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商人的春天
齐孟眉头微皱，“出城要道都封锁了吗？” “王上，都封锁了。” “好！” 齐孟提高嗓音，面朝汹涌而来的商旅们大声喊道。 “诸位，静一静，静一静！” 他的声音瞬间被沸腾的叫声淹没，荆叔段使了个眼色，旁边数十名精锐甲士一同齐喊。 “静一静！静一静！” 商旅们被城楼上喊声震住，抬头望来，只见在城楼垛口后面，在众甲兵簇拥下，一个身材极为魁梧，全身披着藤甲，手执长剑的战将正朝这边看来，此人便是宋君齐孟。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默然望向那名战将。 齐孟推开挡在面前的黑压压的藤牌护盾，站在最前面，高声叫道， “寡人刚刚得到消息！齐国大将军黔夫率五万大军，已经抵达宋国北部边邑，齐王下令，大军攻下商丘。鸡犬不留！” 城墙下面忽然死一般寂静，随即传来更大喧闹声，数千人满脸惊恐，争先恐后向城门挤去。 “静一静！静一静！”蜂拥逃命的百姓站在原地不动，再次将目光投向齐孟。 “出路都已经封死，出了商丘，南边是楚国，北方是齐军！诸位能逃到哪里？去荒野喂狼？” 众人顿时炸了锅，没想到齐孟竟如此凶残，眼看见宋国要亡了，竟然拉上这么多人陪葬。 “宋齐交战，与我们何干？为何要为难我们！” “快开城门，放我们出去！” 齐孟举手示意荆叔段让下面人安静，荆叔段猛一挥手，城头甲兵张弓搭箭，瞄准吵吵嚷嚷的人群。 人群刹那间就安静下来，齐孟扯着嗓子高声叫道。 “诸位！诸位，不要吵闹！诸位来宋国做生意，只为求财，眼下唐鞅逆贼将你们货物都抢走了，你们回去也是个死吧！” 话刚落音，众人议论纷纷，齐孟这话算是说到了他们心坎上。 “既然回去是死，不如留在宋国！” 商旅们抬头望着齐孟，听他继续说下去。 “逆贼唐鞅已经被诛，寡人下令，唐鞅抢劫的货物全部还给你们，各位受到的损失，寡人也一并偿还。” 商旅们听见这话，立即躁动起来。 “真的假的？” “静一静！静一静，听君上说话！ 荆叔段厉声高呼。 “当然，货物不是白给的，“齐孟停顿片刻，城下顿时传来嘈杂的唏嘘声。 ”倘若诸位能助寡人守住商丘，你们运来货物，寡人按三倍价格购买！” “三倍价格？” 将货物原封不动还给自己已属难得，现在还要三倍价格购买，这怎么可能？ 夹杂在人群中的宋国百姓感觉到眼前谈论的所有事情都和自己无关，正纷纷准备离开。 黔首永远都是处在社会最底层的角色。 却听城楼之上传来宋君齐孟洪亮的呐喊声， “至于宋国百姓，能协助寡人守城者，每人每日可得一千刀币，一石粮食！诸位，你们就不想追随寡人，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寡人刚才说的，二位都听懂了吧？” 申不益和荆叔段一脸懵逼望向齐孟，脸上都露出茫然神色。 在他们看来，国君刚才说的那些根本不切合实际，什么三倍赔偿，什么让商人协助守城，根本就是胡扯。真要是齐国人打起来，商丘城中的这些商旅不从 不等齐孟说话，申不益轻声道：“王上，眼下正是暮春时节，青黄不接，野人（1）们刚刚播种，国库哪有钱币赔偿，更别说是三倍。” 齐孟听了这话，咧开嘴笑道：“寡人不找野人们要钱？” 两位大臣听了这话，异口同声道：“不向野人要钱，那向谁要？” “当然是向有钱人要了？” ”有钱人？” 申不益颤巍巍问道：“王上，谁是有钱人？” 齐孟嘿然一笑，“临淄乃是天下首富，齐军自然最有钱。” “抢齐军？”荆叔段目瞪口呆，“王上，商丘不过几千人马啊，” “放心，朕自有，寡人现在要做的是，就是率领众人，坚持到援军来救，国库里剩下的那点粮食钱币，你们随意调用，先稳住商旅，知道吗？” 两位大臣愕然望向齐孟，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轰然应诺。 齐孟望两人一眼，转身便要离去，两人异口同声道：“王上要去何处？” “回宫，救盖聂！” 说完，齐孟走下城墙，登上马车，朝沙丘宫去了。 荆叔段望着马车消失在视野中，愣了片刻，转身问申不益：“太傅，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按王上说的做！先去国库取钱币粮食！安抚这些商旅！” 申不益说罢，抬头望向远方，喃喃自语： ”王上是要力挽狂澜啊，宋国有救了！” 沙丘宫。 在卫士张天一的带领下，齐孟来到宫殿深处一间屋子里，屋子里一片草席上，遍身是血的盖聂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齐孟卸去藤甲，缓缓来到盖聂身前，伸手在剑客鼻孔量了量，呼吸微弱。齐孟虽然没学过医，凭借常识他也知道，这是因为失血过多。 “来人，找医官来！” “诺！” 张天一领命而去，很快，一个身材短小的老头被带到齐孟面前。 卫士上前低声道：“王上，此人乃是医官扁豆，据说是神医扁鹊的第十三代传人，前几日，王上昏迷时，他准备逃出商丘，被甲兵抓住。” ”哦，这样啊，” 齐孟摆摆手，示意张天一暂时回避，转身对医官道： “把此人救活。” 扁豆望了眼躺在地上的盖聂，脸上露出愕然表情，惶恐不安道： “王上，小人医术浅薄，此人重，重伤在身，失血过多，又多日没有进食，臣见他脉象暗弱，濒临绝断，四肢冰凉，这种脉象，即便是先人扁鹊再世，恐怕也·····” “恐怕也治不好他是吧，”齐孟抢过话头，杀气腾腾：“寡人每天都要杀人，你可知道？“ 扁豆跪倒在地：“臣知道。” 齐孟望了他一眼，很难将眼前此人与神医扁鹊发生任何联系。 “寡人今天先饶你不死，你先去准备些止血消肿的药汤，看寡人如何给他治病！” 扁豆听了，如蒙大赦，连忙转身下去了。 齐孟转身对张天一道：“去抓三个暴民回来，要活的，年轻的！！” 甲士轰然应诺，转身离去。 齐孟连忙从乔丹包里取出一个急救包，从急救包里取出针头输液管，命宫女端来盆沸水，在周围人惊恐的注视下，开始给针头消毒。 望着草席上半死不活的聂亥，齐孟默默念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对齐孟来说，聂亥绝对是要救活的，将来还要指望他执行各种刺杀任务呢。 就在这时，卫士押上来三个五花大绑的黔首。 “王上，这三人在城内抢劫，残害商旅！” “哦，”齐孟抬头望向几人，冷冷道： “寡人刚刚颁布王令，要众人保护商旅，你们三个竟敢顶风作案，好啊！” “戴偃，你天天打仗，宋国每天都有人饿死！你才罪该万死。” 甲士正要发作，被齐孟拦住。 “你说的不错，不过，那不是理由！来人，把他吊起来！” 甲兵将那人捆成粽子，悬挂起来。 “戴偃！我做鬼也饶不了你的！” 齐孟微笑着从急救包里取出针头，举起钢钳大手紧紧抓住暴徒手臂，用针头在手腕血管一扎。 大股大股新鲜血液顺着输液管流出，对方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齐孟注视着血液顺着输液管缓缓流入聂亥身体中，露出欣慰笑容。 “血型符合，看来你死不了。” 半个时辰后，剑客聂亥缓缓睁开眼睛。一个倒挂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那人身体被绳子绑住，像粽子似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此人似曾相识，他想过了会儿，这在怂恿自己和野狗搏斗的暴民。 “醒了，以后就跟着寡人征战天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