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伤及无辜
晚餐过后，阿宝很自觉地做作业。 经历家庭冲击波之后，阿宝似乎懂事了。 以前做作业时，每次都需要我督促，抓紧时间啊，阿宝，我们要做时间的主人。 而阿宝呢，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地，慢条斯理地做着功课。甚至，在草稿纸上写错了字，也要用橡皮擦干净。 “这是浪费时间啊，”我看不下去了，“草稿纸不用擦干净的。” “不行，老师要检查的，”阿宝坚持道，“如果草稿纸很乱，要被老师批评的。” 都说学校的老师说话最管用，老师第一，家长第二。 其实自从幼儿园开始，我就已经发现了这个规律。 只要老师说的，在阿宝的眼里，就是对的。而我和阿慧说的，如果跟老师相违背，则毫无疑问被阿宝认为是错的。 进入小学之后，更加如此了。 因此，在督促女儿尽快完成功课的事情上，我经常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要求女儿，结果可想而知。 “爸爸，你说的不对，老师说的才是对的。”女儿很是坚持。 “可是，老师说的也不一定都对啊。”我辩解道，希望女儿能够区分。 “那也就是说，老师说的有可能是对的。”女儿对于逻辑推理，似乎很在行。 接下来我该怎么说呢？如果我坚持说，听爸爸的，在这件事情上别听老师的，那么会怎样呢？ 结果就是，女儿就陷入两难了。 事实上，在过去做作业的事情上，已经让女儿陷入困境了。 那一次，我突然发现，老师居然要女儿把类似的句子做十遍！ 这是什么样的教育方法啊？ 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我很直接地告知女儿，听爸爸的，不要做十遍，做三遍就行了。 次日，女儿见到我后，委屈地哭了。因为，全班就阿宝一个人按照爸爸的意思做了作业，被点名批评了。 从那时起，我就不敢轻易地评论学校留给小学生的家庭作业。 可是，这样下去，阿宝的睡眠时间怎么能够保证啊？ 自从进入小学之后，我突然发现，阿宝已经没有时间到小区里玩了。忙功课就已经要忙到晚上九点了！有时候，甚至要忙到晚上十点！ 这是多么可怕啊！小孩子正值生长发育的关键时期，如果睡眠不足，会引发不良后果。 果然，在连续一周时间里，由于功课繁重，阿宝不仅没有时间去骑车，没有时间跳绳，而且还忙到了晚上十点以后休息！ 接下来，随着几声喷嚏和咳嗽，阿宝生病了。 于是乎，吃药，看病，请假，补课，再生病，再吃药，打针，如此循环。 小孩生病，大人跟定跟着受罪。 尤其是，小孩发高烧，有时候会高达四十度！于是，午夜时分，我和阿慧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阿宝看急诊，甚至于，由于药物反应，当天夜里被迫二次复诊！ 因此，我对于阿宝的健康问题，特别关注。 每次，当我发现，阿宝因为做作业要忙到很晚时，便会忍不住去催促她，快点，再快点，甚至于，我会跟阿宝商量，要不让爸爸帮你做一部分作业？ 每当这个时候，阿宝总是很坚决地，“爸爸，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行！” 于是轮到我陷入两难了。 帮女儿写作业吧，肯定不行；不帮吧，眼睁睁看着阿宝又要忙到晚上十点以后，于是因为功课的原因侵占了本应休息的时间。 有时候，人过于清醒，是坏事。预测未可能的结果，往往给自己增加了额外的烦恼和负担。 阿宝很认真地做着作业，几乎不看我。 然而，正如之前所预料，作业太多了！ 加之，由于晚餐比平时推迟了将近两小时，已经晚上十点了，阿宝的作业才完成了一半。 “阿宝，”我轻声地说道，“要不有些可做可不做的作业，就不做了吧。” 在阿宝的家庭作业里，有一部分作业是选择性的，可以做，也可以不做，称之为荣誉作业。 “那不行，我一定要做完的。”阿宝说道。 “为什么呢？”我反问道，“老师不是说过，可以做，也可以不做的嘛。” “可是，老师说了，只有优秀学生才有能力做这些额外的作业，”阿宝解释道，“我要做优秀学生！” 我几乎无言以对了！ 如果让女儿别做，则剥夺了她成为优秀学生的愿望；如果让她继续做功课，则不知道要忙到几点钟！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你需要休息了，你是个小孩子，健康成长最重要！” “别听你爸爸的，继续做作业！”阿慧不知何时出现了。 “什么叫别听我的，我有说错吗？”阿慧的话，很明确地在挑战我的权威。 以往，我在女儿面前都是说一不二的。 “你当然错了，学校的作业，怎么能不做？！”阿慧果断地下结论。 “但是现在，你看几点了？这样下去，阿宝的健康会出问题的！”我反驳道。 “阿宝的健康出问题？你也知道？还不是因为你？”阿慧声音提高了。 “因为我？阿宝作业那么多，是学校里布置的，我们做父母，应该为孩子减轻负担才对啊，怎么能够因为功课而牺牲女儿的睡眠时间？”我对于阿慧的自责很恼火。 “当然是因为你！”阿慧突然说道，“如果不是你自说自话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投入股市，亏了那么多钱，怎么会变成这样？” 说着说着，又扯到股市了！ 自从遭遇股灾，我几乎竭尽全力逃避。 不敢看有关股市的报道；不敢看有关趋势的预测；不敢看大盘k线图，总之，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阿慧的话，又把我的伤口撕开了。 是啊，都是因为我！阿慧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贪婪，如果不是因为恐惧和绝望，何以会亏损几百万？！用阿慧的话来说，我把家里十几年来省吃俭用积累的血汗钱玩完了！ 阿宝见我和阿慧又吵架了，偷偷地躲进了房间。 我立即停止争吵，赶紧去查看。 阿宝弯腰缩在角落里，不停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