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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与子成悦

    此时汐柠从庭院外气呼呼的走进了殿内,云奚瞧着不对,便上前去打听,“怎么了?汐柠。”

    汐柠鼓胀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言道:“姑姑有所不知,听闻太医单之肴今个去晴芳榭为荣常在把过脉了,言明是有喜了,我看用不了多久便是又要复宠了。”

    一旁的清椀听到,便也是怒目言道:“可恨,上次险些要了小主性命,现下却又要风光了,才刚面过壁便翻身了。”

    听到汐柠与清椀口中所言的不平,箬筠默不作声,缓缓摊松开手掌,放下手中端握的五月艾菖蒲沉香,不慌不忙的踱步到南边的木炕锦榻上,拾起云奚未绣完的明花色五毒锦囊,绣了起来。

    见箬筠这般,登时清椀汐柠俩人皆噤声。

    云奚见状也未言语,只是递给清椀汐柠俩人一个眼神,示意她俩人去殿门口守着,便行至木炕边上端坐在美人椅子上拾起另外一个锦囊绣了起来,瞧着箬筠情绪不高,便言语道:“奴婢知道小主心里不是很舒畅,后宫向来就是这样,这会子失宠,保不齐过会子就又复宠了。”

    “云奚,我并没有因为荣常在的事情而心情不快,她怀有龙裔,自然是应该得到恩宠。”

    “那小主现下为何失落?”云奚温言一询。

    “我现在只是在想日后别又生出许多事来。不过,荣常在的计量太过明显,一眼便是会看破她的雕虫小技,上次她竟自己动手推我,想来也不是缜密之人,做事那样莽撞。我只是在想她身后之人,现在荣常在获得自由,便是又要给她当靶子了。”箬筠满目摩挲。

    “--贵妃!”云奚压低声音言道。

    箬筠点了点头,继续言道:“那次走水便见其做事滴水不漏,虽荣常在在旁协助,我看也只是个不中用的人,必定还有其他人在暗自隐秘协助。”箬筠顿了顿,继续言道:“上次我药罐有人下药,虽是查处了蓼风轩中一个粗使宫女,----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多半是个替死鬼,想见那下毒之人定不会笨到将毒物放入自己的锦盒中,待人去查处。”

    “小主,所言不差。”

    “小金子那里也未见动静,想是那厮还没有收到下一步的指令。”

    “近来她的身子倒是调理过来了,只是还未见大好。”

    箬筠没有言语,只是有些许恍惚,深知想要抓住贵妃的把柄,没有那么容易,想那贵妃荣宠最久,虽有些跋扈却是多年没有任何错处,凭这点便知此人隐藏极深。现下自己想从栀子身上顺藤摸瓜寻到些许证据,借机揪出她们一干人也是有极高的难度的,箬筠似乎想到些什么,便问道云奚:“云奚,你可知栀子家中情况?”

    云奚先是一震,随即便说到:“奴婢只知她本是官家小姐,满族,瓜尔佳氏,原名为索尔曼。听闻出身还是较高的,其父为清代开国功臣费英东嫡系后代后金开国五大臣之一,因前些年父亲犯事才遭太上皇斩首,门下男丁皆流放到宁古塔,女眷皆入宫为奴,今年年初,因新帝登基而大赦天下,好像栀子的弟弟索尔庆也在赦免之列,只是不知此时身在何处?”

    箬筠不免感慨,“想来她以前也是个养尊处优的主,现下却是个次等人。”

    “谁说不是呢?荣华头上一把刀啊。”

    “云奚,我想要寻得她弟弟。”

    “小主,是想让她为自己所用?”

    “不是。我只是想帮她一把,也帮我自己一把。想必她谋害我必是有软肋被别人把住,而她弟弟便是她的软肋,只是现下许是也落入他人之手。”

    “经小主这么一说,奴婢倒是豁然开朗了,栀子平时很是谨小慎微,不像是会冒险之人,他弟弟必是一切的根源。”

    此时箬筠犹豫再三,开口问道:“周福安可以信任吗?”

    云奚沉声道:“奴婢实不知他底细,只是他已在宫中数年,倒也算个稳妥之人,不过宫中当差之人多是会明哲保身,关键时刻谁都不知会怎样?”

    箬筠若有所思,本想遣周福安去查查栀子弟弟索尔庆可能藏身之处却不知他是否可靠,到时反而坏事可怎么好?又想到小金子,但是他一个新晋的粗使奴才,虽想着出力以立功,却是没有什么权利也没有人脉,到处打听反而引人注意。

    此时在门口放风的清椀与汐柠连连轻“咳咳”两声,箬筠与云奚便是噤声了。

    “jiejie。”冬倪一改昨日的不悦,满目含情的望向了箬筠,屈膝福着身子。

    “meimei。”箬筠忙去扶冬倪,冬倪却是不起身,“meimei怎么不起身?”。

    “冬倪是来向jiejie认错的。”冬倪声音微丧。

    “meimei何错之有?jiejie竟不知?”箬筠温声言道,不禁疑惑的看向了面前的冬倪。

    “昨日meimei见皇上为jiejie御写诗篇,竟是起了妒忌之心,实属不该。昨夜一宿未眠,思虑良多,我本应与jiejie同心才是,皇上喜欢jiejie,meimei应该高兴才对。”冬倪声音颤颤,微带哭腔。

    “meimei。”箬筠听罢,不禁紧紧环抱冬倪,心下竟有夺人所爱之愧疚,“meimei,是jiejie不好,惹meimei伤心。”

    “jiejie,不必多想,这后宫之嫔妃众多,皇上却只有一个,若是皇上在别处,冬倪情愿皇上在jiejie处。”冬倪似是在安慰自己般的说道,“冬倪自知不是绝色,但求皇上何时因冬倪的别样之处而喜欢冬倪。”

    箬筠手携冬倪坐上了木炕锦榻上,“冬倪,jiejie不知现下说什么好?”

    “jiejie,咱们聊些别话吧,别竟说这茬伤情事。”冬倪轻咬嘴唇。

    “好。”

    箬筠看着眼前的冬倪,转念忽地想到了冬倪的哥哥那庭逸,既然对周福安没有把握,那庭逸却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不管那庭逸那些热衷帮人的传言是否属实,可他既是冬倪的哥哥,便是现下最该信任的人。

    箬筠不禁眼神郑重真挚的看向来面前的冬倪,“meimei,jiejie有一事相求。”

    冬倪眨巴着眼睛,清声言道:“jiejie,什么事?”

    箬筠朝着清椀汐柠使了个眼色,俩人便又站到殿门口去望风。

    箬筠压低声音,沉声如蚊的贴近冬倪言道:“jiejie想让你哥哥那庭逸帮忙寻个人。”

    冬倪也压低了声音,“谁?”

    “我宫中粗使宫女栀子的弟弟索尔庆。”

    “索尔庆?”冬倪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

    “jiejie有所不知,他自小与我一起长大,好多年未见了,想想,都有八年了。”冬倪又接着言道:“栀子?jiejie可是在说曼jiejie?”

    “嗯。”

    “我竟不知她竟在你宫中可是jiejie为何要寻索尔庆?瓜尔佳氏一族现下可是罪臣之后,任谁都不想沾染。”

    “jiejie唐突了,若让你哥哥那庭逸去寻,便是会图惹是非。”

    “jiejie说的那里话,寻个人而已,我与哥哥说便是,他定会帮忙,他与栀子的交情也的不浅呐,只是她家出事后,再无相见过,恐怕现下见了未必认得,毕竟人的容貌已多少有些变了。jiejie何不唤来栀子与我瞧瞧?”

    箬筠听到冬倪这样言所,便是觉得瞒不住了,便沉声言道:“meimei,恐怕现在还不适宜与栀子相识,jiejie怀疑她现在正受人胁迫,一举一动皆由不得她。”

    “为何?”

    “等找到索尔庆,一切便解开了。”

    “jiejie是说现在那索尔庆被人挟持了,用来要挟栀子行不义之事?”

    “嗯。meimei还记得蓼风轩那次走水吗?还有jiejie被人推入湖中,还有药罐中所参的雪上一枝蒿。”

    冬倪闻之,心下恐惧万分,哑然。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栀子都参与其中。”

    冬倪闻之更是震惊,心悸余余。

    因哥哥那庭逸在宫中做事,冬倪便在哥哥交班之间隙,暗中知会了哥哥,只是闻之是有关索尔曼jiejie之后,眼见哥哥眉目间竟有些异样,她也没太在意,便回了心海居。

    此时在养心殿殿外巡视巡逻的那庭逸却是心如砂石般稀碎,感觉心里在淌血般疼痛,八年前索家被满门抄家的凄惨还历历在目,当时父亲那彦成正为吏部尚书,审理此案,而父亲那彦成与索尔曼的父亲索丰铎私下关系是极好的,当初还戏言要他与索尔曼结为连理。虽是戏言,当时的他却是当真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索尔曼的情景,漫天飞雪,她从正殿门中款款走出,正巧碰上前来与她的哥哥索尔达比划拳脚的他,只是一眸便是深深映入了他的心底,见那索尔曼眉如墨玉,明眸尚玉,身穿淡粉色云霏绣折枝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外披碧霞云纹妆缎褶子的月白色大氅,便如这雪中仙子般飘然走到他面前,一阵暗香便是泉泉袭来,只听她柔声询言之:“这便是逸哥哥吧!嘻嘻--”笑声如铃,淌进了他的心里。

    那年他十七岁,她十五岁,正是闺中女子出阁的岁数,俩人就等她父亲凯旋归来成婚,没曾想第二年她的父亲在反击廓尔喀的战役中被人诟病,而受到军法处置,索家就此败落。

    索尔达在去往宁古塔的路上便暴病去世,弟弟索尔庆得以幸存,而她却是送入了宫门之中为奴,至此,两人再无见过。他之所以到处帮助女子妇人,实是在弥补自己当初的无能为力,当年眼睁睁地看她在危难中受苦,现在却想是自己救助这许多人,也望别人可以救助与她。只是现在是知道了她身在蓼风轩,却知她过得不好,受人挟制,更是心下痛楚。

    我的索尔曼,希望这次你的逸哥哥可以救你于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