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苦老邪咒
蝎青剧毒从古就有,配合不同的毒物变化多端,防不慎防,就我粗浅所知斯里兰卡土著就有巫民专门制作这种紫黑色的烟毒,又有邪火之称,中毒人体内仿佛凭空生出无数灼人热碳,若不及时解毒筋骨皮rou逐渐溶解,五脏六腑化为脓水痛苦死去。 出于本能和异于常人的顽强意识,我强忍着剧烈疼痛挣扎爬起,从牛皮囊中抽出深绿色水晶容器和干枯草药,把里面的液体往眼睛滴了一滴,狼狈地啃了一把苦草,然后翻过桌子时整个人又狠狠地摔落地板,把额头磕出血沟子。 “叶老哥,叶老哥!快把眼睛睁开!”我嘴里咬着水晶容器,一手用力抓着叶有为的头发上,另一只手五指如扇卯足了劲儿扯着他眼袋下的皮肤,甚至刮出紫痕。 好不容易把液体滴进叶有为的双眼,又咬碎了草药喂他吃下,我也随他晕厥了过去。 在无尽的黑暗中,我仿佛听到有人在朗诵佛经,放在胸前的黄金秘器发光发烫,在我身上烙下印痕,我发现除了脚下的佛光以外的地方,身边满是尸体骷髅,任我放声呐喊也没人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怕醒来的时候,秋风入窗,电视放着某祖英的歌,手掌被硬纸板固定着,插着吊针,鼻息周围满是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二叔在旁边如痴如醉的看着写琥珀的书。 “嘶!疼!” 我正想从病床上爬起,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背后的受力点排浪般打向我,我往后背一摸,黄色粘稠的液体浸湿了我的病服,瘤大的水泡被我不小心摩破了。 “参子,醒啦?哎哟我的老天,你别动!”二叔听见我咬牙切齿,只看一眼连忙丢下书从小冰柜里取出水枕头和芦荟膏,给我从头到脚照顾了一番。 原来我已经是身处市人民医院的病房里,是二叔发现了半死不活的我们。 “好些没?”二叔轻声问我。 我看见二叔的断臂上有刮伤的痕迹,上面满是豆大的水泡,想来二叔发现我们时也被邪火蝎青阴了一把。不过我见二叔除了精神偶尔恍惚以外,也没什么大问题。 我点了点头表示舒坦些。 二叔忽然皱眉,他伸出手臂拉下我的眼皮袋,随后拇指按着我脊背后的xue位,又让我吐出舌头往上翻。 没过多久二叔沉声问道:“参子,有没有觉得右边肺叶堵着慌,有吞了碎刀片的感觉?” 被二叔一说,我真就觉得肺部有些不太对劲,刚才浑身疼得厉害一时没多大在意,现在舒服下来竟然觉得呼吸有些微不顺畅,好像咽下小石子,也没二叔说得那本严重。我心里一琢磨就知道出事,我连忙问道:“二叔,我出了啥错子了?” 二叔把芦荟膏往低上狠掷,啐了我一口,极为火气的说道:“你这是中苦老邪咒了,有人想让你缓慢死亡,现在好了,我现在也没法子整,不是跟你说了参子,别搞那些不知来路玩意,到头来快把命搭了进去!” 从小我就深知二叔的本事,奇人怪客的破梗就没过不了他手的,现在他这么说,看来苦老邪咒真是厉害辣手。不过二叔既然知道这阴损玩意的名头,肯定也略知一二,我着急得问道:“二叔,那咋整?叶老哥也跟我一样中毒了,一搭两条好汉命啊!” 二叔捂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受伤的后遗症又复发了,他深吸一口气对我说:“别着急,这邪咒一时半会还要不了你的命,我回去查阅翻腾,会有办法的,有我在就不会让你这样死得窝囊。”说完二叔就走了,留下我和刚进门的护士。 护士小姐跟我说昨天与我一起送来的病人在隔壁房间,受伤比我严重,说是全身皮肤烧伤面积达百分之70,不过幸好只是皮层,所以傍晚时分我穿上了特制的衣服和鞋子去瞧瞧。 医院的走廊人来人往,病人和医护都行走缓慢,我此时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看我,不过后来也没发现异常,可能是伤后疑虑的缘故。 我推开房门,发现单人病房里除了叶有为以外还有两个女性。一个三十上下,身穿麻白衣服,齐肩头发,面容姣好,眼神冰冷不是很亲近人的模样,并在一旁给叶有为喂白粥。 另一位我从她的模样看出应该是叶有为的女儿,长相冷艳,二十出头的模样,继承了叶有为深邃的眼眶和高鼻梁,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的汉服,坐在一旁不说话。 不过这冷艳的美女一见到我,竟然不管叶有为挂在嘴里的话,抓起我的手臂把我推了出去,随后她也出了病房。 见到美女心里本应高兴,但她的手指隔着衣服触碰我通红通红的皮肤时,痛苦就从一个巴掌大的地方蔓延至全身,疼得让我直跺脚,差点把路过推车护士的药给打翻。 叶美女见自己失了分寸也连忙给我道歉,扶着我坐在冰凉的三人平排不锈钢凳子上,用棉絮帮我擦额头的冷汗。 两人沉默了半晌,叶美女先开了口。 “真是抱歉,好些没有?”叶美女从我衣兜里面拿起药膏,帮我涂抹手背和脖颈,轻声说道:“我叫叶依,叶有为的女儿,谢谢你救了我爸,害了你进医院这里给你道个歉。“ 叶依说话秾语细言,很是好听,配合身上的汉服像个古典美人。我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 ”哎,这东西真是危险得过分,老爸不听劝,真幸亏他没在家里折腾。”叶依低声说道。 想不到看起来冰山一般的叶美女竟这般温柔,我心里拿她和长得三五大粗的叶有为一对比,险些笑了出来。 从叶有为找上门来到剧毒入体,我知道黄金秘器实在不怎么吉利,不过我毕竟是搞古货的,比这个更凶险的玩意也都见识过,就没怎么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我出于好奇,出口问起叶依,说:“这倒霉玩意是怎么来的?你放心,老叶同志是我的战友,他愿意来找我说明相信我所以你可以跟我谈谈,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叶依纤细柔软的手停在我的肩膀位置,没多久见她点了点头,跟我说她所知道的事情。 原来,叶有为在几年前就从军队退役,用积蓄下来的钱在东北开了家店,专门卖文玩核桃,菩提饰品,当时这些东西热腾,赚钱不少,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可谓是红红火火。 再加上叶有为的妻子贤惠,女儿懂事听话,内外帮理妥当。 叶依是读舞蹈兼习声乐,艺术生读得好出国学习也正常且频繁,花销大,不过那时也支得开。可就在他们有一次去云南旅行的时候出了事,在自驾游的公路上叶有为听见山里有人开枪,他拿着扳手单枪匹马上山救了个被劫匪绑架的人,叫顾义来,后来发现是个大老板,做大买卖大生意。 顾老板极为看重叶有为,喜欢带他去各地见识,最常去的地就是有赌城之称的拉斯维加斯,后来叶有为因此沉迷赌博,败光了身价,还欠了顾义来好些钱,等自己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他的妻子,就是叶依的母亲不幸患上重病,需要一笔大钱。 这时候的叶有为哪来的钱?身边的兄弟朋友都是军队的老实分子,生活虽然安稳,但没法借给叶有为这么大一笔开销,怎么凑都凑不够的情况下,叶有为就厚着脸皮去找顾义来,可没想到顾义来也患了重病,没多久听说死了,临死前也没让叶有为还钱。 叶有为后悔莫及,他戒了赌瘾,卖了半山别墅,自己省吃俭用供女儿读书,妻子看病,还通过关系重新回到人民军队里。军方觉得叶有为有多年的作战经验,上下关系极好,也就同意了他继续执行任务的请求。
这时候的叶有为已经是四十多了。 本以为是生活总算安定,可想不到没过多久的好日子叶有为的妻子病情再度恶化,急的叶有为叩坏了好些朋友的大门也没辙。 可天无绝人之路,顾义来的大儿子,那个听说在国外做大生意的顾五岳亲自找上门,说可以给叶有为一大笔钱,前提就是帮他去寻宝。 叶有为没办法只能答应,毕竟还欠着顾家人情,然后顾五岳就把黄金秘器交给了叶有为,还有意无意说了我的名字,随后就有了现在的故事。 我听叶依的话,脑中闪过一人,回忆着说:“我确实认识一个叫顾五岳的人,就是不清楚是不是大老板儿子,初见时神神秘秘,好几年前来找过我二叔,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好像也是关于佛学的。” 叶依美丽的眼睛泛着珠光,眼袋红彤彤的,十分迷人,她微微啜泣地说:“我爸刚才对我们说你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他看你的手法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假江湖,觉得这件事能不能成就全靠你的一番意思。但是我觉得,这个黄色的小东西和里面的秘密太可怕了,只是一张小纸条就变成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想有人为了我们家的事情白白枉送了性命,可我mama她……。” 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叶有为的这位楚楚动人的女儿也是挺有主见的人,从她口中了解的情况,以及部队里面执行多次任务和叶有为产生忘年交的兄弟情义,我难以拒绝叶依话语中若隐若现的恳求,所以当时安慰了她几句,站起来推开叶有为的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刚才给叶有为喂粥的原来是他的小姨子,是个研究员,至今未嫁,我能听出因为叶有为曾经好赌成瘾败光身价,导致他妻子没钱治病的缘故,叶有为这位小姨子对他也是颇有微词。 叶有为的小姨子见我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我要和叶有为有事要说,也就放下了手中切好的苹果退出了房间。 白色的病房干净整洁,晚风清凉,减退好些身上的苦楚。 “任老弟,让你见笑了”叶有为递给我那个削好的苹果,不好意思的说。 感受到果汁的甘甜,我对叶有为善意的摇了摇头。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谁都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亡羊补牢也总算是一种担当。 我见叶有为身上的血泡比我的更为密集,水中带血,血里泛黄,浑浊一片,且叶有为还不停咳嗽,捂着自己的肺叶喘着粗气,看起来很是痛苦,比我那点梗塞厉害许多。因此我也把二叔跟我说的话对叶有为说了一遍,只是想不到他竟然知道这歹毒巫咒。 “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当年我和部队进行秘密任务的时候见识过这玩意,土著人用可以溶解肌rou的蛇毒和蜘蛛毒,以及某些树木汁液搅和了蝎青,涂在箭头用来猎杀进犯者,恐怖的是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就算解开这种毒,也会有人cao控某种潜藏在毒中的神秘诅咒害人,不出半年人就死了,看起来还是别吓死的,别说你不信,如果没有见识过我也肯定不会相信。”叶有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我苦笑地说道:“任老弟,这回真是害了你了。” 这和二叔说的也差不多,我没理会叶有为后面的客气话,连忙问:“叶老哥,既然是毒就可以解,诅咒其实也是毒的一种,只不过看起来神秘许多,所以肯定有方法破除,你不要担心。” 叶有为叹出一口浊气,苦笑着对我说道:“就是因为知道解毒的方法,所以我才更感觉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