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八方云动（中）
话说朱全忠正为跑了李克用的事情暗自生气，幸好他已经将此事主要的执行人员杨彦洪杀死，到时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吧。就在此时有人来报，发现蔡州秦宗权的军队向汴梁进发。此时的朱温刚刚接手宣武镇，虽然有点以前黄巢手下的兵将，可是在此地的根基还是太浅了。这个时候与秦宗权打仗无疑会损失惨重。于是他派人将敬翔和李振请来，商量下一步该如何谋划。 敬翔，字子振，同州冯翊人。自称是唐平阳郡王敬晖之后。曾祖敬琬， 官至绥州刺史。祖父敬忻，做个同州掾。父敬衮，曾任集州刺史。敬翔年轻是好读书，尤长刀笔，应用敏捷。乾符年间屡次参加进士考试未能及第，遂抑郁不得志。黄巢攻占长安期间，敬翔流落到汴州。同乡王发此时正在朱温手下做汴州观察支使。一时之间没有合适机缘将他向上推荐。敬翔日子过的窘迫，只好为别人代写书信、笺奏以糊口。时常有些俚语警句在宣武军中流传。朱温因不曾多读书，故此喜爱能够和百姓比较接近的文章。是可谓今日接地气之文人。朱温观其为别人所做书信喜爱其文风近俚俗，于是让王发带他前来。 言谈之间朱温知其爱读《春秋》，便问他现今可否效仿《春秋》之法打仗。敬翔回答说：“兵者，应变出奇以取胜。《春秋》古法，不可用于今。”朱温大喜，由此将其留在身边成为自己的幕僚。 李振，字兴绪，祖居西域。其曾祖为中兴唐室的功臣李抱真，祖父与父亲均做过郡太守。后来家道中落，还好他聪明好学，在家乡有过不小的名声。于是和自己同窗参加进士考试，只是因为没有门路和关系，破落的贵族子弟李振同学屡次名落孙山。后来他投入军队当中任职，做了金吾将军，又由金吾将军改任台州刺史，快要到的时候，却碰上浙江东部发生了著名的裘甫起义，没法再去上任了，李振只好返回。回来的路上经过汴州，便去求见朱温，以他的智谋和过人的才智赢得朱温的器重，朱温视他为奇人，盛情邀请他留下来辅佐自己，无处可去的李振就做了朱温的幕僚。 未过多久，二人就赶到朱温的议事厅中，看看周围还有朱珍、庞师古等许多能征善战的将领。朱温看看麾下众人都已到齐说道：“今天的消息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前日因不堪李克用宴席之上的羞辱，吾等擅动刀兵不料出师不利竟然被那沙陀蛮子逃了出去。不过他的河东之地与我宣武镇中间相隔甚远，料他一时不会起兵来攻。只是这讨厌的秦宗权老贼一直在西部不停sao扰，掠夺粮食和人口。黄王当初撤退时遗留的大部分士兵皆被其裹挟而去。现在他算是人多势众，兵强马壮。而咱们现在手中可用之兵只有区区三千老疲将士。前段时间为了阻截黄王手下的溃兵我们损失太多。诸位可有良策解除目前的困境？” 朱温毫不做作，将自己目前的困境和盘托出。厅上众人议论纷纷，却是没人有半点头绪。李振沉吟思考片刻说道：“节帅目前最大的困扰便是兵力不足。中原之地经过三年的战乱，青壮皆以被征发入军队。想在附近招募兵员势必困难重重。若是能去淄青镇招募些士兵当能缓一时之急。黄王之乱只在曹州濮州郓州到西安之间的中原一带，未曾波及山东东部的淄青镇。当时有许多流民为躲避战乱逃荒至青州一带。若能遣一员大将前去定能招募许多士兵前来。” 朱温听完李振的意见频频点头，说道：“这招募士兵的重任有谁愿意去走一遭？”当下便有几员大将跳将起来，争执不下。朱温摆摆手说道：“诸位兄弟，莫要争吵。我看朱珍和李唐宾起身最早，你二人明日一早就去青州吧！”二人领诺，众将领闻言只好坐回原位等待。 敬翔看看众人都平静下来，起身说道：“兴绪的意见是确实可行，只是我们要防备万一。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们不能寄希望与一个地方。我建议咱们要及时储备粮草和兵器军械。同时咱们最好能够借助他人的兵力，大不了咱们给他们一些盐铁和粮草。” “借兵？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只是我们可以向何人借兵？齐克让？那人统领的兖州兵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时溥？那个贪得无厌的老匹夫？”朱温说反问道。 “节帅，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个人。就是咱们的邻居天平军节度使朱瑄。他们最近几年先后和魏博打过几次硬仗，兵员素质极为了得。前不久参与围剿黄王亦多有斩获。况且其从弟朱瑾乃是一员有智谋有勇力的大将。若能得他相助必能将秦贼的乱兵击溃。”敬翔很有耐心的说道。 座中诸人皆赞同此策，朱温仔细想来也极为赞同。于是命敬翔写了以封花团锦簇的信给朱瑄，言明欲与其联手共诛****秦宗权。事后必有重谢云云。敬翔挥毫泼墨立就。朱温派人将信件用火漆封好，择一能言善辩的文书两名伸手矫捷的军士飞马向郓州驰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朱瑄等人计议已定，摆下酒席招待李克用父子二人。席间李克用痛诉朱温的阴险诡诈。将当时朱温见到自己时是如何的谄媚巴结，如何的低声下气。谁成想当天晚上就派人将所住的上原驿烧成白地。幸好有天降大雨相助，李克用才逃出这一劫。二人以后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许阳却有点不太相信朱温会脑残到无缘无故的对李克用痛下杀手，以至于为日后平添一个强劲的仇敌。于是他便不动神色的一杯杯灌李克用父子二人醉仙楼特意送来的双蒸酒。在许阳有意无意的试探中，几人终于明白朱阿三为何会恼羞成怒的发誓要置李克用于死地。原来这口无遮拦的独眼龙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朱温过去的随从黄巢造反的事情肆意唾骂。大家都是出来混事的，这样当人面揭人伤疤确实太过分了。许阳看看喝多酒后目无余子的李克用微不可见的摇摇头。朱瑾看到许阳的动作与他对视一眼，两人会意的笑了笑。只有朱瑄仍然若无其事的和李克用大碗喝酒大口吃rou。 旁边的李嗣源因为连日的劳累和担心，此时心情放松之后感觉疲惫不堪。几杯酒下肚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朱瑾招招手派人将其送到客房休息。只留下兄弟三人和李克用一起喝酒。许阳瞧瞧这独眼龙已经喝的眼睛迷离，话语开始变得越来越多，知道他已经喝多了。索性再恭维他几句让他多喝点趁机掏掏他的老底。他不动声色的和朱瑄朱瑾打了个眼色，举起酒杯说道：“李大哥，兄弟们今日虽然第一次见到。但是小弟对大哥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大哥果然是英伟不凡，人中龙凤。为表小弟对大哥一片敬仰之情咱们且干了此杯。”说完仰头将杯中酒干掉。 李克用听到这种赞美之词心中不禁暗自得意。忙将杯中满满的美酒干掉，大着舌头说：“兄弟，真是慧眼识英雄。哥哥谢谢你一番美言。” 看看李克用和许阳喝完，朱瑾忙端着酒杯站起来说道：“李兄，前次由此处经过兄弟们未能尽兴，瑾甚感遗憾，当时还在想下次与兄相见不知何年何月，却未曾想这狼子野心的朱阿三生生上演了这么一幕，实在让人难以防备。天可怜李兄，救脱兄长于火海之中。兄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若以后兄长想要起兵报前日之仇，瑾定当为兄长牵马坠蹬。为兄长得脱大难贺，请兄长满饮此杯。”说完也将杯中酒干了。 朱瑾的一番话正说中李克用的烦恼事，他狠狠的拿过斟满的酒杯喝水一样将酒水灌进喉咙。“啪”把空的酒杯摔到地上，面色赤红的骂道：“朱全忠那就是一条疯狗，若不能将其挫骨扬灰吾恨难消。” 许阳看看地上的酒杯，心中鄙夷不已：“这独眼龙的酒品真不怎么样，幸好这酒杯是青铜所制摔到地上只是微微有点变形。看来不用多久就能将他灌醉了。”他俯身将酒杯捡起，随后又换来一盏新酒杯，为李克用满上。 朱瑄举杯对李克用说道：“兄弟，莫要烦恼。这朱全忠日子如今也不好过。他西边蔡州的秦宗权如今正在四处掳掠，想必用不多久就会sao扰到他的家门口。凭着他现在的这点兵力怕是用不多久便会被秦魔头给吞掉。到时咱们一起出兵将他的地盘瓜分掉。哈哈哈哈……来兄弟且放宽心饮了此杯。” 李克用听他如此说心中非常高兴，举起酒杯大口干了。 三人频频举杯与他喝酒，过不多久便将他与朱全忠的冲突原由套了个干净。听完之后三人面面相觑，乖乖，这独眼龙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不愧是沙陀蛮子，当面打脸的事情都干的出来。这朱全忠也够阴险，忍到后半夜才动手，若是我们直接在酒席上就翻脸将他给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