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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拾、血丹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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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照莲现在可以肯定,对方之所以到现在还抓住她不放,并不是因为有多喜欢她,而是因为自己的拒绝让他自尊心受损了。即便不是为了这个理由,而是真的希望和她作伴,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到了时机,他自然明白这条路是独木桥,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她叹了口气,“也罢,就这样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都是这样过。”

    齐观宇抿了抿唇,过了一会才冷着脸道:“你不是说要回去吗?我送你。”语气间竟是丝毫不容人拒绝。

    元照莲抬头回望他一眼,被他双眼中的一抹戾色所惊,这才发觉他面上的青涩已然尽数褪去,禁不住端详了起来。这股子藏匿不住的戾气,夹杂着烦躁和不安定,感觉吊诡,就连同他的气质也一下子改变了许多。不再像金马玉堂的公子哥儿,变得有些阴鸷和飘忽不定。

    这几个月里,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元照莲不由生了这样的疑问。

    齐观宇见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珠子抖了抖,飞快地道:“看什么呢,走吧。”说罢不容分说拉起她的手快步朝幽云谷走去。

    这是两人第一次两手相握,感受着手上的温热彼此相容,元照莲的内心却无法对此生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已经可以了。”元照莲甩开齐观宇的手道,“我不习惯与人亲密。”

    齐观宇耳根微红,抬头看向远处一棵参天老松。“我也不习惯这样,……。但是这样抓着你的手,让我觉得心境平静。我,……不想放手。”

    元照莲扭头朝他看去,恰逢齐观宇低下头来观察她的反应,两人目光一撞,元照莲不禁一愣,他面上戾气消弭一清,此时的眼神清澈而温暖。

    这样的转变让元照莲十分抓狂,撇开视线加快了脚步。齐观宇在她身后笑了一笑,跟了过去。

    过了一阵。两人便来到幽云谷。元照莲本想让齐观宇离开,这时远远看见一人站在谷口,不由住了嘴。与此同时,那人也看见了他们,笑着走过来。

    齐观宇眯了眯眼睛,认出了来人,嘴上牵出一抹微笑,上前一步与元照莲并肩,朝来人问道:“原来是章师兄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章柯道:“之前借了师妹一样物事,现在过来归还的。”他笑道,“不知师妹现在有没有空?”

    “当然。他这就要回去了。”元照莲顾不得介意他又换了对自己的称呼,扭头对齐观宇道。“抱歉,我这里还有事,你可以先回去么?”

    齐观宇看着元照莲一会。温柔地道:“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有空再到你那里做客。”

    见元照莲无奈地点了点头。他才与章柯道别,转身离开了。

    章柯带着奇异的目光目送齐观宇的身影渐隐在小路上。才似笑非笑地道:“师妹,你这位将来的道侣看来还是有那么一点能耐啊。”

    元照莲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地问:“你从哪里可知?”

    章柯道:“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戾气可知。”

    “戾气?这跟戾气有什么关系?”她本来以为章柯只是跟她开个玩笑,但听了他的话之后,才明白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满身戾气虽然已被隐忍,但其中的死者怨气和焦躁凶悍之气还是多少透露了一些。以我的经验判断,他似乎在最近开了杀戒,而他杀死的这个人,修为还在他之上,他不简单呢。”章柯道。

    元照莲打量了他一眼,笑说,“那你也不简单吧。不过是个外门弟子,却能看出那么多别人看不出的东西来?”

    章柯低笑道:“杀过人的都能看出这股戾气是怎么回事,哪里不简单了。不过像他这样,进门只有几个月就开了杀戒,很少见罢了。”

    元照莲沉默了一阵,才道:“我们别提他了。排位战怎么样了?还顺利吧?”

    章柯笑眯眯地道,“幸不辱命,所以,你又可以叫我师兄了。”

    她闻言失笑半晌,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好吧,那么章师兄,这边走,有什么事等进了谷再说。”

    这时已近黄昏,幽云不在田地里忙活,已经回到房间。元照莲不想惊扰了他,于是让章柯在院外等候,自己走上前轻轻推开院落的竹门,朝正屋望了一眼。见里头没有任何动静,才招呼章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可是她的手还没碰上门板,那边“咿呀”一声木门打开,幽云黑着脸走了出来。

    听见身后开门声,章柯机灵地回过身对正屋那边躬身一揖,“晚辈章柯,见过前辈。”

    “带了人回来就躲着我了,我很可怕吗?”幽云道。

    “爷爷。”元照莲悻然地走过去解释道,“孙女只是怕惊扰了您,所以才——”

    “很好,”幽云打断道,“他有什么话要说就让他直接在这里说出来好了,虽然这里是修真门派,没有太多俗世的规矩,但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要避忌一下的。”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没把章柯当一回事,章柯垂手站着,也没去插嘴,没人知道他此刻抱了什么样的想法。待幽云说罢,他恭敬地上前抱拳作揖。

    “原来前辈是元师妹的爷爷,失敬了。”

    幽云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废话就不要多说了,你到底找她有什么事。”

    元照莲站在旁边看着,心里既不喜幽云干涉自己的事,又想起了往日在家时亲人也是这般维护,一时间百感交集。只好低头不语。

    章柯见元照莲没有反对,便从储物袋内掏出五块灵石和一柄长剑。还有一卷书,恭敬地双手捧到幽云面前。

    “这是上次排位战时师妹借给晚辈之物。多得师妹帮忙,晚辈才幸而得到了进入门内的名额,成为一名香炉峰普通弟子。我听说师妹这几个月都在闭关修炼,落下了许多功课,因此为师妹准备了这卷书册作为谢礼,里面记载了这几月的功课内容。”

    幽云面色稍霁,“能进入门内是你自己的造化,跟别人没有关系。……她还未到练气期一层,无法使用玉简。你能想到用书册代替,证明你是个有心之人。小莲,把它收了。”

    元照莲走过去接过书卷和长剑,却没有要他的灵石,道:“剑和书卷我拿了,多谢师兄的礼物。不过灵石是我送给你的,送了的东西岂能要回来,灵石你还是拿回去吧。”

    幽云点了点头,“小莲说得对。灵石你拿回去。”

    章柯无法,只好将灵石收了回去。“晚辈的事情已经办好,就不打扰两位了,先行告辞。”

    幽云拂手让他自行离开。章柯这才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幽云对元照莲道:“此人心思机敏,难保会有笑里藏刀之险。你可与此人交往,但要提防他背后落井下石。还有。你拿东西资助别人的事,以后莫要再做了。”

    “爷爷教训的是。小莲事后也知道自己被他蒙骗了,下回才不敢再做这样的事呢。”她笑着道。

    越是和幽云相处,越是觉得他对她的好乃是发自真心。内心的天枰不禁往他那边倾斜了一些。她想,她大概还是涉世未深吧,还未被背叛过,是永远不会懂得那种滋味的。

    幽云似有所指地道,“人的心思太复杂了,有时候他做坏事未必就是要害你。而对你好,却又未必不是害你。要真正明白一个人,难矣,难矣。”

    元照莲听得扑哧一笑,“爷爷这么说,是要让我怀疑你对我好,是另有所图吗?”

    幽云也笑了起来,颔首道:“是啊是啊,凡事多留一个心眼未尝不好。这个世道,有时候连自己的心也不可信呢。”

    元照莲闻言只是置以一笑。

    幽云看了一眼俏生生立在眼前的丫头,不禁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一句话便冲口而出:“到我屋里吧,有样东西想给你看看。”

    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可是他不想被元照莲发现,等到两人一同进了正屋之后坐好,他在自己的储物袋中一探,神识掠过了想让她看的那样东西,将另一样物事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玉瓶,幽云打开瓶塞,将里面的丹药倒了出来,拿在手上递给元照莲。

    元照莲接过来一看,那丹药嫣红似血,认出这是当时和封镇玄对峙,幽云喂给小蛰服食的那种药丸。她将之放到鼻前,嗅出一股淡淡的血气,想到当时小蛰出现的异变,不禁皱了皱眉。

    “爷爷,这是您上次喂给小蛰服食的药丸?”

    “对,这叫做‘血丹’,小蛰服食之后可以瞬时将潜力激发出来。打个比方,它平时可以发挥出大约筑基初期的实力,服用了这个之后,则可以与筑基后期修士硬拼一炷香的时间。”

    元照莲略一沉吟,问:“服用血丹会有什么副作用?”

    幽云点头道,“一颗血丹会让小蛰在接下来的七日陷入衰弱期,这个时候它相当于练气期二层修士,非常脆弱。若继续服食,则会消耗它的潜力,日后止步于凝丹期,无缘化形。”

    元照莲揣测道:“我刚才闻到血丹散发出血气,这血丹,可是用您的血液提炼而成的?”

    幽云笑了一笑,将一份玉简放到桌上。

    “你说的没错。记得那天小蛰舔食你的血液之后暴走的那件事吗?小蛰是祖师婆婆留下来的护派灵兽的后代,只有化灵之体才可以激化其体内潜能,因此我用它来确认你是直系血脉。这个是血丹丹方,我现在将之交给你了,希望你能爱护小蛰,慎用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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