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乱之夕（上）

    零落坐在路旁的石椅上，出神的盯着路边的小蚂蚁，路面对于它来说就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战场，不知觉，只有匆匆的走。他在小蚂蚁的路前摆了两块石子，看着小蚂蚁惊诧地匆匆变道，就像命运无形的手cao控整个世间。这种感觉让零落很恐惧，记忆不断缺失的某个瞬间，那种感觉就像灵魂被生生的剪去，就如同那只小蚂蚁独自走在辽阔的路面，却只能看见狭小一片空间，所有的一切都离得很远。

    下课的铃声惊飞起树丛上的鸟，也拉回了零落的思绪。他吐掉嘴里叼着的草茎，提起餐盒慢慢的站起来，看着走过来的一身正装的零少文。

    “你就不能稍微注意下你的形象嘛？”零少文拧了拧眉头，面带嫌弃的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让他感到无奈的表哥。

    “没办法，我这个寄养的孩子哪里有这么正式的衣服呢？”零落把餐盒塞到零少文手里，说实话他并不讨厌这个一脸正经的弟弟，虽然他很多性格都继承的是婶婶，最主要的是他继承了婶婶的吝啬还有那种善意的刻薄。

    “你……”零少文被说的有些结舌，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零落已经摊着手转身离开了。看着他慵懒的身影，零少文眸子中一丝金黄的色彩转瞬即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零落插着手慢慢的走着，想起了陈潇，她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也许和自己有些像，缺少了一部分记忆，不过她更快乐一点，什么都不记得，而自己却只能在自我的麻痹中度日，根本不知道缺失的是什么，即使是想也不会有结果，只能让恐惧和不安都积压在心里。

    “也该快点回去了，她……会着急吧。”才刚刚遇见就会有这种很熟悉的依赖感，也许很唐突却一点不艰涩，就像已经认识很久一样。

    零落突然看到长椅上安静坐着的陈潇，已经清洗过的脸精致的像瓷偶，两只手优雅地放在大腿上，像中欧优雅的公主。几个混混一样的人像一群苍蝇一样围着她，但她却一动不动。

    零落皱起眉头，快步走到陈潇身边，轻推开一个红发混混，一把拉住陈潇的胳膊，陈潇眸子中顿时有了色彩。

    “呦，小子，你想英雄救美么？这种戏码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演的。”红发混混向前一步挡住了零落的路，一众混混大笑着。

    零落没有说话，拉着陈潇绕开红发混混，继续往前走。红发混混伸出一只手拦住了陈潇，“小子，你走可以，我说过让她走了吗？”说着向陈潇伸手过去。陈潇仿佛看见了很可怕的东西，沉入了记忆的泥潭，身子不住的颤抖，眼中的泪水已经开始打转。

    零落一把打掉那只手，眼神中狮子的气息喷薄而出，与之前的慵懒少年的气息截然不同，一种来自杀戮深渊的王者气息散发，让那些小混混们都不由战栗。“别找死。”淡淡地声音，淡的让人畏惧。

    红发混混作为老大被拂了面子，也不说废话，冲着零落就是一拳，“嘭”的一声，红发混混开始感觉到腹部的疼痛，他根本没看清零落的动作，眼神中满是诧异。零落的膝盖结结实实的顶在红发混混的腹部，一只手按在他的后颈上，整个动作瞬间完成，红发混混的拳头还在空中停着，下一秒像是瞬间触电一般向后退着步子，捂着肚子有些站不稳。

    零落将陈潇揽入怀中，一言不语的慢慢的走着，步子平缓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不把身边的任何事情放在眼中。“拦住他，给我往死里打。”红毛混混捂着肚子对小弟说。

    几个小弟相视一眼，冲了上去，一个小弟一下就跑到零落的面前，他抬起头，眸子中紫金色的光芒若隐若现，极度杀意的眼神盯着那个混混，吓得他不由后退了两步。红发混混这时也走过来一把把他推住，“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个？都给我上。”

    一众混混觉得很对，都抽出家伙冲了上去，红发混混拿出指虎套在手上活动了一下，也是一拳打去。零落看着这些冲过来的人，脸上竟然露出嗜血的笑容，也直冲上去，留下陈潇一人空洞的眼神凝望着，他速度比那些扔了出去。要快的多，还不等那个混混反应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脖子，像是扔垃圾一样，顺手把他扔了出去，这么轻描淡写地一下子飞出去摔在了石椅上。

    一个混混看这种情形，拉住了红发混混，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红发混混瞪了一眼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零落。“今天放你一马，我们走。”混混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红发混混刚刚回头准备离开，感觉装了一波，啐了一口。脸前却横着一只手，浅灰色的背心，并不强壮的胳膊，却给人一种震慑感。“我，让你走了吗？”如同虚空中传来的声音。

    红发混混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别太放肆，我有心放你一马，别找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零落眼中的妖冶紫金色流转的越来越清晰，那种噬杀的情绪越来越强烈，这几个人在他眼中就像是围困的猎物，猎人要好好享受那种捕猎的乐趣。

    红发混混的头发一下被扯住，就那么被轻轻的提起来，像提起一只小狗，那种命都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延，他已经不觉得眼前这个头发有些纷乱的少年在开玩笑了。

    “我是今在昔在永在的神。”零落口中空灵的声音像一段玄妙的咒语，勾起了无尽黑暗，粉碎光明。陈潇看着他，不断地颤抖着，地面起了盘旋的风，看似柔和，但那种高速流动的风元素来回穿梭着，无疑被碰触的东西，会被绞成粉末。

    “杀了他，永恒王座之上，碾压神的存在，不允许凡人亵渎。”满是魔性的声音在零落的耳边响起，他的眼神再度陷入空寂，眸子的紫金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如黑洞的颜色，吸纳一切，搅碎一切。

    “来自烈阳鸟的神权，遵从于杀戮，吾弑汝主，汝当万世为奴，以风……”零落竟然并未用神语就调动了天地元素。一只手轻搭在零落的肩膀上，陈潇伏在零落耳边，用玄奥的神语轻轻的说：“不要再说了。”她的眼睛变成了淡淡的金黄色，汗水淌成了一条条的痕迹。这个声音很轻仿佛是直冲零落的灵魂。

    零落被中断的神谕渐渐消散，那种灭世的气息不在辗压四方，松开了红发混混，就那么呆滞的站着，眸子中的色彩完全消隐。红发混混裤子湿了一片，劫后余生的他连滚带爬的跑开，一边跑还一边说着“鬼啊！”其他混混也一哄而散，只剩下陈潇和零落两人。

    零落眸子和胳膊中渗出了血迹，他在胳膊上插入了一只不大不小的锥子。仰头望着天空“你究竟是什么？”在他的耳边一个声音随风轻响。

    “是永恒王座上，踩碎神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