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们全力支持？
这起皇家菜调查事件，一石激起千层浪，迅速在甬市烹饪界掀起了滔天巨浪。 几天后，当地民间派代表连续召开会议，就皇家菜认定问题，与以学院派为代表的标准委员会，展开了针锋相对的交锋。 白冰的心，实在太急了点。 他以为派出两个考研组长前往慈奚大酒店调查，会起到一箭双雕的作用，然而结果却适得其反。 在白冰的算盘中，他认为这次调查，一是可以扼制厨师长和郭小凡的反扑，使大酒店撤下皇家菜广告语，从而确保雷宁的销量杀入前三。 二是从自己分管的下属酒店入手，可以封住其他酒店反对的声音——你看，我连自己的酒店都查了，下回查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但是，民间派根本就不领情。 皇家菜认定，一直是个相当具有争议的话题，民间派的反对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月初在京城召开的研究会，最后无疾而终，并无出台任何实质性意见，就是正反双方无法达成平衡点的明证。 但是，学院派仍旧一意孤行，以慈奚中华美食城为突破口搞起了试点，一旦成功就将推广到整个长三角地区，最终再推向全国。 研究会的成立，是自上而下推动皇家菜认定，而最终以失败告终。 搞试点，则是自下而上推动，希望以少部分市场的力量，影响大部分市场，最后造成既定事实。 这套把戏，反对的人们又怎么会看不清楚？只不过，他们没有发声渠道而已。 民间派一直通过各自关系，希望有关方面取消皇家菜认定，由市场自我决定。他们呼吁相关部门工作的重点，应该转移到市场监管上去，比如则对涉及虚假宣传、挂羊头卖狗rou的行径予以重点打击。 但这些声音，犹如石沉大海，无人理会。 谁都知道，如果不阻止认定，那么对民间派来说，带来的将是一场灾难。增加运营成本不说，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咽喉，被权力紧紧卡住——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这样的权力滥用现象，在我们的社会中还少见吗？ 这一回，标准委员会开始动真格，民间派真正的绝望了，他们清楚，通过正常的反应机制，这帮官老爷根本就不会重视。 一场声势浩大的请愿活动，就在两个教研组长调查郭小凡的皇家菜几天后，在慈奚轰轰烈烈地展开，民间派人士空前团结，要求标准委员会与民间派直接对话。 真是猛虎架不住群狼。 怕事情闹太大，造成全国性影响，标准委员会经过几天思考后，最终同意，委员会主任、副主任等高层出面，听取民间派代表的意见建议。 11月5日上午，浙省烹饪学院会议室。 圆桌两边，分成两个阵营，标准委员会正副主任领导、各组正副组长一字排开。 白冰以排名第一副主任的身份，赫然坐在主任左侧。两位教研组长坐在远端。 民间派则选出了美食城实力最强酒店的代表，由县烹饪协会会长挂帅。 省烹饪协会派出专家前来聆听意见，甬市市政府也派出一名高官参加。 高厨师长自然是中心人物，慈奚大酒店实力虽然在当地属二流水平，但高厨师长是此次事件的漩涡中心。 另一个漩涡中心是郭小凡，他坐在后面。 厨师长的左右两侧是当地德高望重的餐饮界风云人物，其中一位是来自五星级贵豪大酒店的首席厨师柳太华。 关于贵豪大酒店，这里必须要交待几句，它在民间派和学院派的争论中，处于中间摇摆位置。 一来是因为它虽然是民营企业，但属中日合资企业，日资占据着第二大股东位置。除此之外，还具有准官方背景，好些官员子弟在酒店曲线入股。 二来它确实有自身利益考量，作为当地最具实力的酒店之一，如果不在此次争论中发声，那么今后的江湖，它的信誉将受到损害。 但是，它派出的代表是柳太华。 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个代表是最合适的，包括民间派人士，也包括白冰。 在民间派人士看来，柳太华刚刚获得烹调比武冠军，新推出的皇家菜凤仪天下，被两派一致认为是皇家菜的典范之作。由他出面为民间派发声，最具说服力。 而白冰，却正在一旁偷偷地冷笑呢——谁能知道，这位柳首席，就是他最铁的兄弟呢？ 这次对话，引起了业界强烈的关注，尤其是长三角一带。它的结果，将左右今后皇家菜认定的走向。 有一个人，比任何人都着急。 他叫李嘨天，浙省杭市皇龙山庄董事长。 皇龙山庄以皇家菜为最大特色，号称浙省国宾馆，也是长三角一带皇家菜的最大基地。 不久前的京城研究会上，李嘨龙力主否定皇家菜认定，由市场来决定。正是在他竭力反对下，研究会最终没能签署任何协议。 作为让步，他也只好同意先搞试点，这也算是民间派的一步缓兵之棋。 他没想到，甬市推进认定的工作会这么快，这么不留余地。 然而，这是甬市的事，他很难插手，更不可能亲身前往参加对话。 但他有办法，他的女儿李诗嫣，在浙省财经大学旅游管理学院就读。 烹饪学院、旅游管理学院，只隔着一条马路。 李诗嫣奉父亲之命，前来旁听对话，她走进会议室时，民间派和学院派刚刚入坐完毕，对话即将开始。 郭小凡眼睛一亮，立即把坐在他身边的一位轰到旁边，朝李诗嫣招招手，示意这儿有个空位呢。 对话正式开始。 委员会主任打开话筒：“大家好，今天，我们抱着最大的诚意，和各酒店朋友们举行一次对话。希望我们坦诚相见，共同把皇家菜认定这项工作做好，为今后国家层面的推广打好基础。” 县烹饪协会会长当即反对：“主任，今天我们来，不是和你探讨怎么做好这项工作的，我们坚持认为，皇家菜根本没必要搞认定，我们希望取消试点，把由市场决定的还给市场，不要搞权力垄断。” 真是坦诚得可以了，双方第一回合，就把各自观点亮出，也处于了水火不相融的状态之中。 主任：“会长，认定工作是由上级部门决定的，是我国烹饪界一项影响深远的改革，取消是不可能的，但我们会把试点中碰到的问题，如实向上层反应，以使决策更加科学。” 会长：“既然要搞试点，为什么不事先征求市场人士的意见？你们前期的调研，究竟是什么形式开展的，收集了多少民意，得到了多少支持，请将数据公开。另外，如果你们无法决定是否取消试点，那么这场对话就不存在必要性了，我们继续向省级甚至国家级部门反应我们的呼声。” 双方的两位头头，就此拉开唇枪舌剑的序幕，众大将纷纷上阵，然而谁又能说服得了谁？ 有两个人始终没有开口，一个是白冰，微笑着不断记录；另一个是柳太华，抽烟喝茶好生潇洒。 一个多小时的激烈辩论。 见大家都说累了，白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清清嗓，发出了他深思熟虑的声音——他，即将抛出一颗重磅炸弹，将彻底摧毁民间派的心理防线： “大家静静，我说几句吧。” “首先我表明一下态度，皇家菜认定工作势在必行，这也是我们对话的前提，如果大家坚持认为必须取消，那么此次对话就没有基础了。” “其次，我作为甬市投资集团副总，分管集团下属十几家酒店，我举双手赞成皇家菜认定。这既是对市场的规范，也是对消费者负责，防止虚假情况扰乱市场，是对烹饪界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刚才会长和几位朋友，都讲到了试点前期调研的事，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调研征求了多数企业意见，具有广泛的代表性。但是很抱歉，涉及商业机密，这些数据不能公开。保密公开，是标准委员会的一项基本职责。如果国家权威部门需要调阅，我们随时可以提供。” 白冰说到这里，民间派人士再也按捺不住。 县烹饪协会会长再次炮轰：“白副，调研虽然到我们酒店也来过，但只是走个过场，根本没深入征询各方意见。你说的广泛代表性体现在哪儿？” 白冰乜了他一眼：“我们根据酒店皇家菜多寡程度，采用不同的方式。重点企业自然问得格外细，会长的企业是三星级吧，皇家菜也不多，了解得简单也情有可愿。” 烹协秘书长：“白副说的根据皇家菜情况，采用不同方式，这点我们好理解。但你总不能不给人一个说明吧，比如哪几家重点企业表态支持，哪几家反对，也好给我们一个参考标准。现在，任何数据都不公布，就凭你们自说自话，谁接受得了？” 白冰含笑待他说完，缓缓开口：“中华美食城最具实力、皇家菜最多的，是三家五星级酒店，这点大家不反对吧？” 大伙儿没有反驳。 白冰：“三家五星级酒店，贵豪大酒店刚刚推出一只新的皇家菜，并在烹调比武中获得大奖，这点大家都知情吧？” 不等大家开口，白冰连珠炮般继续猛轰：“你们要数据，我现在就给你们，这三家级别最高、皇家菜最多的企业都没有明确反对。现在，我们的对话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贵豪大酒店首席厨师、本届美食节烹调大奖得主柳太华始终没有开口，我想请问柳先生，你们贵豪大酒店，对此次试点是什么态度？” 柳太华欠欠身，凑近话筒：“我们全力支持！” 什么？ 犹如一声惊雷炸响。 被大家视为民间派重器的柳太华，竟然全力支持？ 他说错了，还是是个早就潜伏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