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乌露酒事
涂山幽玄一惊，手一松，半颗玉珠“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眼前虚幻的记忆景象渐渐消失，他逐渐回过神来。 先前的那些记忆，如同平缓的海浪一般涌入他的脑海，因此，他也并未感到有何不适。 晃了晃脑袋，他下意识的回过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黑袍人。先前就是他拍了他的肩膀，把他从记忆中唤回了现实。 “有什么事？”涂山幽玄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已经被记忆中的一切深深吸引了，突然变回自己，他略微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黑袍人手提着一个盒子，道：“这算盘封印的太久了，因此你在记忆中的时间是与现实同步的。一天没吃饭，你不饿？” 他一提醒，涂山幽玄才惊觉天空竟然已是繁星遍布，早已到了深夜了。 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声，涂山幽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结果盒子，打了开来。 里面是一些饭菜，精致而又丰盛。 抓起筷子，涂山幽玄一阵大吃大嚼。黑袍人在一旁看着他，待他吃的差不多，端起最后一碗汤时，才道：“你耐性倒极好，这么枯燥的记忆你也能不知不觉的看这么久。” 涂山幽玄喝着汤，道：“还可以吧，就是总感觉有点奇怪。” 黑袍人道：“什么奇怪？” 涂山幽玄敲了敲脑壳，想了一会儿，恍然道：“对！就是没有真实感。总觉得那个出云幽玄，他是他，我是我，我能看到他的主观视角，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但我却感受不到他的情感与想法。你和老大他们都说我是他的转世，那么我应该会继承一切他的记忆才对，怎么会只有影像？还是说我只是单纯的长得像他，其实你们都认错人了？” 他一连串话问出来，黑袍人倒是耐心的听完了。他淡淡的道：“这一点你不用质疑，谁都可以认不出你了，但千面妖容是不可能认错人的。” “额，为什么？”涂山幽玄奇怪的问道。 黑袍人不答，反而道：“你下面的记忆还有很多，尽管只有一半，但也够你看几个月的了。如果你愿意，我倒是可以简略的给你讲一遍。” 涂山幽玄怀疑的看了他一眼，道：“出云幽玄的记忆，你怎么会知道？！他是几百年前的人了吧。” 黑袍人道：“你就当我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好了……过来坐。” 说着，他走到平台边缘，沿着悬崖边坐下，一只脚探下悬崖，另一只脚弯曲，手支在膝盖之上。 涂山幽玄放下喝干的汤碗，走到悬崖边学着他坐下，只不过他不乐意完全模仿他，便将双脚都放下悬崖。两脚悬空，脚下一片漆黑的深渊，给他一种极为刺激的新鲜感。 黑袍人仰面望天，今夜的月亮颇为的明朗，借着月光，涂山幽玄看到他黑袍下的整个面部都被一层黑布包裹着，就连眼睛也不例外。 涂山幽玄极为奇怪，这个家伙是怎么看东西的…… 夜风吹拂着，两人并肩而坐，涂山幽玄见他不说话，便先开口道：“你既然知道我前世在涂山的记忆，那说明你当时也在涂山的吧？你也是涂山狐妖？” 黑袍人转头，面对一张黑布包裹的脸，涂山幽玄觉得一阵恶寒，只好将目光移向前方，去看远方那黑漆漆的一片山脉。 黑袍人道：“我不是狐妖，当然，我也不是人类。现在我们讨论的是你前世的记忆，不要打岔！” 涂山幽玄心道，是你一直不说话我才问的好吧。 但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嗯”了一声，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黑袍人这次没有再犹豫太久，很快便开口，声音之中竟然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沧桑感，不像是在讲故事，倒像是在讲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一般。 “出云幽玄来到涂山之后的这两天里，便发生了这么许多事情。涂山之中，自然是对此议论纷纷。” “但他本人倒毫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休息了几日后，他便去了天殿，面见涂山红红，两人商议了许多关于双方交易的详细情节。涂山红红对出云家族开出的所有条件几乎完全接受，你是知道的，商人之间的交易，大抵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涂山容容暂且不说，涂山雅雅对此自是极为的不满，只不过她坳不过jiejie，再加上后来与出云幽玄又结下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恩怨。不服气之下，她明知出云幽玄免疫妖力，却还是约下他在涂山外围决斗，一对一的单挑决胜负。” “等等！”涂山幽玄忽然叫停：“你能不能用第二人称讲？老用第三人称，我真的觉得是在听故事，而不是在听我前世的记忆了。” 黑袍人无奈的一摊手，道：“随便，那我就简称‘你’好了。” 他接着道：“在你免疫妖力的情况下，苦修妖力数百年的涂山雅雅又怎会是你的对手？涂山雅雅性子极傲，输一场，自然更加不服，再约改日决斗。” “第二场的结果与第一场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下，涂山雅雅越来越急功近利，最后竟然发展到了一天一场决斗。这件事甚至渐渐的传开，每天特定的时间，你们的决斗地点都会围满了来自涂山内外的大批观众……” “等等！”涂山幽玄再次叫停：“老大年轻的时候不会这么傻吧？明知打不过还去自讨没趣，被虐狂吗？” 黑袍人忽然“咯”的一笑，道：“既然你问及，那我就直说罢了。” 涂山幽玄一脸的好奇，但听他道：“那时候的你，年少轻狂，玩世不恭，再加上妖力免疫的能力，自然是傲的和涂山雅雅不相上下。” “每次涂山雅雅被你击败后，你都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涂山幽玄呆了呆，他总觉得这个习惯可能不止是“不好”这点程度。 果然听得黑袍人语气古怪的道：“涂山雅雅一直随身携带的‘无尽酒壶’，你可还记得？” “那是上古时期一个嗜酒如命的妖怪制作的奇物，只要将妖力注入其中，通过法阵，便能转换出美酒。妖力不止，美酒无尽，因此称为‘无尽酒壶’。若是注入妖力的人喝了这些酒之后，能翻倍的增幅自身妖力，可以说是品酒打架两不误的神器。” “每次你击败涂山雅雅，她的妖力大抵都会被耗个七七八八，几乎只剩下走路的力气。而你，则是夺过她的酒壶，用从她身上吸取的妖力弄出一整壶的美酒，自己喝一半。然后剩下的一半……” 黑袍人顿了顿，才道：“倒在她的身上，把她从头到脚的浇个遍。” 涂山幽玄目瞪口呆，差点一个跟头从悬崖上栽下去。 “天呐！老大居然能忍我到现在，我居然没有被五马分尸切碎了以后再去喂小狐狸？！” 黑袍人瞥了他一眼，道：“涂山雅雅之所以留你活到现在，是因为你还给她留了点面子，没有当众这么做过。” 涂山幽玄眼角一抽，道：“好吧，我认了！突然觉得老大还真是大度啊，本来我还以为她凶巴巴的，现在看来，只是毛毛雨啊！” 黑袍人懒得理这自顾自碎碎念的小子，挥袖道：“天晚了，出云幽玄的事情你知道这么多也足够了，剩下的如果愿意你就自己看吧！” 他站起身，转身欲走。 涂山幽玄却一把抓住了他脚下的袍子，道：“自己看岂不是又很慢？还是你讲吧。我听着。” 黑袍人犹豫了一下，道：“你两天没睡过觉了，先休息吧，要听也不是现在。” 涂山幽玄点点头，放开手，惋惜的道：“好吧好吧！我也的确困了。”说着，他直接仰面倒在草地上，合上双眼。 黑袍人见他倒头就睡，也就不再管他，转身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