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帝王心

    望着那个羸弱却坚强的背影，陆知凡的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忍，这样一位风华绝代、傲骨天成的女子，不该就这样成为一具尸体，只可惜……可惜！

    摇摇头，继续埋身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中，大战刚刚结束，百废待兴，以及各地不断的零星反抗，使他半分不敢松懈。

    次日一早，陆知凡的贴身太监、刘和刘公公匆匆来禀，说侍卫总领吴彻求见。

    陆知凡正让人服侍更衣，听到吴彻求见，微蹙了下眉，道：“宣他到勤政殿等着。”

    勤政殿中，吴彻恭敬的答道：“禀皇上，微臣刚刚收到消息，大允倾城公主死了。”

    “哦”，陆知凡惊讶地抬起原本放在奏折上的目光，眉不自知的凝起。死了？怎么回事？

    “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吴彻想到今早的情形，有些紧张的答道：“是今天早上发现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夜里。”

    至于死因，吴彻犹豫了下，咬牙说了出来：“死于自杀！”

    “什么？怎么可能？”陆知凡眼中情绪不断翻腾，险些失控，哼，看来朕是看错她了，她居然自杀了。

    帝王的尊严，是不容挑衅的。

    他眯了下眼，说：“带路吧。”

    “呃？”吴彻一时没反应过来，带路，去哪儿？

    “去大狱。”他一定要亲自确定，苏然是真的死了，否则他会不安心。

    当看到那个躺着大狱潮湿的地上，满身伤痕，血迹斑斑的人影时，冷情如陆知凡也有一丝不忍，他一眼便能确定，她真的死了。

    不过，陆知凡看着女子腹部致死的那道伤，总感觉不对劲。

    对了，她哪里来的匕首？

    “来人，把昨晚的看守带来。”

    几位看守战战兢兢地来了，在陆知凡的逼迫下，很快招供。

    原来，竟是他们想趁倾城公主虚弱，侮辱于她。只是没想到那是个烈女子，抢到一把匕首便自杀了。

    得到答案的陆知凡，还是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这个昨日尚在战场上厮杀的女子，这个昨日还与自己侃侃而谈、笑言生死的女子，这个名满天下的倾城公主，真的死去了。

    陆知凡吩咐刘和找人帮苏然整理下仪容，然后送去大允的皇陵葬了，葬入大允皇陵，也算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临离开时突然道：“昨晚的相关人员，不论是直接参与还是玩忽职守，全部杖毙。”

    随后瞟了明显心不在焉的吴彻一眼：“你退下吧。”

    吴彻惊了下，忙答道：“是，陛下。”

    陆知凡看着吴彻渐远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笑意不达眼底，眸中一片暗沉。

    果然，这人世间最复杂的事情，是人心；最难掌控的，依旧是人心。

    “侍卫总领，该换人了。”似是命令，似是自语。虽然自己的面前没人，但他知道，自己的命令会以最快的速度被执行，毕竟，暗卫一向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午后不久，丞相觐见。

    说起来这北国丞相段宁风，也是一个厉害人物。年仅十七岁时便力压群臣，登上了相位，这些年来辅佐陆知凡整顿北国，功绩惊人。

    并且，这次陆知凡挥军南下、攻下大允，他作为暗中的军师也功不可没，这相位坐的不是一般的稳。

    更何况，段宁风很小便跟着陆知凡，是陆知凡的陪读，一向深得帝王的信任。

    段宁风走进勤政殿中，一袭白衣胜雪，端的是文士风流。下跪行礼的动作也带了一种优雅的感觉，衬得原本就儒雅俊秀的容貌更加清贵逼人。但稍稍相熟的人都知道，段宁风这人，与他的主子一样，分明是一只外表似猫的狐狸。

    “起来吧，找朕何事？”陆知凡皱眉问道。按说北国刚刚攻下大允，段宁风也应该很忙才对，这时候来，一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更何况一般的事，以自己给段宁风的权力，足以解决了。

    不得不说，陆知凡的想法是对的，段宁风若不是快被那群老家伙逼疯了，也不会跑来管皇帝的家事。

    “回陛下，如今我国攻占大允，不知陛下是打算将大允并入北国，还是？”正常来说，自然是将大允并入北国，不过，若是陆知凡想，趁机做点其他的也未可知。

    段宁风跟了陆知凡这么多年，还是比较了解这位帝王的，人们会看到陆知凡生气、发怒、喜悦等各种情绪，但少有人知道，这些不过是假象，因为他纵是发怒到摔东西，眼底依旧是一片清冷，无波无痕，令人不觉间上当而不自知。

    果然，他听到陆知凡不假思索地道：“两国合并，名为北天，着礼部挑个好日子，举行祭天大典，宣布建国。”

    “微臣遵旨，对于大允皇族和大臣，不知要如何处置？”

    “嗯？”陆知凡微笑了笑：“皇族中有威胁的、血缘近的，杀，至于大臣，愿意归降并且能控制的，留后查看，其余的，杀。”

    段宁风的心头一跳，这样的话，不知要死多少人？不禁有些迟疑，道:“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陆知凡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乱世用重典。你别忘了，我们付出多大的代价才牵制住西临。”他知道，段宁风纵然智计超群，心却不够狠，这不是坏事，也未必是好事。

    代价？段宁风想，代价确实太大，在三国鼎力的时期，一国想要在攻打另一国时不被第三国偷袭甚至坐收渔利，当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而这个代价，也是段宁风无法接受的，但他明白，那是帝王之命，他可以不懂，遵从就是。

    “是，陛下。”段宁风领了命，迟迟不愿告退，原地站了会儿，一咬牙，“陛下，今天多位大臣来与微臣提议，要奏请陛下立后。”

    “哦？是吗？朕没猜错的话，那些人都有后辈在宫中吧？”立后，他们想的倒美，朕好不容易才掌握大权，脑袋抽了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段宁风点头：“是。可立后是大事，于社稷有益，北允立国，也需要一个女子母仪天下。”

    陆知凡凝神思索，道：“刘氏跋扈，季氏软弱，许氏狠辣，郭氏狭隘，她们为妃也就罢了，为后？她们还没有母仪天下的资格。”

    陆知凡说完，自己不免有些气闷，他君临天下，却没有一个可与他携手并肩之人，没有一个女子，让他心甘情愿地封为皇后。

    “那后位怎么办？北允立国，怎可无后？”一个国家，有此大事，却无后的话，不知会遭天下人多少闲话？

    “朕为太子时，不是有位准太子妃吗？唔，好想是原丞相李近的**，就立她为后吧。”

    这位原相府的千金小姐，是北国先皇为陆知凡选的太子妃，可惜红颜薄命，不及大婚就病死了，之后陆知凡登基，为巩固皇权，很是折腾过李家，李氏早逝，也说不清是幸还是不幸了。

    段宁风听后，略有讽刺的说：“她还真是有福啊，一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人，却登上了那么多人都登不上的后位。”

    陆知凡哈哈大笑，说：“得了，他们再去烦你，你就告诉他们，朕说了，朕的冷宫空置多年，该放几个人进去了。”说到最后，竟夹杂了一丝寒意，哼，逼他的人，都会付出代价的，通过段宁风的手也不行。

    听得这话，段宁风偷偷呼了口气，那群老东西太难缠了，倚老卖老，满口为国为民，自己根本压不住他们。

    “那微臣告退。”他可有好多事要忙呢。

    “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段宁风行礼的身形一顿，后接着行礼退下，能遇君主如陆知凡，是他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