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废柴么

    “怎么，你还不愿意这门婚事？”

    一位打扮清爽的少女站在夏言的房门口，一双看起来睿智渊博的眼睛带有质问之意望着盘腿坐在床上抱着电脑正在拆一包干脆面的夏言，他只在聚会上待了一小会儿便离开回屋了。

    她叫夏洛涵，是夏言三叔，也就是夏豪天三儿子夏乘风的另一个女儿，与夏凡梦是孪生姐妹，因为晚出生了几分钟，因而做了meimei，比夏言小一岁。

    说到夏洛涵，那可是整个夏家的骄傲。从小便表现出过人的聪慧，14岁大学毕业，一年学完硕士全部课程，再一年博士毕业，被高薪聘请到美国耶鲁大学任教授。在计算机、数学等领域取得傲人成就，多次登上知名科学杂志，前几日刚从颁奖典礼回国，今日来参加家族组织的聚会。

    “嘎嘣”一声脆响，夏言咬了口面饼咀嚼着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夏洛涵，嘴里含糊着说道：“我应该愿意么？我又不认识那个叫什么‘林沐心’的女孩。”

    扶了扶眼镜，夏洛涵道：“据我所知，她可是水灵灵的大美女，而且好像还是你们学校的校花。”

    “那又如何？”夏言淡淡地道，已经将视线收回落在电脑屏幕上。

    “又如何？”夏洛涵笑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吊丝一个，天天宅在家里，不喜欢读书的话还不如去二伯公司帮帮忙，出去我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你是我表哥……”

    听着夏洛涵的奚落，夏言不禁皱了皱眉头，过去不见这位天才表妹有那么多的话，怎地今日这般反常，便离开电脑屏幕看着毫不客气大放厥词的女孩。

    “干嘛这样看着我？”

    夏洛涵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此时夏言的眼神让她感觉有些发毛，本能地抬起手臂护在胸前。

    “哦，没什么，只是终于知道你吃饭所吸收的营养都到哪里去了。”夏言说着又低下了头。

    夏洛涵愣了愣，接着，表情从疑惑变得脸色有些血红，俏颜上满是羞恼地样子，她已经理解了夏言那句话的意思，在暗指她身材发育的缓慢，十六岁的夏洛涵胸脯只是微微的鼓起，比一般女生的确是小了些，而这也是她最为在意的事情。

    此时却被夏言毫不客气地指出，这让一向精明反应敏捷的女孩方寸大乱。

    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威胁道：“你，你，你，信不信我立马黑了你的电脑！”

    而夏言头只是继续啃着干脆面点着鼠标，头都再懒得抬起。夏洛涵见自己被无视，神色转换下，最终躲了躲脚离开，已经很久没有像这般失态过了。

    ……

    数小时的聚会结束，一辆黑色的加长款奔驰S600行驶在道路上，车内坐的是林家夫妇林志国和叶紫嫣。

    “比起夏言，我倒宁愿让心儿跟夏承望结婚。”林志国沉声道，显得有些不悦，再没有先前的平易近人。

    他口中的夏承望乃夏豪天的大孙子，夏军之子，毕业于哈佛大学商学院，现在在夏风集团总部父亲的手下做事。年轻有为，长得高大帅气，是江都市好多名媛千金们的梦中情人。

    叶紫嫣看了他一眼，道：“那你今日还表现的那么积极。”语气中有些许埋怨。

    夏承望叹了口气：“这还不是老爷子要求的么，我不得照做？何况公司也需要拓展市场，这方面有求于夏家。”

    两人沉默了一阵，“不过今日我看叫夏言的那小子还蛮稳重的，至少没有表现的太过失态。”夏紫嫣面露回忆地说道。

    “哼，”叶国志冷哼一声，“稳重？咱们女儿那般优秀，只怕他心里早乐开了花吧。”

    叶紫嫣不再搭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望向窗外，给叶国志留下半面精致姣好的侧颜。

    ……

    ……

    周末短暂的一日休闲时光结束，学校继续开课。

    教学楼三层高三（2）班宽敞的教室里，下午的课结束，中间一个小时休息时间后便继续上晚自习。虽是下课，但教室里依旧有不少同学埋头苦读奋笔疾书，高三紧张的气氛弥漫其间，当然这只是对大部分学生来说的。

    而另外一部分学生则完全看不到一丝的压力，只因为一点---生在了一个好的家庭。高考是什么？他们完全没有概念，只知道，大学甚至毕业后工作的道路已经被完全铺设好，只需每日逍遥惬意便可以了。

    教室偏后靠窗户的座位，一个男生正枕着胳膊睡觉，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的脸上，年轻的面庞泛着光泽，嘴角微微勾起。课桌、阳光、白色衬衫、青涩少年，搭配在一起，构织成有些恬静唯美的画面。

    距离他不远处一位留着大麻花辫戴着厚厚眼镜的女孩从书本的海洋中抬起头来，揉了揉微涩的眼睛，本想看看窗外调节一下，但突然捕捉到这一风景，便再也无法移开视线，盯着那睡觉男生的脸庞，睫毛微微颤抖着很是专注。女孩生的普通，脸上还有几粒可爱的雀斑，在班上除了学习好些外便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人的地方，当然，“学习好”这对她来说已经够了。

    这时，侧躺在桌上的男生突然睁开了眼，正看的出神的女孩心里一惊，连忙小鹿乱撞般地将脑袋埋在了课本里，再也不敢抬起，只感觉双颊有些发热发红。

    那个男生便是夏言了，他并没有发现有女生方才在偷窥他，而是伸了伸懒腰，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令他很满足，心情有些愉悦的想着回去后的计划边麻利收拾起东西打算回家，“晚自习”的概念在他的字典里从没有出现过，没错，他便是上面说的那少部分学生之一。

    “哎，夏言，真是气煞我也！”这时一位烫染成棕色卷发的男生跑到了他的身边有些气急败坏边喘着气说着。

    “刘丰羽，怎么这般风风火火，出什么事了。”夏言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刘丰羽，夏言同桌兼死党，唯一死党，家境富裕，不好学习，每日在学校想的最多的事便是搞对象，做得最多的则是追求女生。

    “对于你和林沐心婚约的事情在校园已经完全传开了。”刘丰羽说道。

    “哦。”

    夏言淡淡应道，这种情况他早就已经想到了，现在恐怕整个江都市都妇孺皆知了吧，毕竟和林家的婚约是在夏家举行的聚会上公然谈论的。

    “这很正常，但是外面有人议论校花的家境不比你差，而你每天又这般废柴，不可能是家族继承人，因此说你配不上她。这些人也真是无聊，有本事当着你的面议论啊，一群胆小鬼！”刘丰羽忿忿不平说道。

    “虽说你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宅，不爱学习、喜欢漫画游戏…呃…但至少长得还说的过去，他们怎能这么说你…”

    刘丰羽说到最后反倒自己先气弱了。

    夏言摇了摇头，提着手提书包便站起身打算离开。

    刘丰羽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有说出话，眼睁睁看着他出了教室，才略有些佩服地喃喃道：“这家伙心态也太好了点。”

    随后撇了撇嘴继续埋头研究他的情书去了…

    临近上晚自习时间，校园内已没有什么学生，偶尔遇见一两个也是匆匆朝教学楼走去。这个学校，认识夏言的并不多，即使很多人因为其与林家的婚约而知道这个名字，但本人却是没见过，因为夏言真的是太低调了。

    上课便懒洋洋趴在桌上，要么怔怔发呆要么眯着眼睛打瞌睡，除了和刘丰羽交流几句外基本上没怎么跟班上学生说话。而放了学则是坐公交回家，这是他要求的，原因只是因为在车站等车的过程以及坐在车上浏览着城市的风景是他喜欢做的。回到别墅便窝在房间里，专属女仆秦沁将饭菜端到房里，过一个小时再来取走，对于家族的聚会能躲便躲。这便是夏言这位夏家二少爷平平淡淡的低调生活，有些宅，有些简。

    落日余晖倾洒在校园内，将大地渲染成醉人的橘色，夏言走得很慢，极有雅致的欣赏仲春自然复苏的生机，晚风的温度恰到好处，不寒不热，拂过他的脸颊，如少女拥有的柔嫩肌肤的纤手，有丝酥麻、舒适。

    闲庭信步到颇为恢弘的海华高中校门，“嗡嗡嗡…”现代机车轰鸣声打断了夏言酝酿极佳的心情。

    此时在校门前宽阔的街道上，几个身穿皮衣的青年骑着颇为炫酷摩托车正围着一个穿着素色衬衣打扮有些土气的女孩转着圈，轻佻的口哨声不时响起，未安装消音器的排气管发出令人心烦的轰鸣声。

    被包围在中心的女孩此时坐倒在地，课本散乱一地，大眼睛里充盈着泪水和惧意，娇小的身躯无助的瑟瑟发抖。门房的看门大爷趴在玻璃上，浑浊的眼里满是慌张无措，手里紧握着电话，看样子是打算看情况不对便打算通知保卫科亦或者报警。

    此时的校门口已经没有什么学生了，路过学校的寥寥数位路人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夏言面色平静的走了过去，那几个骑摩托的社会青年玩得正嗨，并未注意到他，门房的老大爷睁大了眼睛。

    夏言走近，只见他随手一抓便拽住一人皮衣后颈，然后一扯，那人很轻松地便被拽下了摩托，如丢死狗般被扔到了一边，就好像在做一件多么不起眼的事。

    “小子，找死！”

    见同伴被欺负，一位较为瘦弱的青年厉声喝道，同时伸出手想要去抓夏言的上衣前襟。只不过却被夏言先一步抓住了他爆炸头发型的绿毛，随后手臂朝下猛地发力，同时抬起了膝盖，只听“咔嚓”一声鼻骨断裂的脆响，那刚才气势汹汹的青年顿时没了声音，口鼻出血地瘫在地上抽搐起来。

    短暂的寂静，几人才反应过来，皆面露狠色，机车轰鸣声大盛。

    “嗡”的两辆摩托便快速朝夏言先后撞来，夏言的面色很平淡，刚刚放倒两人脸不红气不喘，待摩托接近，一个侧身闪过，同时腰部扭动，以左脚为支点右腿朝侧后踹去，准确无误蹬到那人的软腰上，一脚便让他从机车的正前方飞出，毫无防备摔在地上，与硬实的柏油路面亲密接触，磕掉了一颗门牙。

    这一切发生在数秒之内，而另一辆机车也飞速撞来，因为刚才躲避第一辆车且将人踹下，因此想要向旁边闪避已然来不及。

    “呀。”一位女性路人不忍观看接下来血腥场面，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摩托速度是极快的，就在众人都以为夏言完全无法闪避时，只见他微微曲下双腿，随后一下子跃起，身子向后仰去，同时脚踢到那人的下巴上，强劲的力道将他硬生生从摩托上踢得仰倒在地，摩托依然轰鸣着朝前冲刺了一截才因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擦出一道划痕。

    整个现场鸦雀无声，方才的一幕无比震撼地冲击着所有人的视觉。

    从夏言双腿发力、仰身、起脚再到360°翻转稳稳落地，这一系列高难度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就好像荧幕上才可能出现的高难度动作，如电脑特效般，就这样活生生发生在路边。

    最开始被拽倒在地的那人这才呻吟地站起，腰间火辣辣的疼痛才稍稍适应，他并没有看到方才的一幕，现在火气蹭蹭向上撺起，双眼血红如野兽般瞪着依然一脸淡然的夏言，在腰后一掏，一把明晃晃散发着寒意的匕首出现在手中，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他低吼一声便朝着夏言冲去，匕首快速刺向夏言的胸膛。

    场面的时间好似静止，没有人想到竟真有人敢当街行凶，承受能力弱些的已经吓得瘫坐在地。

    方才被机车包围的女孩惊叫一声后闭上了眼睛，脑中已经出现了血腥不堪的一幕。

    一秒、两秒…凄厉地痛呼声并没有如想象的那样响起，女孩睁开了眼睛，只见握着匕首之人的右手腕被那个清秀男生握着，好似没用多大力气，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但那社会青年龇牙咧嘴地就是无法挣开，急的头上已经冒出了汗。

    “住手。”

    就在这时，一句清冷的女声响起，虽不高，却好似女王的命令般让人生不出违抗之意。

    夏言看向说话之人，是位身材惹火的女孩。她骑着一辆火红的女式摩托，黑色皮衣皮裤和短靴高跟，微卷的酒红色大波浪头发披散而下，涂着鲜艳的口红，画着极浓眼影，打扮的有些妖冶。

    女孩也看着他，美眸里满是意外的神彩。

    “咔嚓~”

    “啊！”

    一声惨厉之色响彻在校园门口，匕首掉在了地上，那位持刀青年蹲在地上握着已经被扭断的手腕冷汗直流，这当然是夏言的杰作。

    剩下的几个皮衣青年见同伴受伤，便想要上前。

    “我说，住手。”

    依然是从那位妖冶女孩口中说出的，几人的动作顿时停滞，只是愤愤不善地死死盯着夏言，满脸的不甘。

    夏言没再去理会他们，掸了掸并没有灰尘的衣角踏着斜阳离去，无人阻拦。

    从看到女孩受欺负，到摆平几个机车党，左手的手提书包一直没有放下，也就是说他所做的这一切仅仅用了一只手。

    那名骑着红色摩托的女孩嘴角上扬轻笑了一声，便骑车潇洒离去，几位社会青年相互搀扶着也紧接着狼狈离开，校门口很快便平静下来，只留下脸上还隐有泪痕的少女在原地发愣。

    ……

    当坐91路公车从海华高中回到夏家别墅时，夜幕已经降临，别墅里上百盏流光溢彩的灯全部打开，映照着庞大的建筑物金碧辉煌。

    走在别墅里遇见的女仆和侍者对他恭敬地问候行礼，夏言不断点头，当遇到女仆领班时，少年愣了愣。

    能够做到女仆领班这个位置，说明这个人是相当能干的。事实也的确如此，此时在夏言眼前的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与寻常蓝白女仆装不同的黑白色调，整洁而得体，略施淡妆，在灯光照射下明艳动人，标准女仆姿势俏立在那里，看着夏言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却毫无笑意，平静的有些冰冷。

    虽然是女仆领班，但到底来说也只是夏家的一名下人，按理来说见到家族少爷不说恭敬鞠躬，面带微笑也是最起码的标准。而此时那女人寒着一张脸确实不是女仆该有的表现，但她就是这样做了，而且过去也都是这样。

    这样的态度当然是专门针对夏言的，身为大家族的女仆领班，时常伺候老爷夫人，让她养成了比常人更高的眼光。她打心眼里是看不起夏言这个废柴少爷的，因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不再给他好脸色。

    夏言微微点了点头，两人擦身而过，虽然心里还是微微有一丝不舒服，但已经习以为常的他并不想计较这些，哪怕只要在夏豪天跟前抱怨几句，她便会被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