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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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我本想约几个关系好的机构小股东聚聚，为计划中的集团股权融资探探口风、预热预热。没想到早上起来刚洗漱完，收到魏宏的一条微信： “老大？起来了吗？打扰啦！你美国回来后我一直没约到您的时间向您当面汇报工作，不知您周末是否有空接见我一下？关于体育公司明年的工作计划，您不指导一下，我心里不踏实啊！” “好嘛，主动找上门来了！” 我心里暗暗冷笑，“是心虚了吗？还是听到风声了来探我的虚实？” 自从集团预算会议后，魏宏和小闵约了好几次想见我，我都没理他。 既然他已经这么按耐不住了，我就会会他吧，看他怎么说！ 想到这里，我回了他一条：“好，上午10点半集团办公室。” 我也没心思再约小股东了，门后的狗屎先处理也好，收拾干净好过年！ 我吃完早饭，让司机送我到了集团总部大楼。 10:32分，我坐电梯到了顶层，魏宏已经等在我的办公室门口。 “曾总早!” 见我上来，他小步上前和我握手说：“不好思意了，老大，周末还让您来办公室！抱歉抱歉！” “没事。” 我用指纹打开办公室大门，让他进来说：“坐沙发那儿吧，茶几上有依云水。今天小闵不在，没人泡咖啡。” 魏宏喝过洋墨水、以前经历主要在美国公司，喜欢喝黑咖啡和洋酒。 “好的好的，谢谢！” 魏宏今天收起了往日的大条作派，声音有点拘谨。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故意没说话看着他。 他今天穿了一件咖啡色羊绒大衣，里面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圆领毛衣，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苟，配上金丝边无框眼镜，显得颇为英俊和专业。 “金玉其外啊！居然把我都骗了！”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可惜一副好皮囊！” “曾总，体育公司明年的工作计划和预算您应该都看到了吧？您有什么宝贵意见建议请指示一下呗？” 魏宏见我不说话，开口道。 “嗯，我看到了，具体预算张总和董总下周应该会找你聊的，他们最近也很忙。” 我说，“你们股权融资什么具体方案？有意向投资人吗？” “有有！”魏宏一下子来劲了，“我们今年的营收超过10亿了，按15到20倍的市销率，野望体育的估值可以达到150-200亿，我们计划明年融个20到30亿，也就稀释十几个点。” “哦，野望体育还未实现盈利，能估这么高吗？投资人摸过底吗？” “您放心，老大，国内的几个基金我们已经在接触，”魏宏兴奋地说：“而且，我在美国也托人找了几家新兴市场股权投资基金，他们看了我们发过去的公司介绍很感兴趣，我正准备向您汇报，批准我春节期间去美国和他们见面谈呢！” 我听了心里不由一动，暗自琢磨： “这家伙，能力还是有的！要不要先放他一马，让他把钱搞进来再说？还是快刀斩乱麻，及时止损呢？” 我正在犹豫中，魏宏接着说道：“我在美国的朋友已经去纽约和这几家基金当面谈过了，我如果春节能过去，见面可以直接谈具体投资细节啦！” “好啊！”我敷衍道，犹豫要不要同意让他去谈。 “不过，有个事要向您报备，前面我和张强总也请示了，”这时，魏宏用不经意的语气说：“如果这次融资成功，就要支付我这个朋友3-4%的财务顾问费，这是行规。我去之前，要先和他把顾问合同签了，否则他是不会带我去见资方的。” “哼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我暗想，“这么着急啊，春节就要去谈，想这把再搞个8000万？” “嗯，明白，你这个朋友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啊？” 我也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 “他叫shawbodie，美国人，是我一个好朋友介绍给我的，据说他在华尔街有不少朋友。” “哦，shawbodie，是在伯克利读过mba的那个shaw吗？不是你的同学吗？” 我说完直勾勾地盯着魏宏。 懒得装下去了，我决定直接摊牌。 魏宏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嘴唇有点微微颤抖，低声说道： “是，是我同学……不过他真帮我找到了几家基金……” “嗯，他可真能干啊！既可以帮你找赛事联盟买直播权，又能够帮你找华尔街基金拉投资。” 魏宏低下了头，我看到他的额头居然冒出了小汗珠。 我本来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毕竟没有直接证据，但看到他这幅样子，确信无疑了，不由得怒火中烧，斥声道： “给你的工资奖金还不够多吗？！还要搞这些名堂！” “没有……我，” 魏宏抬头慌张地看着我，狼狈地用手指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曾总……，对不起！” 他应该从来没见过我发脾气。我原来是多器重喜欢他呀！ 哎！ “现在该怎么处理他呢？” 我冷静下来，考虑起对他的具体处理方案。 这个时机太不好了，股价刚创新低，集团又准备融资。这件丑闻如果传出去，对股价又是一个重大打击！ 现在神鹿投资的事还没解决呢！ “你说该怎么处理你！” 我以退为进地问道。 魏宏以为又有了希望，马上热切地说道：“曾总，请您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钱我全部退出来，以后工作我一定更努力地去干，争取将功赎罪！求您给我一次机会！” 他双手撑在沙发茶几上，身体弯着，几乎要跪到地毯上了。 我鄙视地看着他，心想：“有品德瑕疵的人还怎么让人相信？还给你机会？想多了吧！” 可是该怎么控制这件事对公司造成的冲击和危害呢？ “你回去好好检讨反省一下！” 我想了一下对他说：“周一上午先把你的检讨报告和辞职报告交给我，我再看如何处理！” 在想好稳妥处置方案前，我决定先留点余地。 毕竟这个位置很重要，交接过渡最好他能配合。 “好的，曾总。”魏宏表情有点失望。 “妈的！几千万的事，难道就这样轻易原谅你吗？！也想得太美了吧！” 我于是冷冷地对他说： “今天先这样，你回去吧！” “好，那我先走了，” 魏宏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我说，期待我再和他说点什么。 我向他挥了挥手，没有再看他。 他只好讪讪地自己出去了。 听到他出去关上门的声音，我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靠在沙发上松了一口气。 已经说破，没法拖了。 春节假期马上将至，时间紧急，应该如何妥善处理这件事、把对公司的危害降到最低呢？ 我不得不认真思考起应对方案来。 品行不端的人，再能干也不能用了，这是底线。 可该叫谁去接体育公司这一摊子呢？ 陶海？林军？影视公司朱总？ 我迅速地想到几个可能的人选。 陶海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人，可是他对体育行业不熟，而且集团的采购、物流管理也很重要……林军战略规划能力强，体育公司筹建时也参与过，唯一欠缺的运营管理经验；野望影视公司总裁朱清扬对体育公司业务倒还熟悉，可是影视公司自身的业务就很繁杂了，他愿不愿意接这摊呢…… 我一时无法定夺，决定等张强从深圳回来后和他商量再确定。 对魏宏该怎么处理呢？ 公事公办，涉嫌渎职、受贿，去报案？可现在我们还没掌握直接的证据啊！ 而且这事公开了，对野望体育、对上市公司绝对是个大雷，股价肯定会受打击，明年还怎么融资？ 不报案，免职、退回赃款？ 公司如果这么轻描淡写地处理，开了先例，员工会怎么想？ a股就是这样搞不上去的，监管变成人情世故，犯罪成本太低，制度就会失去权威。 野望集团现在业务这么庞杂、员工这么多，制度宽松了，执法不严，队伍会垮的…… 这个尺度该如何把控才好呢？ 想到这里，我决定给青青打了个电话，听听她的意见。 “曾总，有何吩咐？”青青接起电话就问。 虽然是周末，一接电话，她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我把上午和魏宏的见面情况和她描述了一下，然后问她： “青青，现在已经摊牌了，没什么过渡准备，时间比较紧急，你觉得该怎么处理魏宏？” “嗯，”青青思考片刻，说道：“曾总，我觉得你摊牌可能早了一点，操之过急，可能会打草惊蛇。” “我，没忍住。”现在想来，当时真有点上头，被背叛的感觉绝对可以让一个人血往上涌、失去理性。 激情犯罪了。 如果当时我忍住了又怎样？ 证据收集、过渡接手准备时间会更充分…… 我明白青青的意思。 “那现在你有什么建议？要如何控制风险？” “现在有点复杂了，”青青说：“如果魏配合，周一按你的要求提交检讨报告和辞职报告，我们就能掌握主动，事情会比较好办，你可以考虑从轻发落他，只要他把交接工作做好。但我就怕他不会这么老实。” “不老实，他能怎样呢？” “他可以不配合，拖、不辞职，同时通知shaw消除有关证据，然后耍无赖、不承认。他清楚你们公司现在的情况，可能会赌你投鼠忌器、不敢放开搞他。” 青青说，“还有一种可能，他也可以直接逃，回美国，他有绿卡，可以随时走。毕竟有几千万了，现在退休也可以了。” “嗯，”听青青这么一说，我刚才怒斥魏宏的酸爽劲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现在，你也只能等到周一再看了，”青青最后说，“我会叫团队和美国的朋友加快收集相关证据的，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了。具体方案我考虑一下，周一再和您商量。” “好，谢谢。” 我挂上了电话。 青青总是思路清晰。 宝贵的朋友。 现在的问题是， 魏宏周一会来吗？ 他是否会悬崖勒马？还是会心存侥幸、甚至选择堕落到底？？ 人心啊，深不可测，即使是最熟悉的人。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会有无限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