。至于王府，即便把姬妾都移去新的后院居住，现在王府的仆从也会安插各种耳目的。恐怕从此后，王爷便要日日笙歌，冷落发妻了。长姐，你可需要避一避？”我不由自主的帮如云计划起来，话一出口，立刻后悔。李梦思啊李梦思，你来是想好好活着过轻松舒服的日子，不要随便掺和，守拙啊。

    如云看着我半晌，“王爷果然会看人，王爷说你若是个男子，定是个将帅之才，真是没错。如雨，你是何时有这等见识的？”

    我一时语塞，“也没有，我是无聊乱说的。”

    如云笑盈盈的说，“你有见识有眼光是好事，王爷那日劝我，便是说，你定然会懂他的意思，想不到今日你说的，竟然真的和他想的一样。”

    “我只是替大姐设想，对于王爷怎么安排并不知道。只不过，以前看过一个戏文，刘阿斗乐不思蜀的故事，世人都笑刘阿斗扶不起，被俘虏了也不知道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反而贪图荣华富贵夜夜笙歌。其实，刘阿斗好好的终老。也没人在意他。人不成器，也不一定是坏事，厉害如诸葛亮都搞不定的事情，为什么让刘阿斗搞定？他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安安稳稳的生活，不是挺好的。”

    如云看着我口若悬河，眼中满是崇拜，似乎我变成一个大人，可以给她力量。

    想到如云是我在这个世界中唯一的真正的亲人，来到这里，只有她念在姐妹亲情一直照顾我保护我，也罢，我也算是有了家人，真心实意为我考虑的家人，我就尽心尽力为她设计一回吧。

    “我虽然年幼，又途中遇袭上了脑子，以前在京都的事情几乎不记得，但是，也不会忘了长姐对我的好。”

    “如雨，你知道自己伤了脑子吗？”如云有点吃惊？原来她以为我不知道过去在京都的事情是伤了脑子。

    我看着如云了然的表情，低下头，“其实我是不确定的，只不过，我从南岭山中，赵鹄公子的别墅中醒来，就不记得任何过往的事情，我是谁，我以前是什么样子，连字都好多不认识。就像我去学堂，先生教的东西，我总觉得似曾相识，但是并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学过，所以，先生一教我马上就记起来了，就会了。思来想去，我终归是不记得以前，但是可能是心里的某个地方是知道的。”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的，怎么不和长姐说呢？也是，你现在的性子和小时候不同，也没见你提及过儿时的过往，连喜欢的饮食和颜色服饰都不记得。我当你是因为生病太痛苦，不愿意提及，原来竟然是因为遇袭伤了头，不记得过往了。不过，也罢，过往也没什么好记得的。我问了桃仁杏仁，我不在家以后，你在侍郎府也一直缠绵病榻，除了读读书，并没有被林姨娘虐待，依然是按份利发银子，吃穿用度也没苛待。”

    我从如云眼中读出了愧疚，急忙摆出一个无辜可爱的笑容，“长姐，都过去了，即便我不记得过往，我也知道你对我好，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是心里向着我的，这些就够了。我现在在王府过得很开心，以后也会开开心心的。”

    “也是我的错，不该和你提刘杨，本以为他是最佳人选，谁知道。“

    “长姐不必愧疚，我和刘杨今后就是异姓兄妹，做最好的朋友也不错的。人的缘分，不一定一定要是夫妻才能一生一世。得三五知己，一生做朋友，互相陪伴扶持也未尝不可。”

    如云眼里满是安慰，她应该是很担心我有什么小女儿的心思，“想不到如雨你那么小，却如此通透。你若真的那么想，我便放心了。另外，你可知道，那个赵鹄赵公子家是皇商？他的父亲赵吉常便是工部和户部的门路？”

    “我只是被赵公子救了，并不知道他的干什么，只知道他有一个商号，叫钱氏商行。他对我也是有恩，又一直命小厮给我送礼物，我以为他是巴结王府或者父亲，并没有多想。”

    “也对，你年龄幼小，自然不知道朝堂的事情，即便是我，当初在京都，也是只知道闺中女眷的事情，并不知道各家的关系都牵涉朝堂。”

    我还想听如云讲京都的朝堂轶事，却半天没有声音，抬眼看，如云的思绪似乎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悄悄的想，看来当初名满京都的第一才女，也是个有故事的姑娘。

    过了半晌，还是我先打开话题，“我不比长姐，既没有才华，也没有本事，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就算我现在每天习武骑马，也不过是因为身体实在不好，不锻炼运动一下，更不行，才赶鸭子上架。朝堂那些事情，本来也不是我们女子该知道的，我日后也不想嫁入什么豪门，想想后宅那一群争宠姬妾就头疼。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有饭吃，有衣服穿，没人算计我，让我好好活着就行，当然，可以有东西玩儿也挺好的，钓鱼放风筝去街上买糖画就很好，嫁不嫁人都行。”

    如云开始还觉得我说得有理，听到后面我的远大理想，不禁笑了。“小妹，你总归还是个孩子，哪里有这样想日后生活的。我们这种官宦人家的女儿，是天生要嫁入豪门做主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