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木雕的秘密
但对方显然没打算就这么算了，来到跟前，仔细看了看南极寿星，转身指点着杨修高声道：“你眼瞎了啊！没看到上面的标价么？万一刮破了摔到了，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杨修听了，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不让碰就不让碰吧，说话何必这么难听？要不是见这木料不错，我还懒得看呢。 店大欺客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杨修本来还想客客气气的，见对方这么不懂礼貌，干脆道：“东西摆出来就是让人观赏的，再好的木料，不摸不碰，怎么让人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好，到底好在哪里？” “你个小屁孩儿跟我装什么蒜啊~你这种人你我见多了，见到值钱的东西就乱摸，赶紧的，滚滚滚！”年轻伙计冲杨修甩甩手，鼻孔朝天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一个有残损的木雕就把你们宝贝成这样，我看这家店也不过如此，” 杨修冷笑一声，懒得跟一个小店员一般见识，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以后这种空心的木料还是别拿出来了，太掉档次。” 大厅另一边，里屋中。 云起花木的老板钱老，靠坐在竹椅上，微微蹙眉，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旁边，梳着大背头的赵四微微躬着身子，脸上带着殷勤的表情，一边笑一边说着话。 “钱老，我赵四向来有一说一，不是我吹，只要是这花木市场上有的东西，王总手里全都有，而且比您现在进货的价格要低两成！” 赵四探出两个指头，在面前比划了一下，嘿嘿笑道：“盛世贸易公司规模，在整个江北省都排得上号！您肯定也了解王振彪王总的实力，货源数量绝对不用担心，到那时候，南塘花木市场的规模肯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钱老“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身为整个南塘县花木贸易的掌舵人，钱老此时有些犹豫。 王振彪的名字他当然听说过，王振彪的盛世贸易公司的实力也没什么问题，能把赵四请来，想必王振彪背后费了不少心思。 钱老担心的是对方的名声——盛世贸易在商场中的风评可不怎么好听。 这些年国内的花木贸易竞争越来越激烈，还有不少跨国集团对国内这块肥rou虎视眈眈，由不得钱老不小心。名声一旦坏了，再大的市场份额，被别人夺去也只是一转眼的事。 赵四是南塘县花木协会的副会长，虽然只是个半官方组织，但这个协会有县里林业局撑腰，在以苗木产业为核心产业的南塘县，他这个副会长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不过在钱老面前，赵四就只有低头哈腰的份了。 钱老是现任南塘县县长钱良的父亲，还是现任江北省省长，省委副书记廖纯之，当初在云州市任职********时的秘书！ 钱老跟随廖纯之工作二十多年，兢兢业业，后来因为身体原因离开了工作岗位，但与老领导的情谊却还在。 更不用说，钱老还掌控着云州市超过六成的花木生意，名下还有实力不俗的建筑公司等行业。 放眼南塘县乃至整个云州市，几个人敢对钱老不敬？ 见钱老没什么表情，赵四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但很快消逝无踪，冲身后的跟班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抱过来一个纸箱子。 “钱老，这是我们王总的小小见面礼，请您笑纳。” 赵四小心地把纸箱子打开，搬出了一个漂亮的淡青色花盆，花盆里一株老枝虬结的刺柏，一尺来高，葱翠深绿的刺叶修剪的相当漂亮，和干枯皲裂的树干表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刺柏主干向一侧呈s型弯曲，形态古奇，彼此缠绕的老根扎进泥土里，让人不由想起高山上那些在岩石中扎根生长的苍劲古树。 钱老闻言侧头看了一眼，立刻被这盆精致的盆景吸引住，从竹椅上起身，低头细细观察起来。 赵四见状，眼中露出一丝得意，赶紧介绍道：“这可是我们王总托人在南江省，费尽周折才找到的百年盆景，据那人说，这株盆景可以追溯到民国早期，可是相当难得啊~” 钱老面露微笑，微微点头，有没有一百年不知道，不过修剪成这种样子，没个二三十年的功夫是决计不可能的。 这个王振彪倒是下了功夫。 “我们王总是非常有诚意的，如果能达成合作，钱老您这边进货的价格，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赵四趁热打铁，异常热情地继续推销。 不过没等钱老说话，大厅另一边便传来喊声，听语气好像是在争吵。 钱老微微蹙眉，平时总是教导这些人，对顾客要有耐心，怎么还有人这么毛毛躁躁的？ 不过那个年轻的声音说什么？好像说“空心的”？ 另一边 伙计没想到杨修还敢顶嘴，竟然说这儿木料是空心的，立刻把眼一瞪：“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那么大的标价你没看清楚，赶紧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杨修闻言双眼微眯，不退反进，朝年轻店员迈了一步，沉声道：“嘴巴放干净点，要不要我替你父母管教管教你？” 年轻伙计没想到杨修这么横，被杨修摄人的眼神一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过紧跟着想到这是在自家店里，自己心虚什么？ 没等伙计再开口，另一边已经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小李，别放肆。” 听到声音，杨修回转过头，发现一个老者绕过货架，走到近前。 对方大概五十来岁，上身穿着亮银色的丝绸短衣，下半身是宽松的老式长裤，脚步沉稳，看的出身体保养的不错。 下巴留着一缕长胡子，头发和眉毛有些斑白，但是双目有神，精神矍铄，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制小茶壶，正面带微笑看着杨修。 老者身后跟着几个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边。 年轻伙计见状一个机灵，一缩脑袋，赶紧屁颠屁颠跑到老者身边，讨好笑道：“钱老，您怎么过来了，你不知道，刚才这个小子……” 钱老微微皱眉，摆了摆手，年轻伙计立刻闭口不言，面露讪讪之色。 “店里的伙计年轻，不懂分寸，小伙子你别见怪。” 钱老和善的笑道，冲杨修微微拱手道，然后扭头看了年轻伙计一眼：“还不给人家道歉？” 老板的话哪儿敢不听，伙计抬头看了杨修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忿，低声说了句：“客人对不起。”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还是个和善的老头儿，杨修全当没看到伙计眼里的不甘，摆摆手笑道：“算了，以后让他注意点就好，不然云起花木这么好的店，戴上个店大欺客的帽子就可惜了。” “呵呵，说的是。” 钱老笑着点点头，走过来看着杨修，道：“刚刚我听到，小伙子你说这个南极寿星是空心的，不知可否详细跟我说说？” 杨修没想到这个叫钱老的老头儿会提起这茬，转过头，看了看木架上的老寿星木雕，道：“我看这标牌上写着有破损，就起木雕看了看，想来上面的破损说的就是其中的空心了。” 钱老花白的浓眉微微一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年轻人。 只要是云起花木的老顾客，都知道这个南极寿星木雕是有故事的。 当初钱老花高价购得木料，亲自动手雕刻，花了四个月时间才最终完成木雕，不论选料还是雕工，都堪称上乘精品。 钱老最初的打算，是把木雕当成寿礼，送给自己的老领导，谁曾在最后一次检测时，发现木雕内部竟然有真菌腐蚀！ 如此一来，这个木雕就是废品，更不能送给老领导，否则等几个月后整个木雕被腐蚀殆尽，到底是给老领导祝寿，还是添堵呢？ 可偏偏，钱老已经给老领导夸下海口，有一件难得的海黄木雕要送给老领导鉴赏，现在东西没了，到时候这件事怎么圆？ 所以钱老心中气闷，干脆放出话来，谁能看出这块木雕的缺陷在哪儿，就把它无偿送给对方。 大家都不知道钱老这么做的用意，很多人慕名前来参观，都想碰碰运气，毕竟这种尺寸的海黄木料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了，价值连城啊。 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过去，还是没人找到所谓的破损在哪儿，久而久之，尝试的人越来越少，这件事就成了大家的一个谈资。 因此听到杨修刚才的话，钱老才起了兴趣，过来看一眼。 “那小伙子，依你看，这个木雕内部的空心，是什么情况？”钱老背着双手，略带好奇地问道。 大家其他人都有些惊讶，大家都知道这块南极寿星的故事，心说难道被这小子蒙对了？ 被钱老训斥的年轻店员先是吃惊，紧跟着面露不屑，撇了杨修一眼，心说瞎猫碰死耗子吧。 以前也有人做出同样的猜测，不过一旦让他们说孔洞的大小，位置，无一例外，全都傻眼了。 赵四却有些不耐烦，自己正跟钱老说的好好的，眼看对方就要松口了，谁想到被这小子给搅和了。赵四叉着腰，心说赶紧把这小子打发了吧，跟他浪费什么时间？ 钱老这么一问，对方接下来肯定含糊其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土包子，装什么蒜啊！ 杨修怔了怔，见钱老不像是开玩笑，心说人家店主都不担心露短，我怕什么。 于是杨修点点头，转身又把南极寿星木雕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