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浅石滩
“小雪？这是你做的么？”小雪提过她先回了妙生的屋院，红霜便问她。 “没嘚，没嘚，我啥也没做，”小雪连忙摇头，以为红霜要责怪她，绕着院子蹦跶了一圈后，又道，“霜jiejie问得啥呢？哪里不对劲？” 红霜将之前发生的事大致说明了一下，小雪头晃得跟个拨浪鼓似得，说道：“没嘚，没嘚，咱来的时候，院子里啥人都没有的，霜jiejie，会不会也有人跟咱们一样挖个洞给他们埋了？” “你说的倒不是没这可能，小雪，你看过屋子里么？”红霜问道。 “没嘚，咱就急着找霜jiejie啦！”小雪答道。 离楚秦与红霜对视一眼，两人随即将屋门全部打开，果然在其中一个屋子发现了刀詈司众的尸体，只是没在尸体堆中找到妙生与老头陈的，似乎有人将妙生与老头陈的尸体特意挑出，而其他的则就近丢在了屋中，红霜一时想不出什么所以然，这时离楚秦开口道： “我先生火，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呸呸呸！乌鸦嘴噢你这人，你才有祸呐。”小雪将离楚秦呛了回去。 红霜觉得离楚秦说得没错，他们这晚就是再遇上些奇怪的事，也不算什么奇怪了，离楚秦生火之时，红霜也没闲着，又在院子里仔细地查看了番，除了发现地上的血迹之外，她还从一边角落里收获到半条带字的白绫，上面写了两个名字，其中一个正是妙生，另一个叫陈柏寒，红霜推测既然在妙生旁边，那这个陈柏寒就是老头陈的名字了。 这半条白绫像是整张白绫上被割去的棱角一般，被人丢弃在这里。 “难道是杀手？”红霜忽然想到娘亲曾给自己描述过的杀手刺客，他们会在将目标除去之时，取其首级，再将目标名字丢掉，只不过刚才并没有发现妙生与老头陈的尸体，红霜也只能当是个猜测。 “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烧声响起，离楚秦在一个屋子将火生好，唤了两人过去。 待坐定了，红霜与离楚秦突然同时发话。 “陈柏寒？”“这刀是从哪里……” 离楚秦说的是红霜手里白绫上的名字，而红霜则是靠近了火光后，看清了小雪从腰间包裹拿出把玩的短刀，这短刀与之前妙生交与自己的弯刀有些类似，更有与之前小雪拿到的那只兽笛差不多的图案纹饰。 “你先说！”“你先说！”两人同时意识到，又同时推让，小雪在一旁看得一乐。 “你们可真有意思咯，要不咱先说好了。”小雪拍拍胸脯，将她独自一人回去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小雪说起来东一句西一句，离楚秦听不习惯，好在有红霜在旁将这些话梳理了一番。 大致的过程就是小雪受了委屈，一个人跑了出去，也不知方向在哪，就是一阵乱跑，从小雪的描述来看，她似乎是到了一个坟地，不过那个地方却有些怪异，明明没有人在，却亮着许多灯盏，更没有一只棺材是安放在坟头里的，全数露在外面。 小雪尽管胆大，可发现那里的时候，心里也十分毛，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只棺材的板盖划开了，从里头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臂。 若是换了常人，即使没有吓得魂飞魄散，那也必定撒腿就跑，可偏偏小雪当时正在气头上，被这么一吓之后，小雪竟不管全身汗毛已经倒竖，冲上前去，一脚将那棺材踢了个空翻，也就是在这空翻之下，从中掉落一人，正是这短刀的主人。 红霜推测可能也就是老头陈救下的那个西羌人，当时那个西羌人是人是鬼，小雪什么也没看清，着急火燎地就将那西羌人一顿暴打，也不管他是不是个活人，而更是手里拿到什么就用上什么，直到后来跑出那里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上拿着的，就是装着这短刀的一只口袋。 小雪说完之后，连忙抱紧了红霜，似乎她还惊魂未定，也就是小雪才能如此，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被吓晕过去了，哪里还敢动手去踢打，红霜又在脑海中想了想。 先前曾听妙生提起过，老头陈起先觉得治疗西羌人无望之后，曾经连夜把那西羌人偷偷送到了断水河下游的浅石滩，想将他埋了，这么看来，小雪无意中去到的地方，就是药农们口中提起过经常闹鬼的浅石滩。 这时，听完小雪所说的离楚秦开口道：“浅石滩我去过，遍地都是在那天葬的死人。” “天葬？”小雪惊讶着问道，“你是说在天上下葬的咯？” 小雪没听过天葬的习俗，更没见过，红霜也是头一回闻，离楚秦解释了一番之后，才知道了这是南蛮以下的地方才有的习俗，那里的人们习惯将死后的亲人，用布包裹后丢进深山森林中，越是深入越好，之后就任凭野兽和虫子把那些尸体吃个干净，只是从离楚秦的描述来看，南蛮那边有天葬习俗的部落，极少会有人用木棺，浅石滩却遍地都是。 一看红霜神色，小雪就知道红霜想回去那边，红霜一去，她自然也得跟着去，小雪连忙摇起红霜胳膊，如同撒娇一般。 “霜jiejie……你莫要去，那些死人壳子有什么好看的，再说那里也没什么人能救的，霜jiejie，别去了！好不好？” “怕什么，你可以再去踢他们啊，腿功那么厉害，我到现在可还疼呢，等天亮了，我们再一起去瞧瞧，”离楚秦一开口，立即惹来小雪一顿白眼，不过他就当是没瞧见，似乎故意要这么说，“安明城这一带，总是传闻魔教人前来散毒，我也想弄清这人来历。” 红霜亦是点点头，说出妙生交给自己的弯刀，以及小雪那把短刀的来历。 戎羌一带的人多是以族寨区别，每个族寨所持有的族符都是族内身份的象征，只是表现出来各异，有的寨子用的是植物纹饰，有的则是动物纹饰，还有的用的族符并不只是单一的植物或是动物，譬如红霜呆过的寨子，衣服上用的是植物纹饰的暗花，刀剑器具用的却是天空星辰的方位。 平常衣着打扮虽差不多，但要是猜出一个人的来历，只需从那人所用的物品就能猜个大概，妙生交给红霜的弯刀上，只是与红霜衣服上同等级的普通纹饰，而眼下小雪拿到的短刀与兽笛，上面的七星图案纹饰只有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老一辈的才会佩戴。 “只是这个西羌人到底是族里的哪位长老，我还要见了才知道，”红霜顿了顿又将刀詈司伤七夺去妙生的那份百花图，告诉离楚秦，又问道，“离少爷可曾听过百花图？不知刀詈司夺图是为何？” 离楚秦摇摇头，道：“这个百花图一定有什么秘密，要不然找个能人巧匠大概都能画一幅百花图出来吧？刀詈司向来不干好事，他们既然夺图，肯定又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待我捉到了，将他们一网打尽！” 红霜见离楚秦并不知道百花图之秘，而是针对起刀詈司，也不再提及，这时一旁的小雪开口道： “好咯，好咯，那你们就去，咱看你们两个倒不如凑一对算了，反正咱可不想再去，那个老头都变成行尸，可惨可惨的，咱才不要变成行尸呢。” 小雪只是随口一说，红霜也知道这不过是小雪的玩笑话，可却弄得她与离楚秦都觉得尴尬，尴尬若不及时打破，就会愈发尴尬，红霜急忙开口问道：“离少爷，刚刚念了陈柏寒的名字，是听过这个人么？” “额……恩，岂止是听过，”离楚秦低头添了些木材，说道，“这个陈柏寒是个惯偷宝的贼，早些年三番五次地偷入我剑庄盗宝，被我……被庄主捉住后，就有人来替他求情，庄主不好拒绝那人，就将陈柏寒放了，没想到他躲到这里，这下中了尸毒，算是他报应，”离楚秦顿了顿，又叹气道，“不过也是因为他，剑庄和朝廷有了些关系，这些年多亏得有这层关系，剑庄才没有被刀詈司算计，安然立足于江湖。” 先前离楚秦曾在伤七刚出现时说过，剑庄与刀詈司一同为朝廷效力这话，当时红霜没有在意，而按照离楚秦现在所说，剑庄是个江湖门派，却要靠着与朝廷拉上关系，才能立足，这让红霜有些惊讶，因为在娘亲教授给她的那些江湖见闻里，武林人士都是各自统归为各自的门派，行走江湖时更是洒脱不羁，丝毫不会为权贵所累。 红霜觉得离楚秦说得奇怪，就将娘亲教授她的一个见闻说了出来。 说的是当时叱咤江湖的一个武林豪侠江应荣，起先是有一年宫廷祸乱，随之出现一只妖物，弄得京都河城尽是风雨，朝廷束手无策，便求救于武林中人，江应荣只身前来，与那妖物大战三天，将其擒杀。 江应荣救了河城之后，不等圣上封赏，便回了门派，后来朝廷派人来报恩，欲要封江应荣为护城将军，没想到江应荣拒之不受，在那之后独自去浪迹江湖，不断地行侠仗义，让江应荣的门派名声大振，最后连天子也慕其名，为其独造一城，只是城中从来不见其人，留传江湖一段佳话。 红霜虽说得简显，一旁的小雪依然听得津津有味，不过离楚秦却捂着肚子强忍住笑意，看得红霜一头雾水，急忙问他道：“你笑什么？哪里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