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帝王之心
第四章帝王之心 辉煌转瞬即逝，繁华往往是短命的别称。看着东都皇宫里奢华的宫墙和充满珠光宝气的殿阁，静静跟在内官身后往御花园走着的萧子思心中感慨不已。想来想去，真的没有比隋朝更加短命的王朝了。秦虽二世而亡，但秦的精神没有灭亡，她对于后世深远的影响至少还得持续千年，而大隋—— 初唐过后便无大隋。弱者忘，这本就是不变的真理。 对于杨广的封赏，萧子思其实是非常不满意的，御史大夫之职也就算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废职。而太子太傅之职，也只是表面风光而已，在别人看来也许前途无量，或许还有人认为皇帝封萧子思这么一个官是对其莫大的恩宠，因为等到太子登基，他萧子思定会成为下一任皇帝的肱骨之臣，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隋朝已经没有多少时日蹦跶了呀。 他情愿皇帝封他个一郡太守，这样他就可以佣兵自重，静静等待隋朝灭亡后做一番大事业，当然，这想法明显是虚妄的。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御花园，只见杨广正倚着镜子般光滑的白色玉制方桌安坐在花园中的石凳之上，身上已经换了一身金黄色的便服，虽然依然很华丽，但比之大殿上身着的九龙袍，看上去还是朴实多了。 “微臣参加陛下。” 因心里猜测不到杨广在散朝之后为什么要单独在御花园召见他，所以萧子思行完礼之后就静静地等着杨广回复。 “免礼。”杨广似乎心情不错，抿了一口清茶，笑着对萧子思说道：“这里并非朝堂，爱卿不必拘礼。先坐下来再说罢。” 萧子思有些局促的坐在了杨广的对面，双手抵着白玉制成的圆桌下沿，有些迟疑地问道：“不知陛下召见。。。。。。” “呵呵，爱卿不必心急。”杨广目光投向眼前奢靡繁华，满布珍石异草的皇家园林，看似随意的问道：“不知爱卿觉得我这花园何如？” 萧子思心思百转，实在有些不解杨广此举何意，便答道：“很好啊。” 杨****言皱眉道：“爱卿莫要敷衍朕，朕要听你的真实看法。” 无奈之下，萧子思只能仔细观察了一番这华丽的皇家园林，才正容答道：“陛下，在我看来，此园虽稍欠精致，却大气磅礴，充满皇家至高无上的贵气，实属不可多得的传世之作。” 杨广微微一笑，也没有对萧子思的话作出应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历代园林，无论何种建筑流派，都要以静作为其旋律，通过与这种静的组合，达到一种古筝独奏般的淡雅。然而朕这园林，吸取了历代各名家之长，却偏偏抛却了‘静’。你可知道为什么？” 萧子思说道：“我想必然是因陛下不凡的胸襟与抱负，容不下这种妇人般的宁静吧。” “不错。”杨广冷然一笑，说道：“然而再大的抱负，也会在‘开皇盛世‘下黯然失色。朕这些年来劳心戮力，没有一刻不想着超越父王的功业，却每每适得其反。”他双眼定定地看着萧子思，沉声道：“高丽之败，朕本已心灰意冷，甚至准备往后安享荣华，不再理会天下各种烦人琐事，可偏偏这个时候，你出现在了朕的面前。”杨广眼中的光芒愈加强烈，内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因为朕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而这个人，才是造就开皇盛世的真正功臣，他就是是我父王在世时最得力的助手，同时是我的恩师——谢——” “陛下，裴大人求见。”突然花园边廊道上内官的声音传来过来。 杨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诡异一笑，威严道：“带他过来。” “是。” 萧子思则心中苦思：大唐中还有一个姓谢的牛人吗？貌似没有啊。 “参见陛下。” “免礼，裴爱卿来此何事？”石之轩看上去还是那么淡雅安然，静若处子，这句话形容他最适合不过来。 裴矩脸上满是笑意，说道：“陛下与我大隋未来的栋梁在此纵论天下，臣心中甚为好奇，因甚是向往聆听陛下之高论，这才忍不住求见陛下，望陛下恕罪。” 杨广哈哈笑道：“依朕看爱卿是希望在你所著史书中添下一笔记录吧。” 裴矩笑言道：“知我者陛下也。陛下与天赐之才的首次密谈，定然算是史书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微臣又怎能不闻香而至？” 杨****言大笑不已。 萧子思见两人言笑无忌，如老友相谈一般，心中着实有些惊异，没想到杨广对裴矩这么宠幸。这大概也是邪王能够靠着他的《西域图记》颠覆塞外，甚至间接颠覆大隋的缘由吧。毕竟他再有才华，若杨广压根就不信任他的话，他也不可能这般翻云覆雨。 “哈哈。只顾与裴矩交谈，竟然将我们的主角忘了。”杨广见萧子思尴尬地站在一边，遂出言说道。 萧子思只得苦笑一声。 杨广示意裴矩坐下，对萧子思说道：“你考试时的文章朕已看过，文中对于时局的分析还算精要确切，然朕从爱卿文中并没看到爱卿的治国理论，因而将你召来御花园，以详细闻之。” 这个问题萧子思早就想好了，因此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微臣的政治观点其实很简单：斗争产生一切，美德寓於流血，领袖决定成败。比固守旧物更有生命力的就是疯狂扩张。与其用儒家思想来愚弄民众，不如点燃起百姓内心好战的热血，将一切的不满发泄到长城外的异族身上。” 杨广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语气却淡淡道：“斗争产生一切？哼，朕这些年来，灭吐谷浑，分裂突厥，三征高丽，却为何国力反而越见衰弱？” 萧子思正容道：“打败外族甚至征服外族这都远远是不够的，我们要靠掠夺乃至消灭他们占领他们的领土资源来补充我们战争中的损失，这才是拥有生命力的扩张，这样的战争才能持久。” 杨广道：“如此，又与强盗何异？” 萧子思道：“陛下，强者必须统治弱者，这本就是天理。秦灭六国后，六国的国力不是反而还增长了吗？若我大隋占领草原，只会令草原趋向更有利的发展。我汉族文化博大精深，难道治理一地尚不如那些文墨不通的蛮子？在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之下，管理起来只会更加简单方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