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老了

    老爷爷缓缓将另一只手抬起，一张照片出现在镜头里。

    那是一对穿着婚服的男女。

    他们坐在秋千上，各自望着对方，脸上的笑使得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这是她住院前我们一块儿拍的婚纱照……”

    “她看着跟以前一样年轻，一样好看，可我却更老了。”

    他说着，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皮肤比几年前更显粗糙和苍老，就连头发，也都全白了。

    可对她的思念却与日俱增。

    “这五年来，我每个晚上都会想起那一天，每一个画面都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我时常想如果我也跟她一块死在那一天，该有多好。”

    随着老爷爷沧桑的声音响起，关于五年前的那场火灾，也逐渐揭开一层面纱。

    妻子因为痴呆，很多时候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他担心一个人照顾不好妻子，便陪同妻子住进了青山精神病院。

    像他一样全天陪护的家属不多，很多都是周末来一天。

    那天不是周末，医院里没几个家属在。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

    到了晚上，护士送来家属餐。

    妻子那份是按照医生开的营养餐准备的，早半个小时就已经吃过了。

    家属餐他吃到一半，妻子发病了。

    跟过去发病一样，他只能看着护士们进来，将妻子按在床上，又给她打了镇静剂。

    他看着妻子逐渐平和下去的神情，心里头一阵苦涩，他恨不得患病的人是他自己。可转念一想，又不希望妻子看到他发病时候的样子。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他被空气中弥漫的浓烟呛醒时，医院里已经是火光冲天。

    他仓皇地去推还在熟睡中的妻子，怎么也喊不醒她。好在边上放着轮椅，他吃力地将妻子抱上去，再看病房里，另外两个病人还躺在床上。

    他一边推着妻子向外走，一边大声喊着失火了。

    往日里寂静的医院，在这个晚上更显寂静。

    滚滚黑烟让他看不清眼前的道路，只能俯身护着妻子，向印象里的逃生方向跑去。

    可这场火没给他片刻的机会，天花板掉落下来，砸中了他的双腿，将他死死压在地上。

    轮椅失去控制，向着前方缓缓滚去。

    他是眼睁睁看着，载着妻子的轮椅滚进了火光中。

    后来，消防赶到，他成功获救，却永远失去了妻子，和他的一双腿。

    直播间画面里，老爷爷拇指拂过照片上妻子的面容，低低道：“你肯定是在生我的气，都怪我松开了手。”

    【朗卡维岛的程处默：这么大一个精神病院没有自动灭火器的吗？怎么会烧成这么严重？】

    【我看过那家医院院长的采访，灭火器都有的，但那天就是很奇怪地失灵了。而且那天当值的医生护士被救出来的时候，都说自己莫名就睡着了，都不知道发生了火灾。】

    【我还记得院长自己为了冲进去救人，手臂都烧伤了一大块】

    【爱吃蒜香扒皮鱼的洛华：睡得那么死……不会是被人下药了吧？】

    【这个我有发言权，很多精神病院都会给病人喂安眠药，病人睡得死倒也正常，但医生护士都睡死过去，确实很奇怪。】

    纪禾眼底流露出些许怅惘之色。

    “如果你想见她，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了。”

    “你……你真的能帮我见到她？”

    老爷爷捏紧了手里的照片，面色带着几分焦灼，“我要做什么？”

    纪禾叹了口气，“你去青山精神病院，赶在12点前，还能见到她。”

    停顿片刻，她继续道：“最好带上警察一起过去吧。”

    老爷爷拿着照片的手一顿，“警察？所以新闻上说的是真的，那场火灾，是有人故意纵火？”

    看到纪禾点下头，他眸子颤了颤，不敢相信地闭上眼睛。

    【到底是谁故意纵火？害死了这么多人就该下地狱了！】

    【十几个家庭因为这场火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主播不是会算卦吗？我给钱，你快把这个杀人凶手找出来吧。绝不能让他逃脱法律的制裁！】

    【你们不要着急，听主播的意思，肯定是有发现了，要不然为什么让老爷爷带警察一起过去呢？】

    老爷爷红着眼眶，颤颤巍巍道：“我现在就报警，一定要抓住这个人！”

    纪禾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一条弹幕飘过。

    仿佛加粗了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快去看微博！有疑似火灾当晚的监控被发出来了！】

    【警方不是说监控都被烧坏了吗？怎么还有监控视频？】

    【我都心跳加速了，马上去看。】

    直播间弹幕瞬间少了许多，许多人都点开微博，翻看起热搜上挂着的监控视频。

    还在连线状态的老爷爷退出了直播间，他要去青山精神病院。

    纪禾垂眸，看着茶杯里缓缓升起了烟雾。

    一派平静。

    监控视频是由一个刚注册的微博号发出的。

    视频刚一发出就吸引了微博管理员的注意，管理员深知这个视频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赶忙就要把视频下架。可奇怪的是，无论视频下架多少次，都会一遍又一遍，重新出现在网络上。

    管理员又去查发出视频的微博号，发现了更奇怪的一件事。这个新注册的账号查不到注册人，什么信息都没有，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这离奇的一幕，可把管理员吓坏了。等他把消息告知领导时，已经晚了。

    监控视频已经跃上了热搜第一。

    视频播放量更是在短短半小时内达到了亿次，可以说，只要是在上网的网友，几乎都看过这条视频。

    温心妍是个宅女，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八个小时睡觉外，其余时间，她都畅游在网络之中，就连吃饭的时候也不忘点开微博看看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正如现在，她吃着姗姗来迟的晚饭外卖，刷着手机。

    很快，一条视频出现在她的微博首页，立刻引起了她的关注。

    标题就四个字——火灾真相。

    视频封面也是黑乎乎的。

    要是放在平常，她压根不会点开看，只当又是什么吓人视频。

    但今天热搜偏偏也出现了火灾，温心妍下意识就联想到了一起。

    她点开视频。

    视频不长，总共两分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