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村
“你还是人么？”就听那少年突然这么问道，问得奇怪，叫红霜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吓傻了？”那少年见红霜没回答他，手中扬起火折带出火焰，又将之前早被烧焦的火人再烧上了一遍，末了将剑尖沾上火焰指向红霜，又问道，“再不说话我就当你是行尸，连你一起烧了！” “这就是行尸？”红霜心头一惊脱口而出，急忙爬起来凑近了去瞧那具尸体。 “等等！别去碰它！你是头一次见到行尸么？胆子倒是不小！”少年喝止住红霜，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微微一扬，似乎很是好奇，又问道，“嘶~安明城附近居然还有人没见过行尸？那你听过‘祸乱尸毒，跃海行尸’的传闻么？这也没听过？我看你这打扮，是从外头来的吧？戎羌还是西苗？又要来我们这儿投毒？” 少年似乎对这两个地方的人成见颇深，红霜见这少年虽然没猜出红霜衣裳上的草木暗花是戎羌的族符，也已经说得十分接近，不过他语气却不怎么友好，红霜亦是没有立刻回答，注意力一时间全被身旁那具行尸吸引了去，又在心中禁不住默念了一遍少年提到的‘祸乱尸毒，跃海行尸’，往年红霜跟随娘亲炼药虽曾见识过能解尸毒的药材，但真正见到行尸还是头一遭。 “你是不会说我们中原的话么？咦？不对，刚才不是还说了一句么？我且问你，你有没被它弄伤？”那少年指着一旁焦黑的行尸问道。 “没有……”红霜摇摇头，看了看手中的箭头，又问道，“那弄伤了又当如何？” “要是被它弄伤，那可就是行尸了，”少年说着将长剑推入鞘中，眼露寒光，“是行尸，本少爷会立刻杀灭了你，免得到时祸害此地的百姓！” 红霜见他举止虽有些蛮气，却是一番善意，初衷并不坏，忙从身后背篓中翻找出一株风干的草药，草药名为雀胆，红霜曾见娘亲用这草药来解尸毒，因为这药生时见不得光，又喜欢倒垂在地洞深处，才数量稀少。 而红霜按照娘亲所提到，雀胆只在戎羌与仓国交汇一带出现的说法，如今一路寻药这才来到了处于交汇一带的安明城，是故红霜背篓中草药众多，唯独对雀胆印象深刻，刚才那少年一提到行尸，红霜立刻就想到能解尸毒的雀胆。 只是红霜翻出雀胆之时，那少年已经昂长离去。 霎时间林中惊出一大群飞鸟，惊醒红霜，她急忙奔回林中，露出一脸惊愕，此时小雪竟已经不知去处。 “小雪？！你在哪？小雪你快出来！jiejie不好，不该丢下你！你别生jiejie的气！好不好？小雪？”红霜将小雪呆的地方翻了个遍，除去落下的一只笠帽之外，红霜还发现地上有一连串的血迹，她猜测定是小雪所留下，立刻从怀中扯出一枚鱼形吊坠。 鱼坠她与小雪各有一枚，从小就开始戴着，除了当做配饰之外，更有别用，只要两人互在附近，坠子里的绿染便会浮现指出个大概方向，此时见那坠子绿染不退，红霜知道小雪就在附近，只不过还不清楚具体在哪个地方，只得一边寻着那些血迹追踪，一边在心里盘算。 刚才箭头没有毒，也就是说小雪的伤口并不是飞箭所致，既然不是飞箭，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被行尸弄伤，当时小雪正与她们救回的行尸纠缠着，离得近自然有这可能，红霜虽是第一次见到行尸，却也曾经从娘亲那里了解过，只要是活物沾染了尸毒，大多都会丧失心智，如同野兽一般，而另一个可能就是刚刚在树林里被蛇虫之类的异物咬伤。 “小雪？！你在哪？”一路上血迹两旁时不时闪现出腐臭的动物尸体，无疑加深了红霜的担忧，让红霜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红霜又行一阵，将那坠子提到眼前，见它旋转了一番，不停摆动在一个方位，心中稍安，可想到少年和和对岸那长发男子，她又禁不住担忧道，“若是小雪，被他们遇上肯定凶多吉少……我得再快些才是！” 几只有着白色颈圈的黑乌鸦跳跃在屋架之上，相互抢食嘴里的碎rou，突地一条硕大的四脚蛇亦是跳上屋架，将那群乌鸦冲散，落上屋架时将那屋架压出一个窟窿，掉入了屋中立刻发出一阵嘶叫声，拍打着四壁，不过一会儿，四脚蛇便不动弹，周身爬满乌压一片的黑虫。 “砰！~哗啦啦啦”屋架发出的掉落声，吓了红霜一惊。 刚才她沿着血迹一番追寻，直到这儿才恍然大悟，红霜回到了她们之前曾告别过的无名村子。 安明城附近多是这类以卖药为生的村落，彼时红霜二人刚来安明城附近，村里正遇麻烦，许多上山采药的药农有天回来之后都染上了一种怪病，结果手脚都不再听使唤，红霜一眼就瞧出那些病症是沾了山中毒草所致，于是便帮着村里人采来对付毒草的药材，将这村里的药农救治了。 之后才有红霜二人再与那些药农随行去往安明城，只是没想到桥路被毁，所幸药材都被红霜收了去，眼瞧大雨将至了，那些药农自然也就回了村子。 不过此时村子却像是被天上落下的石头雨砸得到处都是窟窿，不仅如此，红霜走了一半竟没遇上一个出来活动的人，目光能见的地方，处处都是些抓痕，红霜想了许多种可怕的结果，最糟糕的就是小雪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行尸。 “小雪？你在哪里？”血迹到了村子里，就戛然而止，红霜只好绕着村里的巨大树木，大声叫喊着，“有人在么？小雪？” “滴滴~啪~啪~……”雨点砸落在红霜额头，似乎再过不久，急雨随时可能复又将至。 红霜不是练武之人，刚才不间断地疾跑，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这时她疲惫地蹲靠在那颗巨木旁，内疚不已地自责自己过失。 “小雪……你在哪里……你要是不在了，我该怎么交代……” 话音刚落，红霜耳朵里突地就传来小雪熟悉的声音。 “霜jiejie！你要交代个什么？”小雪竟从红霜身后出现，将手臂垂在红霜肩头，笑嘻嘻地说道。 “小雪……”红霜一把将小雪紧紧抱住，又将她置于眼前，瞧她精神大好，正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不禁伸手按在小雪额头，问道，“你……你怎么样了？还发烧么？” “诶？咱身体这么好，怎会有病！”小雪拍拍胸脯，嘿嘿一笑，指着身后赶回来的村里人，搓了搓拳头又道，“咱可是来救人的！你瞧！咱也能和霜jiejie一样救人了呐！” 顺着小雪所指，红霜从她身后见到扛着一只怪物的众村民，这只怪物身长似蛇，却又生四足，背部凹凸的鳞片血rou模糊，先前村里被红霜救过的药农告诉她们，这四脚蛇怪物常在附近，经常下山来偷吃药农采来的药材，时常咬伤村里人畜，这次若不是小雪帮忙，他们就要遭了这异兽的殃了。 “怎么样？霜jiejie，咱虽然就会拳脚，可也能救人呐，以后霜jiejie医行天下，咱就是拳行天下！嘿嘿嘿~！”小雪一脸嘚瑟，被众人夸赞的感觉更让她喜笑颜开，红霜甚至看不出之前小雪有中过毒伤的痕迹，不过红霜仍记着小雪当时的状态，她并未糊涂。 就在这时，小雪身旁一名老妇率先开口，老妇一身暗淡白裙，与村里的药农显得格格不入。 “两位恩人，天就要下雨了，不如就去老身那院子坐坐也好，也好让我和老头一同报答一番。” “妙生婆婆？”红霜脱口道。 “正是，想不到红霜姑娘竟然记得老身。” 妙生作揖，红霜忙将其扶起，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可都是小辈。” 红霜认得这叫妙生的老妇人，她是村里的老人之一，已有六十高龄，妙生的丈夫老头陈就是村里带头采药的药农，红霜救过老头陈之后，妙生对两人视为恩人，只是不知道为何前去安明城的众药农里，为何不见了老头陈，此时急雨将至，妙生的盛情难却，红霜便决定先去老妇妙生的屋院落一夜脚。 妙生的屋子建在了村子靠外，贴近山头，从村里出来要费些时间，一路上红霜盘算着等到了妙生家中，就立刻给小雪喂雀胆，是故才进了妙生家中，她就急忙打发了妙生，将她与小雪两人关在房内。 “小雪！脱衣服！”红霜朝正在房间内四处翻看的小雪说完，打开门朝外探了探头。 “诶？霜jiejie，你要作什么呐？”小雪虽然平时闯祸惹些麻烦，但对红霜所说要求一直都是十分听从，这话小雪虽不解，却也是照办，只不过她脱得有些过，红霜原本只想叫她露出胳膊来，她却脱得只剩下内衬，待红霜将门贴在自己身后，转过身时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也怪她没说清楚，不过这下倒是将小雪全身看得更是清楚。 原先胳膊上乌青的伤口竟已然愈合，只能隐隐瞧见皮下一条不易察觉的细缝，若不是红霜先前留意过那里，乍看下去，极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