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般易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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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棠早注意到了那个笑眯眯的青年人,他那黑袍下的飞鱼服一点儿没遮掩,明棠一眼便瞧见了。 这个时辰有锦衣卫在,便是谢不倾来寻她了。 明棠晓得这尊大佛做事素来随心所欲,许是无意路过此处,知她在此,将她逮来一见。 她心中暗叹一声,进屋之时便伸手将厢房之门带上了。 谢不倾正负手立在一面博古架前,听明棠轻软的脚步声进来了,不曾回头,只道:“昨夜本督救你一命,你倒连声谢都不曾说?” 无悲无喜,明棠揣测不出他的心思。 明棠才借了他的面子狐假虎威,又吃了谢不倾的丸药才病好,不论是真心感恩还是有意讨好,皆是应当好生答谢一番——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但她的谢礼还不曾备好,孰料这位九千岁自己寻上门来了。 倒见桌案上摆着茶具,热水茶叶皆备好了,只是无人煮茶。 谢不倾身边没有无用之物,他虽不说,明棠却了然他的意思——这是要自己伺候他用茶。 他既要,明棠便无不可,伺候用茶而已,总比玉体横陈来的体面。 明棠上前去,脱了鞋履跽坐于榻上,挽起了衣袖,替他煮茶。 不论是在金宫受那些嬷嬷调教,亦或是后来在南陈伺候那位新主,这些斟茶倒水的活计她早已经做熟了,甚至很是赏心悦目——金宫将她养成大魁首,不仅要她容颜倾城,不仅要她精于六艺,更要她一举一动皆美得慑人心魄,便是伺候人,亦是如此。 正如金宫替她起的花名一般,眠梦,她要美得山河倾醉,得是男人魂牵梦萦却得不到、只能在睡眠梦中偶然一见的倾城绝色,如梦似幻,遥不可及。 她在茶烟氤氲之中缓缓垂眸,挽起了衣袖。 正巧那袖边一抹碧螺春绿,映着她细瘦腕上的凝凝雪肤,仿若雪堆一般洁白无瑕。 谢不倾不知何时已回过身来,看着挽袖煮茶的明棠,见她微垂的眼睫在素白的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见她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一截皓腕露在外头,竟觉得有几分手痒。 明棠斟茶一盏,正待双手奉上,却察觉谢不倾已然到了她身边。 她才抬眸,却见谢不倾朝她俯身下来,那双穿花拂蕊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清醒时的肌肤与肌肤相贴,温热的触感叫明棠禁不住一颤。 她着实两辈子只与面前这人有过肌肤之亲,前世里南陈的主子嫌她风尘出身,只将她当婢女来用,连她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曾碰过。 谢不倾的手拢在她的手腕上,微微捏了捏,明棠便已经浑身发抖。 “你怕我?”谢不倾已然俯身到了她身前。 明棠下意识往后仰,谢不倾的另外一只手却已经拖住了她的后腰,如此一看,她整个人被谢不倾笼在怀中——也正是这般近,她鼻尖尽是谢不倾身上淡淡的檀香气儿。 檀香原是个温和古朴的香调,在谢不倾的身上却这般具有侵略性。 见明棠不敢与他直视,错开眼去,谢不倾的指尖便微微一动,在她手腕上轻轻摩挲起来。 明棠咬唇不及,从齿缝之中漏出一声忍耐不住的轻吟。她眼角含泪,忍不住瞪了一眼谢不倾。 只是她这般粉面盈盈,眼泪晕晕,连眼角都带了绯色,瞪人哪有什么威慑力? 谢不倾凤眸中划过一丝讶色,似乎明白了什么,摩挲明棠手腕的力度又大了些,明棠被猛然袭来的痒意搔得受不住,猛地咬住了唇,侧过头去。 只是她那泪眼已经含不住泪,顺着脸颊倏忽一下滑落下来,淌过脖颈,没入衣襟之中,洇出一抹深色。 她哪是怕,她是受不住碰。 想了想那夜她伏在自己肩上,不过几个动作,便缠得死紧,眼泪几乎打湿了自己三层衣裳,谢不倾倒明白过来。 有人天生体质如此,只是她恐怕比旁人更易感得多,否则那一夜他的衣裳也不至于湿得能滴下水来。 “怎么哭了?” 谢不倾嗓音之中带了戏谑的笑,明棠知道他已然察觉出了自己的体质异常敏感,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她也一下子来了一股子劲,将手从谢不倾的桎梏下抽了回来,如同躲鬼一般将手整个缩进衣袖里,擦了一把泪:“……风迷了眼!” 谢不倾哑然失笑。 那日求他相救倒是求得果决,车前一跪求怜亦不见她害怕,有那献身的胆气,却是个这般碰也碰不得的身子,她可知道献身是什么意思? 既要献身,伺候他,可不是那般好伺候的。 若非喜来乐不是合适之地,今日可不是叫她伺候用茶了。 谢不倾一双凤眸之中晦暗汹涌。 明棠低着头,不曾看清他眸中神色,她正被后腰处传来的热度扰得心神不宁——手虽抽回来了,腰肢却还在他掌中,那手的热度透着层层衣裳传过来,虽不比肌肤相贴的触感真切,却朦朦胧胧,更叫她一惊一乍。 谢不倾这般,实在太磨人了…… 她早知道自己身子特殊,故而连鸣琴都不能贴身伺候,但是往日里也不曾这般严重,怎么在谢不倾手中,她连声音都耐不住,即便死死地咬住唇,沉闷的鼻音也显出她的不堪一击。 明棠正想着,那手便收了回来,明棠还不曾从那檀香气之中回过神来,谢不倾便已从她的身侧退开,端走了那一杯茶。 他用了茶,外头的门板被轻轻叩响三声。 这大抵是什么信号,谢不倾放下了茶盏,提步往外去了。 他也不与明棠说旁的,只道:“今日算你答谢了一半,还一半。” 明棠用头发丝儿想都知道谢不倾意有所指,他哪喜欢什么茶水,只喜欢她禁不住的样子! 明棠想了想方才那几乎叫人昏死过去的酸痒,咬牙切齿道:“我早为大人备了谢礼,只是还不曾准备好,还请大人……” 她话还不曾说完,谢不倾打断了她:“不必准备甚么俗物,学学怎么伺候人罢。” 他走得快,断然不给明棠任何拒绝的机会。 明棠几乎一口气没上来。 等他走了好一会儿,明棠惊惧屈辱的泪才滚落下来,又被她狠狠擦去。 哭有甚用处? 她得记得今日的恐惧与屈辱,时刻鞭策自己勉励变强,若有权势在手,必不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回自己厢房的路上,鸣琴禁不住去看明棠的神色。 她脸上不见一点儿异色,唯有眼角一点红,鸣琴伺候她日久,晓得她是哭过了。 鸣琴哪知道方才是什么折磨,只想起方才替明棠换去沾了茶水的大氅时,见她手腕上两圈红红的指印,以为明棠是吃疼哭了,正腹诽谢不倾下手怎这般重,就听得明棠低低的一句话,咬牙切齿得很:“什么不喜俗物,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