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南炎破局

    镜头对准星河世界的克伦达都星——大K星。

    地点是第一次虫族战役最后的战场。

    “三天前，十万人类军先锋血洒疆场，败退至此处；本着破釜沉舟死而后生的决心，剩余不到三千人死守七小时，涌现了无数可歌可泣的人物和故事。最终，他们感动了上帝，一名天使降临凡间，一举歼灭数百万虫族！更有甚者，上天恩赐人类的英雄——郑吒——审判之枪！”

    接下来就是对郑吒的全方位跟踪采访。

    以上，是联邦新闻网72小时不间断地报道。

    对于战后的大K星战场只有一小段的拍摄，剩下的全是天使临凡的重播，还有……人类英雄郑吒的演讲！

    南炎洲的众人面色铁青地看着屏幕上唯一的主角一开一合的嘴唇，恨不得钻进屏幕里将其撕裂！

    “……我们应该研究它们、了解它们，然后再进攻它们的大本营……但是！我最为愤慨的是，对虫族的情报完全错误！情报部的同僚们拿着公民的纳税去干什么了！……是谁！谋害了我的战友？是谁！差点断送了人类的希望？……”

    “尼奥斯！还在悠哉地吃巧克力？”霍菲尔气急败坏地一把抢下巧克力男的巧克力，恨恨地说，“当初是你叫我们潜伏起来不要联络，现在又是你召集了大家！来了又不说话一直看新闻！得意洋洋的敌人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还打算着投降吗！？”

    理查德一直注意着霍菲尔，所以他一有动作就立刻挡在尼奥斯身前，却也仅仅是保护智者罢了。倒是一位叫米利亚的黑人壮男立刻站到霍菲尔身后，剑拔弩张；那位叫肯的黑人法师犹豫一下，最终也走到霍菲尔身后位置，不过距离有点远。

    小女孩雪铃儿被“大人们”的举动吓得缩在了墙角，一时也没人理会；那一对情侣也停止了窃窃私语，皱着眉头看着队友。

    尼奥斯却又拿出一块巧克力，只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眼前的四人，眼神闪烁。反而是阿雅厉斥道：“霍菲尔，不要太过分！我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尼奥斯的精心谋划。中洲实力太过强大，只是一点点困境，你就想要过河拆桥吗！？……”

    事实证明，吵架还是女人最强，不过她帮助的尼奥斯却不领情，制止了她：“阿雅，够了。”

    “可是……”阿雅转头，却看到尼奥斯轻轻摇着头，当即呐呐难言，最终沮丧地一扭头。

    “首先，我要检讨自己，”尼奥斯一边嚼着巧克力一边开口，语速虽慢却坚定有力，“当初主神故意将对方暴露给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应该立即带领舰队前往，炮轰第六机动所在的‘杨罗杰号’，最大限度地消灭中洲有生力量……这是在本场团战，我们打败中洲的唯一机会。但是我太过小瞧中洲的智，又被对方搅乱了思路，做出了错误决断，对此我表示抱歉。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弥补而不是内斗。希望大家能够克制一些，齐心协力……”

    口气十分软，一时其他人都有些诧异。挑起争执的三人也松懈下来，不过霍菲尔还有些不满地说道：“弥补？怎么弥补？还有，一来你刚才叫我们看新闻干什么？”

    看到场面已经稳定下来，旁观者们也松了一口气。

    尼奥斯叹了口气，说道：“中洲的智者十分高明。K星战役，将这个郑吒塑造成了英雄；连续三天的宣传演讲，进一步将他碰上了‘将星’的高度。只会打仗的英雄只是炮灰，但是既会打仗又会搞政治的英雄——更何况还是受到了天使赐福——这样的人，下层民众会崇拜，中层会追捧，联邦政|府也会拉拢……如果我猜的没错，过不了多久，军方就会破格提升他为将军，全面负责对虫作战——这也正是中洲智者的图谋！”

    一时听者被吓呆了：如果中洲有一个将军，如此一来……

    肯不敢置信地问：“这……不太可能吧？理查德用了一年时间，也不过是一个中校……”

    “可能的。军功，是军队升迁最好的筹码。”却是理查德回答，“和平时期军人的升迁只能按部就班，但是战争中连升三级是很平常的事情——比如我，就是因为一个月前咱们从森洲队手中获得大量虫族样本和数据，破格提升为了中校——说实话，光凭率领残军死守，哪怕只带回来几百人，也足够那个郑吒从少尉升到少校；胜利归来，升到上校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如果他只是一个莽夫，上校也就到头了。问题是他又能表现出出色的大局观和敏锐的政治观察力，破格提升为将军也并非不可能……”

    一众军事盲脸色越变越白，肯瘫坐到椅子上，喃喃说道：“怎么可能……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不止呢，”尼奥斯又叹了口气，“对方智者显然精通人类政治。阵地战的英雄和天使降临本身就已经足以令焦头烂额的狄恩元帅不遗余力地支持郑吒，接下来呢，只需要让郑吒发表一个声明，隐意是他不支持直接登陆攻打虫星，而应该对所有行星进行战略轰炸，这样马元帅的好感也拿到了；最后再提一下，为什么会有错误的军事情报，军方的情报部门为什么说虫子很脆弱。”

    “这样，无论我们是在马元帅阵营还是狄恩元帅阵营都一样，两方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把替罪羊找出来！至此，南炎州之势全部崩盘。如果我没猜错，如果没有好的对策，过不了多久，马元帅就会放弃我们了。”

    有些落寞的口气说道：“对于政客来说，感情……还是不及权力。”

    听到尼奥斯话语，南炎州队脸色又越辩越黑。阿雅却平静了下来，问道：“尼奥斯，你肯定有对策了吧？不然也不会召集我们。”

    “没错。”尼奥斯轻笑一声，又咬了一口巧克力，语态轻松地说，“我们还有个机会，我还有一套B计划。本来我不想用的，虽然只有一半的把握……”

    一时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对待尼奥斯本人，虽然都有着不同的态度，但对于他的智慧无疑是颇有信心——绝望中的人们，哪怕只有一根稻草也能燃起希望，更何况是五成把握？

    尼奥斯故意卖着关子，说道：“如彗星般崛起的将星，虽然灿烂夺目，但也容易陨落。英雄，只有在死后才能成为传奇。这并非是因为英雄会和魔王同归于尽，而是因为……只有死了英雄才好控制。这一点，那些整天勾心斗角的政客们不会不明白。问题是……”说到这里，巧克力男，故意停了一下。

    “那个强化了天使血统的女人！”理查德一针见血。

    “没错。”尼奥斯打个响指，“更进一步说，因为中洲有了宗教这个最大的后盾，对方智者才能放手将郑吒捧上神坛。如果说……神，不是神，而是……”尼奥斯神秘一笑，勾起大家的胃口，最终才轻轻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恶魔呢？”

    除了有些懵懂的雪铃儿，所有人眼神一亮：答案毫无疑问，显而易见！

    霍菲尔迫不及待地追问：“应该怎么做？”

    尼奥斯继续咬着巧克力，摆摆手指：“你们还记得星河三中，有一个被脑虫控制的星际元帅吗？”

    所有人恍然大悟，霍菲尔拍案而起：“对！我们可以散布谣言，说这郑吒是虫族间谍！没错吧尼奥斯？”

    尼奥斯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轻蔑地说：“谣言？掌握着根本权力的人类高层不相信，谣言只能是谣言，一丁点浪花都兴不起来。就算所有人都相信了，接下来的后果就是所有人都会变得绝望，人心浮动——试想，上帝都有可能是恶魔，还有谁值得相信？即便打败了中洲，人类也会灭亡于虫族之手，同样的，我们也完了，只会便宜了森洲队！”

    霍菲尔大感尴尬，有些恼怒尼奥斯不给自己留面子，想了想，最终无可奈何地坐下。一直都未发表过意见的情侣之一玛尼尼问道：“尼奥斯，我们该怎么做？”

    “这就要靠我们的虫族博士权威人士了。”尼奥斯转头看向那对情侣中的漂亮女人萝丝。一时所有人都略有所悟。

    “如果说，最近一年来在各大权威学术板块发表数十篇虫族研究报告的萝丝博士，对抗数千年来虚无缥缈的宗教神祇，你们说，一向坚信人类至上科技至上的人类，会相信谁呢？”尼奥斯点明了思路。

    一时所有人面有喜色，尼奥斯却又急转急下：“不过这里有个问题……”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随后说道，“我的设想是一网打尽不再给中洲队留下任何翻盘的机会，这就需要得知他们的所有队员。最好的办法是抓捕其中一个进行拷问，不过，对方已经暴露的队员肯定是硬骨头，最好是新人……”

    南炎州队员们面面相觑，都没有什么有建设性的言论，尼奥斯却轻松地说：“所幸，主神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尼奥斯随后按了几个按钮调出了一副画面，众人看去：一个十七八岁的黄种少年正在迷茫地不知该往何处去——如果中洲队任何一人在这里，就会发现那正是队伍中唯一的半新人：罗甘道！

    “如果我判断没错，这个就是隐藏起来的中洲成员之一！”尼奥斯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且，他绝对是一个刚加入不久的新人！”

    霍菲尔拳掌交击，猛然起身，同时说：“我这就去把他抓起……”嘎然而止，看到尼奥斯正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讪讪说道，“听你的。”

    尼奥斯点点头说：“在抓捕之前，还需要做一件事……”却见阿雅拿着一部无线电话递了过来，同时说：“马元帅的联络……”

    “呵，正好……”尼奥斯接过电话，示意所有人安静，随后按下了免提。

    一个“浑厚”的女声传出来：“小奥斯（南炎州众人头皮一麻：恶……），三小时后，联邦最高议会将会进行投票，表决是否破格提升郑吒少尉为联邦准将、同时担任联邦星际元帅，全面负责对虫战役……没想到，我和狄恩那个老家伙斗了十几年，最终便宜了一个毛头小子……这个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有没有头绪？”

    “我需要一条保密线路，尽快。我的猜测可能动摇人类之本！”尼奥斯语气严肃地说道，“姐（南炎州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相信我。”

    话筒静了一下，南炎州众人都紧张万分，生怕听到“被抛弃”的言论，最终马元帅有些无力的声音传出来：“小奥斯，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不会放弃你的。等我十分钟，我会派人与你接洽，暗号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说完通话断了。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只有尼奥斯愣了一下，喃喃自问：

    “第一次见面的日期？……见鬼。是11月1号还是1月1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