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虚掩的门
游鱼和东方乌离出电脑室时，撒甘和东方浩然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看两人张望的模样，游鱼知道对方估计在电脑室门上的屏幕上看到了一些打斗场景，而且估计全程观看了，因为东方浩然先把小乌离骂了一顿，让他给游鱼赔礼道歉后，就诚恳地邀请游鱼加入他旗下的金刚虫公司，担任特别制造的军用钢炼器材的试调师，这个对念力敏度要求很高的职业。 对此，游鱼没什么好推辞的，撒甘前段时间基本早中两顿都吃他的，把妹也“借”他的钱，钱包就快见底了，这也算得上是及时雨了。若是对方纯粹是因为自己儿子不礼貌的关系而这样邀请他，那才是该拒绝的。 这次，游鱼没有回转头和白发男韦伯再打一场的打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和他之间的差距。他和轰天雷之间的差距还能够用极高的敏度来弥补，因为对方注重念力强度轻视敏度，给了游鱼可趁之机。可韦伯实在太强了，强到游鱼的奇策只能用一次，绝无第二次成功的机会。所以，现阶段和韦伯再战一次，必败！ 战斗终究不是单纯的灵活机动就可以应付的，游鱼到此终于深刻认识到这一点。他已有在早上和晨练的老太太老大爷们学“洗牌抓牌摸牌胡牌”的功夫的念头了。 游鱼委婉地说出希望东方浩然保密撒甘身份和今日见面之事的要求之后，今日之行以游鱼和撒甘左上东方浩然安排的车离开而告终。一路上，撒甘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游鱼以为是和东方浩然生意场上的事，就没问，只是让他“别急，慢慢来”，他对这方面是一窍不通，只能如此安慰了。 游鱼在正式成为军用钢炼器材试调师之前，需要到公司的大车间学习一段时间，毕竟他没有这方面的基础。而这一学习过程被安排在了撒甘回国之后，也就是年末，学校研究生考试之后——游鱼还不知道撒甘的归国日期提前了，撒甘似是不希望游鱼这么早知道。 虽说暂时不用去实习，游鱼还是要补习一下有关钢炼器材的知识，特别注意了一下应用在“九曲限管”中的汤姆森无规序列后，可大量的令游鱼头痛的数据让他实在下不去手，短期强记还行，要记忆这海量的数据公式，他宁可在五环外围着龙门市跑五十圈啊五十圈。 时间眨眼就过了两日，这日凌晨，游鱼就早早来到撒甘别墅外——撒甘前一晚让游鱼今日早来一趟，却不知是何事，自从撒甘和谷雨欣在一起后，游鱼就没再来过了。 还是那栋别墅，原来看它，是邻国王子的别居，如今看它，更多的是朋友的房子。 “游先生，请，王子在客厅等你。”一名保镖已经在门外等候，对游鱼尊敬说道。 游鱼点点头，整理好念头，深深吸了口气，刚踏进大门，一只手就抓了过来，吓了游鱼一跳。 “快跟我上楼，没时间了！” “什么事？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当然有急事，快些快些！雨欣还在等我呢！” 游鱼无语。 很快，到了一扇纯白色的门前。 “进来吧。”从门内传出的一句话就把撒甘的嘴堵上了。 “你一个人进去吧，我先走了！”说完，撒甘就一溜烟窜下楼去了，丢下游鱼一个人在原地，进门不是，不进门也不是，不知所措。 “咔哒！”一声轻响，门自己打开一条缝，走道的灯光照进屋内，驱散了一线黑暗。游鱼轻轻推开门，眉头轻轻一跳。 那门锁，是铜质的。 游鱼隐约看见前方地上有一团黑影，心想应该就是撒甘的老师了，四周已经极静，游鱼的耳朵也够灵敏，却丝毫听不见对方呼吸的声音。 “坐下。” 游鱼止住脚步，依言盘坐而下，正对着那团黑影，声音传来的地方。 “咔哒！”门关上的声音清晰可辨，游鱼甚至能听见金属的摩擦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游鱼静静地等待着，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却不自禁地受到对面那团黑影的影响，也许说是压迫。无形的压迫使得游鱼不敢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而这一切，如果游鱼此时能够清醒推测的话，都是毫无理由的。 “静心。”传来的话语缓慢而有力，让人忘了其中的苍老。 游鱼心中有些明悟，也许，撒甘的老师已经开始了对他的教导。这样想着，游鱼很快进入状态，虽然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对他什么的训练，倒也在他预料之中，高人嘛，总得有不同的。 心静不是说什么都不要去想，而是说要以一种旁观者的目光走出尘嚣，这是地球人都懂，却鲜有人能做到的。 以旁观者的目光？走出尘嚣？超脱？ 每个人的心上都有尘垢，每个人心里的那座矮山都有一层厚厚的浓雾，想要冲出尘垢，吹散浓雾，尽管只是一时，又何其难？冉语心用自己的理解，用自己纯净的意念，全部的身心弹奏了一曲，方才能够让那些人有一时的心灵回暖，一般人又岂会说做就能做到？ 可游鱼就偏偏做到了。 那是海洋，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包容一切。 游鱼这是只是海洋中丝毫不起眼的一条小鱼，懵懂地游着，游来游去，房间还在，可墙壁已经失去了阻拦的作用，视野扩大到黑屋子之外，两名保镖在客厅坐着，罗德和贾布尔。再扩大，撒甘和谷雨欣携手从大门走出，罗德和贾布尔从后院的墙翻出去，悄悄跟在前两人后面。再远处，景物变得模糊。 逛了一大圈又游了回来，这时，游鱼发现一件诡异的事——却不是因为他能“看见”那些不在rou眼视野之内的人和物，似乎他潜意识里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诡异的事是，他独独“看”不见身前那团人影，好像那里本就没有任何东西一样！ 猛地睁开眼，游鱼又陷入另一个诡境。 两团漩涡，比黑色更黑的漩涡——这是游鱼最深切的感受所能形成的描述，混乱而又如此真实！ 而这黑色，却让游鱼蓦然想到了天空，入夜的海边深蓝色的天空。 夏日之夜，月光洒大地，也印亮了海上的天空，蓝黑色，稠密如汁，深邃似渊，令人沉迷。游鱼很喜欢这样的夜晚，还未和冉语心成为恋人之前，他几乎每星期都会有一两个晚上来到四环外的海岸，背倚着白日晒热的石礁，沉浸在这样的天空中，什么都不想，一呆就是一两个小时。 此时的游鱼仿佛回到了那段日子，在深蓝墨色的天空自由飘荡，安心。 突然，那些自顾闪烁的星星变得有组织起来，一闪一闪如此规律，就像眼睛一眨一眨。轰隆隆，如科普教材上来自天际被电磁波转换的声音，被命名为。 眼睛！！ 汗毛倒竖！ 大口呼气，再拼命地大口吸气，似乎周围有人和他抢似地。 再抬头看时，一切都恢复正常，黑色还是正常的黑色，寂静还是没有的寂静。 门自己开了，白光射进，将游鱼的影子拉得长长，白光就要触及前面的那团黑影时，后者突然消失！接着，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空谷绝音！ “跟我来。” 精神力坚定但弱小，却能自行达到神念之境，有意思……唉，可惜了。 师乾心里的声音，谁也听不见，连万里之遥的那个人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