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火线营救【二】
在泰米尔人聚集地以外,是一圈整齐的木制栏杆将这个破烂又吵闹的团团围住。栏杆有干荆棘包裹,上面插满了许多死去的鸟类,远远开起来像是监狱的围栏。我和肖恩潜入水中,在村落四周小心翼翼地游动,用望远镜观察着村落,发现整个水上小村被荆棘栅栏关得密不透风,唯一可以进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可供两辆货车齐头并进的正门。 李青蕤正是让泰米尔人吊在正门中央的木桩上,他的身体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痕,上衣基本破烂,只剩下几条碎布挂在身上被凝固的鲜血紧贴着,闭上眼睛身体随风一下一下摆动。我担心泰米尔人已经将李青蕤打死了,因为我在这个男人身上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生气,仿佛是一具干尸。 奇怪的是,一些从正门出来抑或进入的泰米尔人男女,都会垫高身体,将一小块沾了水的海面涂抹在李青蕤的嘴唇上,好像是故意帮他补充点水分。这些青年男女神色敬畏,动作谨慎,如果不是绳索捆绑着李青蕤悬在空中,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泰米尔人尊敬的客人。 相比较李青蕤,小队其他人反倒好过了许多,他们只是让生锈的铁笼关着,浸泡在水中,身体略微浮肿泛白,倒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如今营救行动陷入一个大难题,那就是小队成员都是关在单独的铁笼子里,而他们旁边的水面上,放着大大小小许多空油桶,上面的火头旺盛,照在水中很是明亮,让我们的营救行动十分受阻。 我和肖恩回到漂浮的木桩旁边,把刚才所观察到的状况给大伙说了一遍。 “泰米尔人太多了,我估计加上在木头房子里的,最少有300人,要是我们不小心被抓了,他们一人几刀也算得上是凌迟处死了”我们的谈话没过多久,在旁边一边听一边用望远镜观察村庄的胡堂风自嘲道:“你看村子四个角,各有一座哨站,上面两个高射灯不停地扫,活像个私人监狱一样。” “你见过人人拿刀的监狱没?”叶有为笑着拍了拍胡堂风的肩膀,接过望远镜说道:“任老弟之前猜得没错,他们十个人里头只有一个人能配把简陋的冲锋枪或者手枪,大部分拿着砍刀在沿岸或者木屋门口,就算我们真的被发现也不至于被子弹扫成马蜂窝。” “肖恩,李队长怎样了?”望远镜看远了有些模糊,胡堂风在水中翻了个身问道。 “不太好。”肖恩说了几句同样的话才说清楚其中意思,他双手比划着说道:“他浑身是伤,希望没有死吧。” “该死的,要是我有一挺重机枪就不在这里说些废话了。”胡堂风低沉地怒骂一声。 时间似乎变得缓慢,我们隔三差五地把手从水里拿出来,看着手挽上的手表。虽然说临近凌晨时间,泰米尔人会因为疲惫而疏于防范,但我们火急火燎从另一边赶过来,晚饭也没能吃,也是又累又饿,状态低迷,唯有邝志海似乎能自主分泌肾上腺素,他到现在还精神奕奕,握着胡堂风给他的手枪,想冲到对方营地找刺激。 就在我们等待之时,躺在胡堂风背后的蓝健康忽然低沉地闷哼一声。我们连忙转过头,用微光照在蓝健康脸上,以为他终于要醒过来,却看见一滩血水从他的衣服里反倒出来,在水中逐渐扩散。 糟了! 我们连忙将蓝健康托了起来,让伤口离开水面,发现由于蓝健康在水里泡太久,虽然伤口有防水冲锋衣掩盖,身体却开始有略微浮肿,因此伤口竟然开裂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手上只有用剩的,吴玲留下了一些医用品。 我见胡堂风乱了套,马上把药箱从背包取了出来。 没想到两天没有照顾好蓝健康,他断臂上的针线竟乱成一团,浮肿的伤口没有了韧性,针线拉扯着伤口撕烂了皮rou。我拿出抗生素插进蓝健康的肩膀上,迅速拆解了针线,把所剩不多的干净纱布潦草地裹上伤口,又因为药物严重不足,我甚至没能往伤口上涂摸些有用的药。 “怎样了?”胡堂风并不懂得医疗救助,他见我抹了一把冷汗连忙问道。 “不容乐观,要是再让他泡在水里,或者身体剧烈运动,他好不容易开始愈合的伤口肯定会完全撕开,到时候缺乏药物,他会发高烧然后死掉。”我并没有隐瞒蓝健康的伤势,直白的又说道:“不,他已经开始发烧了。” 听完我的话,胡堂风想都没想,一把扯过邝志海的衣服,将他拉到身边,郑重地说:“我没求过你什么,这次算我求你,你先带蓝健康走,我们救完人马上找你们。” 邝志海本来想和我们一起去搭救李青蕤,他在孤岛上曾和我们说,他想当一名英雄,所以我见邝志海连连连摇头,指着土著说道:“他还不会用枪,起码我会用,怎么不让黑高个带蓝健康走?” “你忘了我们语言不通吗!”胡堂风又听到蓝健康低沉的呜咽声,嘴唇颤抖,指着邝志海的额头说道:“我已经把蓝健康当着自己死去的亲弟弟看待,你要是听我的,事后我欠你一条命,要是你不听我的,我杀了蓝健康免得他活受罪再一枪毙了你!” 胡堂风说到这个份上,邝志海知道自己的决定已经无足轻重了,而且这几天相处下来,我也知道邝志海其实没什么大脾气,为人也中规中矩,是个挺好的研究员。邝志海叹了一口气,把手枪和背包丢给了胡堂风后接过蓝健康和医药包,苦笑着说道:“蓝健康是我队员,也是我朋友,我刚才也是说说,不可能见死不救。你们注意安全。” 胡堂风知道自己说话说重了,不好意思地接过东西,眼神充满感激。 就这样,邝志海背着蓝健康缓慢的离开了我们的视线。大伙松了一口气,起码就算要死,也留下两个人来。
终于,月过中天,大伙默契地看着手表。时间定格在凌晨3点半。 一只飞鸟迎着月色和星辰,从我们头顶飞过,它的嘴黑身白,身体纤细,仿佛满弦射出的箭矢划破凌晨寒冷的空气。水上村落空油桶里的火堆小了许多,因为还有3个小时天亮,泰米尔人也懒得再添薪火,这给了我们非常大的帮助和机会。 我用手语示意土著紧跟我们,而在我的一声令下,大伙憋足一口气潜入水中,朝泰米尔人营帐出发。 我们的战略是这样的。 经过大伙的考虑,我们首要救出的第一个人是班达拉奈克,因为只有他才能和土著交谈,而土著能给予我们离开时的最佳路线,就算泰米尔人发现后追赶我们,土著也能先行离开,在水下做简单的陷阱帮助其他人逃离。第二我们要救出的是肖耧,李青蕤的情况非常不妙,失去了战斗能力,而其他人都是研究员的前提下,能把行动力最大化的只有这位沉默寡言的侦察兵。第三才是被一一关押在水底下的研究员和村口的李青蕤。 经过一段时间的潜伏游水,大伙距离泰米尔人的营地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距离。我拳头在水里一转,大伙默契地分开往自己需要去的地方行进,而我则口中含着短匕首,小心翼翼来到荆棘栅栏边。 “该死的,这竟然是人工打造的仿真铁荆棘。” 我上了岸,正想用短匕首隔开荆棘丛钻到木栅栏里头,可谁知道这远看是荆棘的东西竟然是由生铁打造,我用短匕首割了十几下只能勉强豁开一个口子。 “死就死吧,拼了!” 我暗自鼓劲,把短匕首收了起来,双掌抓在锋利且尖锐的铁荆棘上,用力扒开。顿时鲜血染红了我的双手。我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张开的狭窄缝隙中,我把整个身体伸了进去。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我每个毛孔爆发出来,被许多锋利的尖锐刺穿身体,仿佛无数行军蚁啃咬般。 好不容易我进入了水上村落里头,我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竟然发现现在的和我村口挂在木桩上的李青蕤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