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有虫儿做声（下）
报纸上的洋洋洒洒，章鸿并不关心，只有天真且稚嫩的少年人才会相信心爱的少女会感动于自己的漂亮话甚或是誓言。或许那样的少女的确存在，当然，前提是林清霞的确还喜欢着他，而且只喜欢他，很可惜不是。林清霞不信，所以秦翰在报纸上说的那些话仅仅是口头上应付媒体的套话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才让章鸿忐忑不安，这厮要是提早赶到想方设法先见到林清霞，或是在报纸上隔空喊话，故作淡然故作言浅情深得来一句“清霞，我来了”，章鸿还不会太过紧张。那条新闻一共就讲了两个意思，大部分套话和最重要的一句话，他要和林清霞一起做电影宣传。 “合着没我什么事了？”章鸿有些窝火，当面锣对面鼓，相互间公平竞争，这是他所想见的，但秦翰如此做法是摆明不想知道他章鸿的存在——或者是干脆忽视掉他，目中心中已无他。 “不知道林清霞现在知道了没有，”章鸿有些忐忑。哪怕算上上辈子，章鸿依旧是只可怜的单身狗，追女生的这些套路全是从书本和电影电视看来的，怎么和老道的秦翰相比？ 好在章鸿很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存在巨大劣势之后努力开动大脑准备想办法，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一条不怎么显眼的豆腐块新闻。 “赵柠？这又是谁？”在秦翰那篇采访稿所在的版面，还有一小段更像是通知的新闻，“著名旅美教授赵柠接受本报采访，坦言目前香港电影充斥了一些错误且功利的错误引导，去年下半年上映的许多谈论赌博的电影更是如此。” 没头没脑，没首没尾，就是这么干巴巴的一段，章鸿像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去年下半年的赌片，不就说得是他？什么叫错误的引导啊，香港电影本来就有这种元素的好吧，再说这位是哪家的叫兽啊，还是知名的稀有品种啊？再说，东方日报什么时候会刊登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即将见到曙光的时候，遇到有人这么说话，还不止一个两个，章鸿自然不高兴，“等我发达了，一定要你们好看！”当然，那个什么教授也就只能叫叫而已，哪方面教授啊？得过诺贝尔吗？活到过八十二，再娶二十八吗？好吧，最后一个可以无视，一个无聊的笑话而已。再说秦翰，现在闹得欢，名声是大，二三十年后可没什么人还记得了，再摆出“双秦双林”，人们也只会从林清霞身上瞥到，“哦~原来女神当年也演过琼谣剧啊，”仅此而已。 章鸿只是说说而已，反正他们还没碍着自己什么事，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把你们的名字记在小本子上了，我记住你们了！” 真正让章鸿不爽的还是林清霞竟然跑过来和他说，她要去参加宣传电影了。虽然这年头宣传电影也就接受几个采访顺便在各个报纸上再炒炒绯闻，和后世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没法比，章鸿还是无法忍受，“万一呢？万一秦翰和林清霞涛声依旧了怎么办？要知道他们原本应该纠缠十多年将近二十年呢！更不要说他俩还订过婚呢！不对，订婚的是他还是秦香林？” 反正都姓秦，章鸿关于这段的记忆却有些模糊了，“这些都不重要，光长脸蛋有什么用？再说，凭良心讲也没发现他长得有多帅啊，三毛哥都比他强出一条街！我的才华，我盖世的才华一定要快一些，快一些展现出来！” 猴群是如何确立猴王的？打，谁赢算谁的。 人群是如何确立人王的？还是打，谁赢算谁的！ 章鸿问自己：要如何快速展现他的绝世才华呢？ 答曰：即便没有对手，也要给自己创造对手硬上！ 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邵氏已经成了章鸿最大的敌人，这种敌我关系只存在于章鸿和邵氏之间，却不在邵氏与章鸿之间，因为不够格。 “不过，六叔啊，你是给自己找了个太过厉害的对手啊，”章鸿暗自叹息，为邵六叔叹息，有人曾说蚂蚁多了能咬死象，这句话的重点其实并不在于“多”，而在于蚂蚁很小，相比于大象，蚂蚁小到即便有破绽也是大象攻击不到的，“换句话说，大象的破绽太多了啊。” 邵六叔叱咤香江，就因为他是影视大亨，这是两个产业不是一个，章鸿现在只是写写电影剧本拍拍电影而已，虽然暂时没有精力涉及电视剧，但能给六叔搞出点麻烦的事情都是他乐意之极的。 “再说，‘新一代影视大亨章鸿打败邵六叔，正在崛起，’这个新闻标题才够劲爆！”危机稍去，章鸿就抱着有仇不报非君子的想法谋划自己的计划。只有和邵六叔正式成为对手，章鸿才算香江的一个人物，才算有打败双秦、配得上林清霞的资本。 “小意思，”要说多么努力地做出成绩，章鸿还需要很多努力，但要想破坏别人的大好形势，还是十分容易的，“TVB到现在还是一家独大，尤其佳视破产，丽的还差点事儿——就帮你了！” 香港一共就三家电视台，还没了一个，非此即彼，敌人的敌人绝对就是朋友，再说人家丽的又没挡在他面前，“天蚕变当然是首选，他们现在可能还没写出剧本，然后是当年为了克制天蚕变而搞出来的楚留香剧版，虽然现在是我的了，先写出来压压惊，然后大地恩情三部曲，再就是大侠霍元甲，最后以陈真结尾，”想想自己琢磨出来的电视剧，“真是残忍啊，我怎么会这么残忍？” 唯一的答案就是，想出名的男人都是疯子。 剧情都在他的脑子里，而每一帧画面就在他眼前，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他的手写速度渐渐也有了不小的进步，想弄出来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只是章鸿目前只关心一件事：林清霞和秦翰现在在做什么，又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