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窥视

    “你们要是不信，你们要是不信，咱们打赌！”卡舍尔不甘示弱的大叫，灵活的双眼转得更快，其中留露出一份得意洋洋的狡诈，“你们敢不敢，若是加仑镇真如我所说，我欠你们的钱一笔勾销，若是你们赢了，赌资我双倍奉还。”

    “切，卡舍尔，你还有脸打赌，你有什么资格赌，不会是输了之后又赖账吧？”

    “就是！就是！谁和你打赌，那就是天下第一好傻子，想要我们和你打赌，要么把以前的赌债全都付清了，要么就是能够当做抵押的东西，否则休想！”

    “哈哈……卡舍尔连自己的老婆都已经输进去了，又有什么可抵押的？不见到现钱，大家就不要和卡舍尔赌了！”

    卡舍尔在一群马贼七嘴八舌的讥讽下，双眼都红了，猛的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金晃晃的物什，在众人的眼前直晃悠，冷笑道：“谁说老子没有赌资了？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看清楚了！”

    那板砖大小的金属金灿灿的，闪烁着无比诱人的光泽。

    凌风寨的马贼类似于家族组织，整个寨子的上下，都是沾亲带故，在纪律方面反而不如黑骷髅马贼团那样全是由亡命之徒组成的那么严谨有序，像这种算是比较正规的军事会议，只要是有点头衔的马贼都可以参加。

    会议的场面十分噪杂，常常变成了家长里短的争吵菜市场。

    像眼前的这种场面，几乎每一次会议都会发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有时候，三位大寨主都会参与到这种赌局中来。

    “金砖？”一名马贼不敢置信的问，伸手就想摸。

    卡舍尔的动作却像猴子一样灵敏，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对方的大手，同时得意洋洋的道：“算你有眼光！”

    “真的是金砖？”

    “卡舍尔，你在吹牛皮的吧！你这块金砖只准是假的，不然为什么不给我们看？”

    “对对，卡舍尔手中的一定不是真货色的！”

    “哪有这么大的金砖，一定是假的！”

    众马贼又是一阵嚷嚷，皆不相信逢赌必输的卡舍尔的手中会有如此巨额财富，提起“霉运女神钟爱的卡舍尔”，在凌风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个小子怎么可能出去一趟，就捡这么大的金块回来呢？

    这么大的个头，怎么着也得有三四十斤，折合下来，起码要有六、七千金币咧！

    要知道，黄金不同于金币，金币是合金，七金二铜一铅，这还是最纯正金币，若是换了那些劣质死铸金币，其中的含金量能有五六成就已经不错了，像眼前这种纯金砖，自然要比相同分量的金币之前的多。

    虽说众人一致嚷嚷着卡舍尔手中的金砖是假的，但他们的目光却没从上面稍离。

    实在他手中的金砖实在太耀眼了，那种金灿灿的光芒是专属于黄金才应该独有的，这些马贼呼啸于商道之上，劫掠生财，全都练就出了一双能够辨别真假的双眼，否则白忙活一场，抢劫来的全都是不值钱的货物，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若是纯粹看模样的话，这块金砖九成九是真的。

    这才是他们叫嚷更甚的原因，他们不相信“霉运女神钟爱的卡舍尔”会时来运转。

    卡舍尔却是一脸的得意洋洋，“我卡舍尔再不济，也不至于连金砖的真假都辨别不出来，怎么样，现在谁还敢说我卡舍尔没有本钱？你们还敢不敢和我一赌！”

    “好！我老杰克跟你赌了！”其中那名嚷嚷的声音最大的马贼率先道，心中的如意算盘大的啪啪直响，想从卡舍尔这个倒霉蛋的手中将自己的赌资要回来，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还不如和对方赌上一局，若是输了，顶多算是卡舍尔从来没有欠自己赌资这码事，若是赌赢了，嘿，就算是卡舍尔手中的金砖是镀金，这么大的块头，全都剥下来，怎么也顶的上三枚金币，自己是最先和他开了盘口的，到时候，就算是全赌赢了，众人也没有办法和自己抢的。

    现在当真是快一步有，慢一步。

    众马贼中的精明人可不光老杰克一个人，很快便有人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暗叫一声狡诈，纷纷转变了口风，叫嚷着接了卡舍尔的赌局。

    主要是卡舍尔逢赌必输的规则实在太过深入众马贼的心，有时候明知道他是已经除了将自己的命都输光的穷光蛋，但仍有人毫不犹豫的接他的赌局。

    反正是稳赢不输，何乐而不为，更何况现在卡舍尔手中有诱惑力十足的东西，现在他们的心中就像猫抓的一样直痒痒，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卡舍尔摁倒在，将他手中的金砖抢过来，确认一下究竟是真是假。

    “卡舍尔，将你手中的东西送过来！”矮壮的三寨主率先按耐不住的高声叫嚷，他可没有自己的两位哥哥那么深沉的心机，明明同样好奇的要死，却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三寨主！”卡舍尔急忙应了一声，不过脸上却浮起了一丝难色，“三寨主，寨中的规矩，单独外出的战利品，一律归自己所有的！”

    “混账！”三寨主的脸色顿时为之一黑，粗声粗气的道，“我恩泽罗难道是那种贪墨自己兄弟的战利品不成？我只是想好心的帮你鉴定一下真假而已，卡舍尔，你别不识好人心！”

    卡舍尔对于三寨主的话却是根本不相信，心中一阵冷笑，都是一个寨子中的兄弟，谁不知道谁，贪婪的黑熊恩泽罗的名号，在凌风寨不比他“霉运的卡舍尔”差多少，若是自己的金砖从他的手上走上一遭，别说会不会来还不一定，就算是能够回来，八成也是缩水的，不过他坐第三把轿椅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也非他所能得罪起的，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坐在最中间的怒熊维尔烈，“大寨主！”

    相对来说，办事比较公正的维尔烈最值得信任。

    怒熊维尔烈温和的轻轻颌首道：“卡舍尔，放心的交给恩泽罗便是，若是你手中的是真金砖，寨子会用等价的金币买下来！寨子向来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那就先谢过大寨主了！”卡舍尔大喜，他当然可以确定自己手中的金砖是真的，若是卖给商人的话，价格绝对会被砍低数成，卡舍尔好不容易弄到了人生第一笔大钱，又如何舍得白白便宜了别人。

    但是他总不能自己将其铸成金币吧，姑且由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是有这个能力，若是私铸那些有名的金币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砍头重罪，若是没有任何名气的金币，就算是你的含金量再足，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

    每一个国家都会发行自己的专属的货币，比如法卡诺有华盛盾金币，日耳曼有雄鹰金币，骠骑帝国有烈马金币，兽人帝国有兽神金币等等。

    这些金币拥有统一图案和纹章，其不仅仅是货币，同样还是国家象征。

    这些金币拥有一个统一的特点，便是由国家集体铸造，工艺和含金量如出一辙，用的是最最标准的七金二铜一铅的工艺，更重要的是，只要你手持着这种金币就能在相应的国家买到等价货物，无论是世局如何动荡，这一点都不会改变，除非这个国家覆灭，自凡是在帝国手中的假金币，帝国就决计不会再让这种金币流通出去，而是在重新铸造成真金币。

    因为这些金币的价值，是经过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流通才建立起的信誉的，帝国绝对不会让其崩坏。

    而且对于普通的民众来说，辨别不同金币上的防伪标识，比便被金币的含金量更容易一些。

    在这一方面，那些大帝国发行的金币具有先天性优势，是那些私铸金币永远都赶不上的。

    现在大寨主许诺，只要金砖是真的，山寨愿意出平价购买，无以为他省却了许多的烦恼。

    卡舍尔再无先前的磨蹭劲，飞快的将金砖送到了三寨主恩泽罗的手中，唯恐大寨主会反悔一般，对其恼恨的目光惘若未见。

    嘿，相对于金币来说，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恩泽罗将金砖接过去，在手中磨蹭了数下，便双目放光的不可思议惊呼道：“是真的，纯度至少能够达到9.8，天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纯度这么高的金砖，我敢打赌，这绝对是经过法师之手提炼出来的！价值还在普通金砖之上。”

    咝……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好高的含金量！

    金砖的纯度，一般能够达到9.2-9.5，已经算是相当高的，若是再往上的话，就不是普通铁匠能够办到的了，而且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不过凡事有例外，纯金除了是一种贵重金属外，同样还是一种魔法金属，纯度越高，导魔性越强的奇特魔法金属。

    普通铁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法师做不到！

    但即便是法师也不得不承认，纯度越高的金，越难以提炼，这也就造成了，纯度越高的黄金，价值也就越高，只要超过了9.6，每提升0.1的纯度，其价值就会翻一翻。

    卡舍尔手中的金砖不仅是真的，还是稀有的高纯度金砖，转眼间价格就翻了四倍多，所有马贼的双眼变的比兔子的还红，喘着粗气，数万金币，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大款，毕竟他们做的是小本买卖。

    卡舍尔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原本以为自己捡了一只大鹿，等到拖回来才知道，原来是披了张鹿皮的大熊，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其中的真实性，别看三寨主恩泽罗长相粗犷，但是在鉴赏这一方面绝对是整个凌风寨权威中的权威，只要他确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有错。

    怒熊维尔烈和二寨主对望一眼，同时感受到对方目光深处的凝重，如此高纯度的金砖绝对不是加仑镇所能拥有的东西，难道卡舍尔先前所说的都是真的？

    “卡舍尔，你将先前的经过，不分巨细的说一遍！”怒熊维尔烈沉声道。

    “遵命，大寨主！”卡舍尔眉飞色舞的将自己如何从寨中出去，又如何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加仑镇的地界，让他时来运转的发现了正逢大难中的加仑镇，顺手牵羊的将几匹战马顺了回来，然后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凌风寨，“这块金砖便是从一匹驮马的兜囊中发现的！这次亏大了！”

    卡舍尔神情猛然一呆，随即痛心疾首的连连跺脚。

    “卡舍尔，你这又是在发什么疯？什么叫做亏大了？你这一次发大了吧！”众人不明就里的问道。

    “先前我在顺手牵羊的时候，不远处还聚集着好几匹驮马的！我当时想，一匹战马的价格起码是一匹驮马的三四倍价格！所以，我带回来的全是战马，那一匹驮马还是在中间一起夹裹来的！当时我若是不贪小便宜，带回来的全是驮马的话，其中得有多少金砖啊！”卡舍尔一副丧爹的表情。

    “戚！”如此回答，顿时引来众人的一片嘘声，一阵骂骂咧咧。

    “卡舍尔，你别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能够让你撞上一块，就算是你祖坟上冒青烟了，你难不成还想没一匹驮马上全装的黄金不成？就算对方是开商号的，也不会带了这么多黄金到处乱跑。”

    “知足吧！一匹调教好的战马同样也不便宜！几百金总是有的，若是品质足够优良的话，就算是上千金也不是不可能！怕就怕，你小子带回来的都是一群上不了战场的劣马，几十金都卖不出去。”

    “卡舍尔，你还带了战马回来？究竟是真战马，还是只能负重不能冲锋的驮马？快带我们去看看，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便帮你解决一匹！我的上一匹因为上一次出去打食，奔跑过度，已经废了，以后只能当拉掾的驴子用了，正想换一匹呢！”

    “走，走，带我们去看看！你带回来的战马究竟是骡子是马！”

    确定卡舍尔带回来的金砖是真的以后，众马贼对待卡舍尔的态度明显热情了很多，不过长年累月来，鄙视这个家伙鄙视惯了，一些话仍然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造成了众人现在半热情半讥讽的古怪神态，带着几分滑稽与丑陋。

    人生本来就是如此的现实。

    “大寨主！”卡舍尔被众人连裹带贬的一阵吹捧，顿时有点飘飘然，以前因为自己的赌运不济，赌品又差，造成了在凌风寨招人厌恶的情形，以前除了讨债辱骂，别无半分称赞，不过他仍然没有忘记，现在属于半军事会议，谁才是这里真正具有决策权的人，目光依旧落在面沉如水的大寨主维尔烈身上。

    维尔烈点点头道：“也好，就让我们看看你带回来的战马，说不定能够从它们的身上知道更多消息，前面带路。”

    十几名大大小小的马贼统领，直奔马场。

    等到众马贼统领前去的时候，马场早就围满了人群，其中传来阵阵喝彩赞叹声。

    “好神俊的弩射功夫，亚当斯不愧是咱们凌风寨的第一射手，不仅弓箭拿手，就连弩术也是如此不凡。”

    “有什么了不起的！弓弩本来就不分家，弓术好，弩术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机弩本来就比较容易掌握！”

    “少在这里吹牛！要是这如你所说，我记得你的弓术也不错，你倒是上去射两下给我们开开眼界！”

    “我……我……我，我今天身体不适，改天一定给你们好好露两手！”

    “哈哈……少在这里打马虎眼！嫉妒人家亚当斯，就直接说，又没人嘲笑你，我也嫉妒的嘛，但是贬低别人就有点不厚道了！”

    “弩射功夫了得只是一个方面，弩好才是更重要的！有效距离高达二百码，如此强力的骑兵弩即便是铁血堡的血狼骑兵团的那些精英骑兵装备的也不过如此，不过这种易于掌握，杀伤力又强的强弩一向是军中监管器械，卡舍尔究竟是从哪里弄到的？”

    “这战马也不错，体长彪壮，彪厚而不肥，绝对是耐力十足、善于奔袭、血统纯正、骠骑帝国出产的一等一大宛战马，咱们凌风寨也就是三位寨主的坐骑能够与其相较一二，其他的战马都不够看，卡舍尔这一次是真的撞大彩了！”

    “让，让，让，大寨主、二寨主、三寨主来了！”

    “大寨主！”

    “三寨主！”

    “二寨主！”

    众人纷纷让到行礼。

    尖嘴猴腮，一副营养不良模样的卡舍尔却先一步蹿入了人群中，看清里面的情形，顿时跳着脚一阵大骂：“亚当斯，你这个混蛋，没经过老子的允许，谁让你擅动老子的战利品的？这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拿命换来的，要是不小心弄坏了我的宝贝战马和骑兵弩，你能够赔偿的起吗？这里的每一件都能抵千金！”

    那名正在奔马射击的骑士用力勒紧马缰，顿时让战马人立而起，掉转头一路小跑的跑了过来，上面的骑士居高临下的望着瘦小的卡舍尔轻笑道：“卡舍尔，少在这里吹大气！我承认，你这战马和骑兵弩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但是绝对不值千金！这样吧！这匹马一千金，骑兵弩五百金！两样我全要了！

    “不卖！”卡舍尔毫不犹豫的道，斜着眼藐视着坐骑上的亚当斯，心中冷笑，人长得帅就了不起啊，老子今天卖给谁，就是不卖给你！

    得知自己带回来的那块金砖价值好几万金，卡舍尔现在可谓是财大气粗，拒绝起来，当真是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若是换作是以前，亚当斯肯出一千五百金币，别说是一匹战马和一柄骑兵弩，就算是他自己，他都恨不得打包送给对方。

    面对卡舍尔干脆利落的拒绝，亚当斯一愣，但是他对于这匹坐骑和武器确实相当满意，咬咬牙道：“这样吧，两样我再给你加三百金币，一共一千八百金！这已经是相当高的价格了，就算是你将它们带到铁血堡或者断龙城的拍卖会，也不一定能够卖的上这种价，而且还要被人抽取大笔的交易税！还不如割舍给兄弟！”

    “不卖！说不卖就是不卖！这匹马我还要留着用来拉犁，骑兵弩用来护院呢！”卡舍尔傲气冲天的道。

    “你！”这一次亚当斯终于变了颜色，如何不明白对方正在戏耍他！怒气冲冲打个翻身下马，重重的将骑兵弩掷到卡舍尔的面前，冷哼道，“东西虽然不错，却不是不可代替的，到时候希望你不要后悔！咱们寨中没有人会愿意出这么高的价购买了！”

    “要你管~”卡舍尔毫不客气的反击，哼哼，小子，平日里让你斜着眼看老子，知道被人藐视的滋味了吧！

    “好了，别闹了！都是自家兄弟！低头不见抬头见，别搞生分了！”怒熊维尔烈拿出大寨主的威严，训斥了几句，打断了两人的针锋相对。

    但他的双眼却一直没有从那几匹正在安分吃草的战马身上。

    战马是马贼的重要一部分，若是没马，那就不叫马贼了，而叫山贼，只有拥有了战马，马贼才能够做到来去如风。

    凌风寨拥有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马场，其中放养了一千多匹马，但其中战马的数量不过百匹，其余都是驽马驮马，仅仅能供骑乘，上战场，那是想也别想，还没等到开战，马先惊了，那才是天大的悲剧哩。

    而凌风寨的这百多匹战马即便是自己那匹堪称优秀的战马也是杂交品种出身，这种杂交马有一个毛病，那就是遗传不稳定，交配后生出来的战马，优劣不等，悬殊极大，并不是做种马的料。

    眼前的这一匹则是最纯种不过的大宛战马，有了这几匹大宛战马作为种马，大量培养战马便不再是梦想！

    维尔烈似乎看到了凌风寨纵骑天下的景象。

    “卡舍尔，卡舍尔，你说那群袭击加仑镇的神秘袭击者已经全灭了？那这种战马还有多少？”怒熊维尔烈控制不住情绪的大声问道。

    “回禀大寨主，光目测，最少不下于二十匹！加仑镇中还有多少，我便不知道了！”

    “好、好、好！”怒熊维尔烈连叫了三声好，大笑道，“备马吹号，我们要去会一会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