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是妖，风雪人
这一掌太过突然。 河家二长老显然蓄谋已久，在崖默刚刚摆脱一伙追兵，松了一口气时，从身后骤然突袭，全力一掌印在崖默背后。 身为先天境武者刻意收敛气息，崖默也没有察觉。 河家二长老嘴角含笑，看着被他重伤的少年，心中大定。 以他先天境高手之身，要想擒住这连隐卫都非对手的少年，怕也不容易，索性趁其不备从后偷袭，反而合适。 五脏六腑都被外力所震，崖默只觉痛苦非常。 压抑不住伤势，一口鲜血吐出，洒在地面如朵朵血花。眼前一片模糊，视野仿佛被晃动，强撑着抬头，崖默盯着不远处的驼背老者。 “小子，可还有力气？” 驼背老者呵呵一笑，语气嘲讽：“能让老夫屈尊偷袭，你也足以自傲了。” 崖默咬牙：“卑鄙！” “卑鄙？” 驼背老者眼神慢慢变冷，一步步靠近。 “这世上哪有什么事不卑鄙？还有，老夫再教你一事，在长者，尤其是强者面前，给我老实一点，不然受苦的是你。” 狠狠踩下。 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低声痛呼，崖默怒视身前的驼背老者。 他没想到又一次被人从身后偷袭，而且还是他金刚印小成之后。 有些……大意了！ “便是此臂吧。”驼背老者淡淡道：“你斩了义煌的右臂，那老夫也断你此臂，先留着你这条贱命，看义煌怎么炮制你这蝼蚁。” 说着便要提起少年。 “凭什么？”崖默忍着痛楚：“我也是人。” 驼背老者闻言却是一愣，随即冷笑起来：“人？蝼蚁也想称人？可笑”说着驼背老者也愤怒起来：“义煌乃是我河家公子，是老夫看好的晚辈，亲手教导多年，怎的想到被你这蝼蚁伤了。” 强行抑住怒气，驼背老者不再多言。 他答应家主要将这少年带回去，自不会食言，况且他也想让自己那弟子能亲手报仇。 “嗯？” 驼背老者皱起眉头，这被他重伤的少年竟闭上眼了。 “小畜生，你该不是还想反抗老夫吧。”驼背老者有趣的看着，又一脚踩到少年右臂。 崖默身体不禁颤抖一下。 “真当老夫几十年习武到狗上了？哼，老夫全力一击，你现在体内五脏受损，便是义煌不炮制你，你也活不了多久。” 驼背老者不想再废话。 “那是人。不是我。” 崖默缓缓睁眼，颤抖的手臂努力抬起。 驼背老者却被气笑了：“难不成你还不是人了，还真是个小畜生！” 眉心浮现出消失许久的纹路，青线淡淡勾画，苍白的脸庞透妖异。崖默双眼无神，仿佛神游天外，一抹青芒乍然闪现，眸中是不似人族的色彩。 左手轻划。 青色轨迹如刀芒锋利。 驼背老者难以置信。眉心渗出重重血痕，佝偻的身体重重倒下。意识的最后一刻，似乎听到少年沙哑的回答。 “我是妖！” 没错，崖默是妖。 他老爹是妖，他的叔伯都是妖，他自小同妖一起长大。 他，本该就是妖！ 人族？ 也许他体内流着这样的血，可一切都会变化，正如地面上的这滩血，红中夹杂青，灵气微微弥散，缓缓消失。 已不再纯粹！ 崖默抬首望天。 精粹的妖力缓缓流转，断裂的右臂被一点点修补，很快就活动自如。天空一片碧蓝，却透着异样的白，如白露未晞，那朵朵白云便是绝美的画痕。 拾起掉落在身边的铁刀，崖默深深看了眼这个地方。 侍卫们嘈杂的声音从远方接近，崖默不再逗留，迅速离开镇子，向着南方前行。不久，侍卫们惊恐的叫声传遍小巷。 …… 两天后。 枯楼寨北。 黑衣青年拖着沉重的身体艰难前行，脑袋浑浑噩噩，使劲摆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我不能倒在这儿，师父他们还要我相救。” 咬咬牙，青年从腰里取出匕首，在腿上划出一道伤口。 疼痛传来，让他稍加清醒。 鹅毛轻轻拂过，青年一怔，才发觉原来大地早已被雪覆盖，天地之间一片茫茫，晚来的冷意侵入身体让青年打了个冷战。 视线扫动，前方一座祭庙映入眼中。 “老天给我一场三年不见之雪，却又予我山庙遮体。”青年目中皆白，被这片雪地所感染，一时间心中茫然。 师兄弟们的面容仿佛浮现眼前，青年思绪重聚，眼神再次坚毅。 青年步入祭庙。 这是小灵岛平民为朝拜海神所修建的祭庙。 小灵岛十年一次的海神祭，只有入了武者名册和富贵人家才能参加，而平民则更多的是在这种祭庙去幻想他们的海神，虔诚的朝拜，保佑生活平安。 但此时，祭庙却多了几分破旧。 小灵岛近些日子颇为动乱，各个地方都气氛紧张，镇内的祭庙还有人打理，可像这种荒郊野外的祭庙就鲜有人迹。 冲着祭台上的神像拜了一拜，青年找了个草堆休息。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青年无奈叹气。放在以前他哪有可能饿肚子，可如今沦落于此，还是为这五谷想想办法吧！ 青年起身。 他记得海神祭庙中都有些祭品果食，说不得他也得靠此维生了。放置多日，乡民进献的鱼rou都已变质，不过好在瓜果还能入口。 青年便欲取些充饥。 “那是我的。”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从神像后传出。 青年一惊，警惕的向神像后看去。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倚在神像后，衣袖破碎，布衣陈旧，但看上去年纪不大。目光紧紧盯着他欲取瓜果的手，像是主人看小偷般。 松了口气，青年无奈苦笑，明白自己是进了别人的地方。 放在从前，他自是不会理会，他去哪里自是随心所欲。可如今，他也实在没什么力气去教训一个庙中可怜人了。 “小兄弟，在下落难于此，久未进食，还请行个方便，容我取些果食果腹。在下多谢小兄弟了。” 青年真诚道。 此时他确实只想安安静静的休息一会儿。 神像后的人影盯着青年看了一会儿，转回了头。青年感激道：“多谢”。取了少许瓜果，慢腾腾回到草堆，缓缓坐下，以瓜果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