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拎拎清楚
郭小凡起身表示反对，白冰并不讶然，他算准了这小子会当出头鸟。 今天，白冰请郭小凡来，就是让当出头鸟来的。 雷宁崇拜地望了眼白冰，意思说老师您果真料事如神，姓郭的就算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 搞皇家菜认定试点，是白冰庞大烹饪战舰中的神来之笔。 他是标准委员会负责审核的副主任，也就是说，所有皇家菜的申报资料，都集中在他手里。 你想想，一旦试点向长三角推广，不管你是民间派也好，学院派也好，想要打出“皇家菜”这三个字的金字招牌，所有秘方，必须集中到他手里。 就算你隐瞒了某些细节，凭白冰高级技师的水平、凭他遍布长三角烹饪界的学生，他会破解不了？ 以后，等白冰的烹饪无敌战舰驶向蓝海，还有谁能与之抗衡？ 谁挡谁死！我白冰用你家的祖传技艺，击败你的绝技！ 那么，白冰明知郭小凡是个相当难惹的人，他又为什么请他来呢？ 这是白冰给郭小凡的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郭小凡就此投入白冰怀抱，他以后就将前途无量，甚至取雷宁而代之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但如果郭小凡不肯入伙，那么白冰的耐心也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的内涵，绝不仅仅两人形同陌路那么简单，要知道，白冰信奉的商业竞争法则，是伟人的一句话：不是我的朋友，便是我的敌人。 而把这句话再深入阐述一下，那么就会演绎成古代的一句名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现在，郭小凡果然中计，带头跳了出来。 白冰笑眯眯地望着他。 郭小凡可没管那么多。 “白副，我说两点意见。第一，我跟酒店签订了劳动合同，按劳取酬，我为酒店做出多少贡献，酒店付我多少报酬，不存在什么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的考验。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我并不贪占国家便宜。我觉得在两个利益面前，我们是平等的。” “第二，祖宗有训，秘方不得外传，我必须遵守。我的话讲完了。” 郭小凡跟其他厨师不一样，他没有任何牵绊，来去一个人，走到哪里都可以安家。 他一带头，七位厨师胆气有些壮了，一时间会议室议论纷纷，各人都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白冰耐心地听了会儿，借口有事，让集团行政办主任跟大家解释皇家菜认定标准委员会的运作方式、规则以及保密事宜，他起身和蔡经理——现在是蔡副主任——朝办公室走去。 不一会儿，雷宁接到了一只电话。 听了几句后，雷宁朝郭小凡走来：“小郭，白副请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白冰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眼睛盯着屋顶，正抽着闷烟。蔡瑛坐在沙发上，正整理着几份文件。 会议室里的七个厨师，白冰心里有底，他们不敢不签协议。 而郭小凡签不签，则将决定这小子今后的命运。 选择权，在郭小凡自己手里。 “阿凡，坐。”白冰指了指沙发，用一种极度亲热的口气说道。 郭小凡倒愣了愣，别人叫他阿凡，他觉得挺热乎的，从白冰嘴里说出来，怎么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他知道，自从走进这间办公室，意味着与白冰的第三次较量开始了。 前两次，威胁加打压，这次会玩出啥新花样呢？ 白冰走了过来：“阿凡哪，首次国家级试点，放在我们集团，而你又以最轻年龄、最低资历，列入此次会议名单，你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吗？” 郭小凡淡然地摇摇头，嘿嘿，小哥我不关心。 正整理着文件的蔡瑛开了口：“小郭，坦率点说吧，今天参加这次会议的人，都是将来标准委员会的成员。你是白副亲自点名的，要恭喜你哦，前途无量。” 白冰：“阿凡，你也知道，现在长三角烹饪界，鲜明地分成了学院派和民间派，两派之间的争论正越来越激烈，而皇家菜认定，则是焦点之一。我们此次搞试点，意义非常重大，重大到可以影响今后烹饪界走势的地步。” 郭小凡毫不客气地从桌上抽出支烟，缓缓点上，没有开口。 白冰：“万事开头难，这个标准委员会成立后，实际运作的，除了我，也就是烹饪学院几个人，加上商务局几个科长级别的打打下手。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非常需要集团下属公司的员工——特别是有能力、有威望的员工支持。你明白我的意思？” 蔡瑛：“小郭进入社会时间不长，有些话说得太隐晦，可能也理解不了。我跟小郭相处一段时间，你也知道我直心直肠，我来说吧，如果讲错，还请白副多担待。” 蔡瑛轻咳了声：“是这样的小郭，白副有意把你培养成为年轻一代中的领袖型人物，嗯，你的祖传技艺形起了不小轰动，刀工比武上也力压群雄，潜力非常足，从某种角度来看，比雷宁要强势。” 她偷眼看了看郭小凡，这小子面无表情地抽着烟 “咳，小郭，你只要按白副的指示扎扎实实工作，今后进步的机会非常大。但前提是，你必须跟牢白副的步伐，比如今天这次会议，你不仅不应该反对，反而应该做做其他厨师工作，大家一起努力，把认定试点做好，这也是我们集团最近的中心工作之一。” 话，讲得很透了。 郭小凡默默地吐着烟圈，一个、两个、三个……玛的，第四个吐歪了，差评！ 白冰静静地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 蔡瑛：“小郭，怎么样？回会议室后，带头支持一下，可以么？” 郭小凡拧灭了烟蒂：“首先我谢谢两位领导的好意，但我这人个性决定了命运，不太喜欢被别人夹着走，而是喜欢自由自在行事，当然我不违反法律，也不违反集团规章制度。” 白冰的脸色略沉了沉，很快恢复了正常。郭小凡的这种反应，也在他计算之中，只不过，是一种最坏的计算，也将带来最坏的后果。 蔡瑛的脸色就明显难看了，有种给脸不要脸的愠怒。 郭小凡站起了身：“如果两位领导没有其他事，我想我还是回去吧。” 转身朝门口走去。 “慢着。” 白冰抱着双臂，声音不高，但透着极度冷酷。 郭小凡转身：“白副还有什么事？” 白冰并没有望他，而是看着茶几上、刚才蔡瑛正在整理的文件： “小郭，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下。” 称呼，从阿凡改到了小郭，代表着一种距离。 蔡瑛把文件摊开在了茶几上：“小郭，上周集团公司开了个会，是改革的一部分。但是会议决议，让白副给压下了，至今没有形成正式文件下发。我顺便告诉你，会议上，只有白副一人强烈反对，并且坚持己见，认为这个决议不符合集团发展方向。” 郭小凡纳闷：“是什么决议？跟我有关吗？” 蔡瑛：“我很负责任地告诉，这不仅跟你有关，也直接影响你的工作。我希望你拎拎清楚！” 会是什么会议内容，直接跟自己相关，而且白冰居然还为了自己，在会上强烈反对呢？ 白冰有这么好的心肠？ 郭小凡狐疑地拿起了文件：《关于规范集团下属酒店王牌菜厨师上岗的要求》。 蔡瑛：“厨师持证上岗，这是历年来集团都强调的事。王牌菜厨，必须具备中级以上职称才能上岗，这也是集团早就规定了的事。但是，近段日子个别酒店无视集团规定，使一些不具备上岗资格的厨师走向王牌灶，更出现了任人唯亲的混乱局面……” 郭小凡听明白了。 关于王牌菜厨师必须具备中级以上职称，郭小凡刚进酒店时，雷宁曾与厨师长发生过争执。当然，雷宁的用意是阻止郭小凡上岗，以便让丁二狗顺利成为王牌菜厨师。 此后，厨师长向酒店打了报告，酒店也向集团作了汇报，虽然没有得到明确批示表示同意，但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并没有追究郭小凡的无资格上岗事件。 蔡瑛：“小郭，白副爱才惜才，知道如果这个规定严格实行，你必不能再从事王牌菜烹制。所以他在会上强烈反对，为此也得罪了其他集团领导。” 郭小凡：“我听明白了。如果今天的会议，我继续提出反对意见，那么这份规范上岗的文件，马上就会下发到各酒店，各酒店也会马上让不具备职称的厨师走下王牌灶，是不是？” 白冰没有吭声，但目光中流露出玩弄万物于股掌的霸气。 蔡瑛：“小郭，这不是跟你谈什么条件……” 郭小凡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无所谓啊，文件要下发，你们就下发吧。但要我违背个人意愿做事，对不起，我办不到！我家祖传的东西，任何人也休想得到！！” 白冰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厉声喝道：“郭小凡，这次认定试点，是事关集团声誉的行动，希望你不要与集团领导层唱反调。在集团工作，个人利益要服从集团利益，否则……” 郭小凡：“白副，我已经告诉你两次了，这次是第三次，以后，我再也不想重复了，请最后一次听清楚：我郭小凡，从不受人胁迫。” 说完，扬长而去，根本没再到会议室，而是径直走向电梯下了楼。 以文件来要胁老子？以职称来逼迫老子？ 真是卑鄙之极！ 知不知道，你们这份文件，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我郭小凡，已经用实力证明，没有职称，我照样烧得出轰动市场的皇家菜；没有职称，我照样在刀工比武上击败各路高手！ 我赞成规范，赞成应该以职称衡量普通人。 但是，当有特殊情况出现时，你们的脑子，为什么还是转不过弯来？ 好吧，今天是跟白冰的第三次较量，还是以谈崩收场，基本可以肯定，不会有第四次较量了。 暴风雨，一定会来，那就让它来得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