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水落
化名栗龑的樊飞龙一上岸就认出了王冰洁，她的漂亮依旧晃得他睁不开眼。只是，她如今的高贵气质吞噬了以往的少女天真。 他抖抖头发上的水，心中的苦意向四肢恣意蔓延。 这个聪明绝顶却又自私自负的女人，利用自己对她的爱来报复她的负心人，可他竟然不假思索，傻傻地就听命于她了。 不曾料到，他们计划绑架得手后，王冰洁却蓦然从华夏大地上“蒸发”，果断隔绝了跟他的所有联系，害得樊飞龙改名换姓亡命天涯还“瘸”了十几年。 今天，这个让他爱恨交加的女人又突然现身河畔，樊飞龙死死盯视着面前的初恋，不由血涌脑门、勃然而怒。 他一怒她的无情利用，二恨己之不争，一时，愤愤然不知所以。 钢牙咬碎也无法平息他此刻胸中的恨意，面对昔日柔情似水的恋人，他几乎控制不了想掐死她的冲动。 为了不做出什么悚然的暴行，樊飞龙随手把溺水昏迷的陈辕丢给王冰洁，带着满腹的伤心掉头离去。 他想重返嵩山，意欲借用古朴雄浑的晨钟暮鼓来平息自己躁动不已的红尘之心；他想隐遁山林，渴望经过一段离群索居的世外生活，让时间来熄灭被冰洁点燃的熊熊怒火；他最想返身诘问她：为什么利用了我却不给我一句实话？ 焦躁不已的樊飞龙专门挑拣人烟稀少的小路胡乱行走，一道穿山过林，途中顺手搭救了一对被困悬崖的异国中年夫妇，最终接受了护送他们返回马来西亚的提议。 时隔多年，等他心情平复后再回思当日的草率行径，他又为自己的鲁莽懊悔不已。 阿辕苏醒了吗？ 以王冰洁自私的个性，她能将阿辕送回陈家并探听到栗酩的消息吗？ 阿酩认祖归宗顺利吗？ 诸多没有答案的问题萦绕心间，让他辗转难眠。 我当年犯下的过错，怎么可以让别人来承担后果？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把被我弄乱了的一切恢复原位。 于是，樊飞龙回来了。 他从大槐树村入手，顺藤摸瓜先找到了搬迁至B市的茹花。 恰好，此时的茹花正遭遇前所未有的狼狈。 她为小女儿陈辕所选的女婿——栗酩，突然以死相逼向她求婚，茹花不知该怎样拒绝阿酩，又不好问计于女儿，整得自己苦恼不已。 樊飞龙的出现，无疑让她看到了摆脱尴尬的转机。 她如同抓紧救命符一般拉住他的衣袖，老泪纵横：“栗兄弟，你可回来了？我闺女阿辕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家？这么些年，你们都去哪儿了？” 茹花一问起她女儿，樊飞龙立刻明白了：这王冰洁果然没有送阿辕回家，那她现在又身在何处呢？唉！我还真是看错了她啊！ 他攥紧拳头，沉声道：“大嫂别急，阿辕——她好好的。当年，我俩被水冲走，上岸后她已经昏迷了。当时，我遇到了——唉，反正就是心情不好，我把她托付给故人照看后就出国了。大嫂放心，所有事情都是我这个混蛋造成的，这次回来，我就是为了彻底解决这事儿的。我这就去找阿辕，估计用不了多久，你们母女就能团圆了。” 见樊飞龙拔腿要走，茹花急忙说：“栗兄弟，你好不容易来了，总要先见见阿酩这孩子嘛！” 听到栗酩的名字，飞龙神色变幻，半晌才道：“算了，我还是先办正事，见面总有机会的。” “那——那——嗨！我有件急事要跟你先通通气。阿酩这孩子，大概是魔障了，你不知道——他竟然说……”，茹花又想赶紧见到失散多年的女儿，又怕鬼迷心窍的栗酩弄出什么三长两短的糟事没法跟栗兄弟交代，因此，她强忍羞愧，嗫嚅着把阿酩的话捡重点跟樊飞龙讲了讲。 “什么？这熊孩子也太胡闹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樊飞龙叹口气，“大嫂，其实阿酩——他也不是我的儿子，他的父母都是有钱人，身世并不一般那！” “真的？” “真的，都是我害了他。事情是这样的……” 樊飞龙把他与王冰洁之间的事儿，从谋划绑架开始，一一道来，讲到最后，他又沉痛地叹了一口气，总结道：“唉，这么多年来，我竟然甘愿做她的帮凶，真是鬼迷心窍，罪大恶极呀！” 茹花被樊飞龙讲述的故事惊呆了，怔忪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世上还真有这种事儿？唉——” ………………………………………………………… 熄灯好久了，袁远程和他的妻子袁梅梅睁大两双眼睛，仰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两人中间的昊昊早已经睡熟了。 “姐——” “嗯！” “那个——昊昊还是个孩子，你能对他好点吗？” “……” 远程没听到对方的回答，又不死心地低唤：“姐，你睡了吗？” “没——”沉沉暗夜里，半晌才传来梅梅低不可闻的声音，“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 “那个——那个——” “程程，你吞吞吐吐地，到底还要说什么？” “噢，没事儿了，睡吧，姐！” “嗯——” 见梅梅一次次无视他们的儿子昊昊，袁远程知道妻子还对过往存有心结。 要不是担心这些不好的往事儿会引来梅梅的反感，他真的很想问问她：昊昊的亲生爸爸到底是谁？当年她究竟遇到了什么难心事，以至于她连自己年轻的生命也要放弃？ 好几次，远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梅梅本就是个闲不住的女人，一恢复健康，她立刻把袁远程推出了厨房，自己屋里屋外手脚麻利地cao持忙碌起来。 她先是撤了家里的木板床，又请来泥瓦匠，给他们的小屋里盘了一铺大火炕，还在院子里砌了一座鸡舍，抓了五七只鸡养上。 昊昊放学回家，见到家里的变化，高兴地手舞足蹈。 远程也挺高兴，他觉得这两间租来的低矮小屋，经了梅梅的规划，才有了家的味道，仿佛他们一家不是客居一般了。 不止如此，因为梅梅之前有过开小卖店的经验，所以，她见他们一家的租屋在医院对面不远，就琢磨着针对医患人员的一日三餐做个小买卖。 她先从卖小米粥、茶叶蛋开始小本经营，一年后，攒了几个钱，梅梅就又想着要扩大经营规模了。 晚饭时，她看了看低头匆匆扒饭的丈夫，提议道：“程程，咱这地儿离医院这么近，我想再把隔壁那几间仓库也租下来，收拾收拾开一家餐饮店，你看中不中？”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