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倩女幽魂
“好了，到了，这里就是神音阁的礼堂。你运气不错，考试貌似还没有完全结束，赶紧去吧！”女教师轻轻在凌天星后背一推，让凌天星从石化状态活了过来。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凌天星问道：“这位……老师，考试内容是什么呢？” 女教师往大礼堂中间一指，道：“很简单，只要你能够听完她演奏的一首曲子，就可以了。还有，我叫秦瑶。” 凌天星“哦”了一声，这才注意到，礼堂最中间的台上此时正坐着一名少女，她坐在一张古香古色的木桌之后，设备很简单，一桌一椅一箫一扶尺而已。少女身穿一件白色的长裙，她也有着一头黑发，因为是低着头在擦拭洞箫，她的黑发完全遮挡住自己的面容使凌天星无法看到她的容貌，但是，她那放在洞箫上的一双手，却充分吸引了凌天星的注意力。那是一双如同春葱般细嫩的手，手指纤细而修长，即使白玉雕琢也没有她双手十指那样的细腻莹润，手指轻拨之间，自然和谐的动作都是那么优雅动人。 “秦老师，这个男生是怎么回事？走错地方了？还是故意来神音阁的？”此时凌天星已经被一大波女生包围了，一个留着双马尾的少女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凌天星一眼，向那秦瑶老师问道。这问题让凌天星脑门上也出现了几条黑线，他真的很想说一句“没错，我来错地方了”，然而，理智告诉他，这么说待会八成会死的很惨，所以话到嘴边就变成了：“那个，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叫凌天星，是这次来神音阁的新生，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那坐在中间台子上的女生这才抬起头来，与发色一样漆黑的眸子扫过凌天星，与凌天星的眼睛对上。凌天星发现，她眼中虽然也和其他女生一样，闪过一丝惊讶，也只有一丝惊讶而已，并没有和其他女生一样充满了好奇、感兴趣或者调皮之类的神色。从年龄上看，此女最多二十，但是她给凌天星的感觉却是十分沉静而又冷淡，至少修为比起现在的他来说，是要高很多的。 与凌天星对视了一眼之后，少女便低下了头，拿起了手中的洞箫，表明已经可以准备开始了。凌天星也迅速反应了过来，礼貌性地鞠了一躬之后，道：“可以开始了，老师。” 少女双手似乎颤抖了一下，然后，清脆悦耳的洞箫声响起。与柳飞絮的凄婉哀伤不同，这少女的箫声声音华丽彰显，嘹亮破空，不过这气息还是令凌天星有些无语，因为曲子的调子还是在清亮而充满了质感的箫声之中略带几许悲伤的气息。“我说这些吹箫的家伙是不是各个都是悲观派啊！”无语地叹息了一声，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箫声就像是精神的丝线，牵绊着每一个人的心神。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找痴痴梦幻中心爱 路随人茫茫 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 何从何去去觅我心中方向 风仿佛在梦中轻叹 路和人茫茫 人间路快乐少年郎 路里崎岖崎岖不见阳光 泥尘里快乐有几多方向 一丝丝梦幻般风雨 路随人茫茫 丝丝梦幻般风雨 路随人茫茫。” 《倩女幽魂》，与之前所听过的《刹那芳华》一样，是感叹时光流逝的曲子，凌天星还记得，这曲子是感慨聂小倩和宁采臣的“人鬼恋”的，因为人鬼殊途而不得不分开，要多悲伤有多悲伤啊！不过他怎么记得这应该是首琴曲来着？这用洞箫吹出来是几个情况？还吹得比原来更加悲凉了？ 凌天星的目光有些迷离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心，却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首曲子那意境深处，无法自拔了。这可是在当初听柳飞絮演奏《刹那芳华》的时候都没有发生的情况啊！ “不，不对！”忽然间，凌天星脑海中轰然一震，波涛战意澎湃间，翻江倒海般的声音将他惊醒，让他自己都惊出一身冷汗。精通音律的他居然被这首曲子给带动了节奏，陷了进去，这要是对方是敌人的话，此时他已经死了好几百次了啊！“真是，大意了！”暗叹一声，凌天星感觉到，这名少女灵力修为只是三才境界，比起柳飞絮的六合境巅峰差远了，而柳飞絮的《刹那芳华》曲他尚且能够抵挡住，更别说这少女的曲子了，因此先前他心中有着三分小觑的心思，这也是他那么容易就中招的原因之一了。 不过，虽然及时醒悟了过来，然而这却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凌天星发现，比起《刹那芳华》那种完全慨叹时间的意境而言，这首《倩女幽魂》则是仿佛一对恋人被拆散之后的诉苦！两种不同的感情，前者好歹还有些乐观，后者却是纯粹的悲哀，哪怕是他，也一时之间难以挣脱这悲哀的意境了。而且他也发现，这曲子中仍然包含着攻击性，若是他再这么下去，只怕听不完就得跪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心中做出判断，凌天星本想直接凭借实力来打断白衣少女的演奏的，不过看到旁边秦瑶等人，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在这么多面前对一个女生出手，这不是让他难为情么？无奈之下，凌天星只得再次从腰间取出了他制作的那支竹笛，嗯，现在已经被他改造成洞箫的竹箫了。 “呜——” 本来想按照老办法，他也和这少女一样演奏同一首曲子，然后带偏她的。然而凌天星却发现，如此悲伤的曲子，他实在是吹不出来啊！于是乎，他只能换另外一种办法——用不同的曲子来对抗这首《倩女幽魂》。 话虽如此，但当他的箫声想起来的时候，凌天星却发现，他吹奏的并不是《沧海一声笑》，而是另外一首曲子。更奇怪的是，这曲子的意境竟然也是有些悲凉的感觉的！这对于一向乐观的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穿云裂石般的箫声悲哀婉转，但是凌天星却发现，他的意境竟然和少女的意境完全相契合！换句话说，本来单方面承受箫声攻击的他此时却是在与这少女合奏了。而且这首曲子，虽然音乐与原来有了不小的差距，不过从乐曲的音调来分析，凌天星愕然地发现，他吹奏的，貌似是《碧海潮生曲》。。。 那低头奏乐的白衣少女，再一次抬起了头。黑发半遮面，只露出了半张脸，可就是那半张脸，却令凌天星的心弦猛的颤动了一下。苍白的面庞，冰冷而幽深的黑眸再次看到凌天星时，并没有半分惊讶，只是眼中的冰冷略微消散了几分。 凌天星乱入的《碧海潮生曲》却是起到了奇效，原本《倩女幽魂》那过于悲哀的意境，被凌天星这么一打断，反而是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将将《倩女幽魂》曲中的忧伤冲淡了些许。 曲毕，此时的凌天星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双眸清如明镜，反而那白衣少女的黑眸却已经多了几分迷惘。 “再崎岖的路也有阳光普照，jiejie，你的箫声太悲伤了，为什么不能快乐一点呢？”这是凌天星真实的心声，他真心是受不了了，都说“一箫一剑走江湖”，用箫的怎么都应该是乐天派才对啊！可柳飞絮也好，面前这少女也好，都把箫声演奏得这么沉闷悲凉，这当真是令他无语。而事后反应过来之后，凌天星也对这次的自己有些无语，虽说他本来就是冲着玉箫剑法来的，但居然真的吹了一首《碧海潮生曲》，这什么情况？莫非他真有当黄老邪的潜质？ 白衣少女从迷惘中清醒过来，声音依旧在沙哑中带着清亮，目光灼灼的盯视着凌天星：“你为什么要用琴曲影响我的心境？” 被盯得有些发毛，凌天星轻叹一声：“因为你太悲伤了！”他还真有些无语，为什么一曲结束，白衣少女的冰冷似乎更加剧了几分。 冷哼一声，收起洞箫，少女转身朝后台而去，只留下了一句话：“你过关了！秦瑶老师，你们继续吧，我先走了！” “……要不要这么傲娇啊！”凌天星真是无语，这算什么？感情这少女也是神音阁的学生？他还没进门就得罪了一位师姐？要不要这么坑啊！ “当——”一声钟鸣响起，淡淡的青光在礼堂中一闪而没，当凌天星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名身穿青色长裙的老妇。看上去至少也有六、七十岁的样子，左手拿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钟，右手的钟锥显然刚刚敲击完毕。“到此为止了，以下几人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老妇人的声音很低沉，听不出她的情绪。一共十一个名字从老妇人口中念出，被念到的面露喜色，没被念到的带着不满的神色走出了礼堂。而凌天星并没有在这十一个人中听到他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不是说他过关了么？这是几个情况？ “你，过来，告诉我你的名字。”突然间，老妇人的声音传到凌天星的耳中，将他惊醒。 “啊？”下意识的站起身，“我，我叫凌天星。您好，考官奶奶。”不知道为什么，此话一出，整个礼堂之中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凌天星同时感觉到，背后一寒。 “我很老么？”咬牙切齿的怒气似乎要将整个礼堂冲破，原来凌天星感到的杀气是从这老妪身上散发出来的！ 旁边的秦瑶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运气真心不好啊，不知道这位安平阁主是最讨厌别人说她老的吗？不过话又说回来，新生貌似是真不知道额…… “这个……，我姐说，看到岁数大的就叫奶奶，这是礼貌。”丝毫没感觉到哪里出问题的凌天星继续作死，安平的脸色也越来越接近锅底色了，此时她恨不得将自己手中的钟砸过去。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形象，又不得不忍住，冷哼一声，问道：“你也是来报名神音阁的？” 秦瑶赶忙走上前来，生怕凌天星再作死，道：“是的，阁主，他是刚刚来报名的，有李牧执法者的手谕推荐文书。我就带他过来了。您看……” 凌天星这才反应了过来，感情这位老妪就是这神音阁分阁的阁主啊！那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刚刚得罪了师姐，现在又得罪了神音阁阁主，以后的日子估计不好混了。 谁知，听到李牧的名字，老妪的脸色居然缓和了一些：“原来是执剑人那小子推荐的，那好，你也通过了，留下吧！真是的，这年头居然还有男生选择神音阁，还真是奇怪呢！”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再次因为神音阁现状担心了一下下，旋即凌天星注意到了老妪对李牧的称呼，不禁问道：“秦老师，那个……阁主所说的‘执剑人’是什么？是李叔的职位么？” 秦瑶却是有些奇异地看了凌天星一眼，道：“‘执剑人’是我们天剑阁五位执法者之一，你居然不知道？算了，反正你是新生，这些也是你该学习的，以后慢慢来好了。走吧，你通过了，这是你房间门牌的钥匙，自己去看看吧。诺，学生宿舍在那个方向！” 有点懵逼地接过秦瑶递给他的钥匙，凌天星身边，其他通过的女生却纷纷尖叫了起来：“哇，男生诶！，居然还有男生选这个职业么？太好玩了。” “好有意思啊！万花丛中一点绿，好帅的小正太，刚才你的箫声好好听哦！你以前学过吗？” “喂喂，分先来后到好不好，他是我的猎物啊，你们一边玩去！” “……” 凌天星心中，一万匹神兽奔腾而过，以后不好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