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山雨欲来风满楼（3）第三十四章

    这一切的荣光都因为明清之间那场最大的战役——松锦大战而结束了。而最终断送了松锦大战的却并非洪承畴，而是崇祯皇帝和洪承畴的监军张若麒，这两人的一味促战和轻敌冒进，加上洪承畴对他们的言听计从，最终葬送了这次战役。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选择题，而他却选择了屈从。因为这次的屈从，他在锦州苦守了两年，最终也没能逃脱被俘的命运。而被俘后的他又将面临再一次的选择。

    想着过往的种种，马蹄踢踢踏踏的一刻不停。他绕过了南京皇城，欣赏着飞檐之上新落的雪花、留恋着属于大明的历史。如今快要六十岁了，他把自己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大明。然而他那第二次最重要的选择——投降后金，看样子已经不能够让他安享晚年了。被俘于沈阳那囹圄之中的绝食，是一碗其实是参汤的白水最终没能让他死去；也是一段粉红色的回忆似乎让他看清了这两个王朝之间存在的差距。所以他选择了投降、选择了怂恿多尔衮入关问鼎。

    这一次次的选择，终于把他推向了这里——南京，又让他在大明的故都被明军重重包围。手中总共5万人的南京守军，不但要面对着明军在江南的数十万兵力、更要面对着他身边战友们的提防。他知道，皇太极也好、多尔衮也罢，这些爱新觉罗从没有完全信任过他。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剃令，要不是英明睿智却始终无法摆脱多尔衮阴影的多铎最终无法收拾这江南的残局，多尔衮怎么会让他来到这里呢？更何况这并不是他的所愿啊？

    站在神烈山上，背靠着徐达和大明太祖高皇帝的长眠之地。眼前玄武湖的泛泛波澜似乎又在促动着他做出另一次的抉择。而在这次的抉择中，再也不会有强权的催逼和压迫了。也许就算有，他也会选择坚持。似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将要做出一番改变。想明白了一些事后，自然可以神清气爽了，他挥舞挥舞衣袖，心中似乎又有了一些想要作诗的灵感，这种灵感中饱含着他的记忆和悲哀、无奈和理想。这大概是一抒他一生心路历程的诗吧，却又是一撮而就的。然而诗虽然写就了，眼中的泪水却久久不愿意停下来，就像那天空中不断落下的雪花。

    忍见乡音染战尘，壮志无意为王孙。

    千堆战骨倾天下，万里黄沙鼎至尊。

    非是降臣惭故冢，可知草色定山春？

    我持唾骂千官拜，笑对苍生少泪痕！

    这诗中少有泪痕，写诗的人依旧挥泪如雨。这究竟是他对自己所做所为的认可，还是对自己内心良知的欺骗呢？眼泪告诉我们的到底是挣扎还是忏悔？

    又是二月的一个清晨，明军王允才第一波攻击梯队1oooo人在南京外城西北方向的龙湾登6，攻打由清军浙江总督张存仁镇守的外金川门和上元门。焦琏部4ooo人同时在攻打着城南由清军总兵田雄镇守的小安德门和安德门。清军在外金川门和上元门各有1o门火炮，而明军为了攻城所集中的舰炮共有4oo余门。在优势火力的压制和掩护下，明军利用各种攻城器具对金川门和上元门连续共击了5天，明军在第五天终于攻上了金川门城头，又被清军内城的1ooo预备队阻挡住了，不能够进一步在城墙上扩散占领地域。两军在城墙上争夺到了傍晚，明军终于因为无法再继续进攻而撤退了下来。到第五日的攻城结束，明军共损失了63oo人，清军损失了22oo人。此后，攻城又过了六日，明军终于基本控制了外金川门，清军又增加兵力希望夺新回外金川门。战斗一直进行到夜里，明军终于又坚持不住了，并再次溃退，清军顽强的再一次将外金川门夺了回来。至此明军伤亡总数已经达到了138oo人，清军在与王允才和焦琏的战斗中也损失了47oo人。

    时间到了这里，清军宣大总督佟养量以及汉军正黄旗固山额真左梦庚部在郑成功、王进才和陈友龙从淮安撤退后，已经开始了对明军高邮城的攻击。而另有一支不明来历的清军已经出现在了滁州，离和州或者南京都只有一天的路程。情况危机，明军此刻已经预感到老虎终于出现了。

    高邮城下，清军对这里的进攻已经进行了数日，然而由王进才11oooo明军作为主力驻守的高邮城依然是坚不可摧。由于济尔哈朗在河南的清剿，王进才在中原几无立足之地了，所以他被派往了南京战场。在这里，他将用他在河南所积攒的巨大兵力，同清军继续作战。

    这一天，王进才一早到城上巡视，现连日来一直在城北进攻的清军忽然出现了异动。王进才副将恰好在这时跑来对他说：“大帅，清军好像正在从东城外绕过我们，赶奔南京方向。看样子洪承畴在南京应该快顶不住了，不然清军也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把我们十多万人放在他的后路不管。”王进才冷静的答道：“不会的，陈友龙已经在扬州了，他又怎么会让清军那么轻松就能到达南京呢？他在扬州有十多万人，如果我们到时候在这群清军背后尾追攻击的话，前后二十多万人对清军进行一次合围，我军胜算很大。”副将听后激动的一拍城墙说：“大帅，这次我们肯定能大赚一笔啦，没准咱们会把这支清军全歼在扬州。如果那样的话，可是一场大胜啊！”

    王进才却并不这么乐观，他幽幽的说：“就怕这支清军的背后还有援兵啊，兄弟，我带上八万人去追他们，你把高邮城给我守住喽。”副将：“大帅，我看这样不够稳妥，皇上的命令已经很清楚了，高邮守得住守不住无所谓，重点是要消灭掉这支敌人，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你带着八万去追他们，万一半路上被清军埋伏了怎么办。咱们先等在这里，等看清楚了状况，咱们就放弃高邮，全军跟过去，一口吃掉这些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