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三方各怀心腹事
杨延璋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站在一座山丘之上，冷眼盯着对面的山丘，好半天才回首道：“让人催促晋州的唐业，务必筹集十天粮草！这些糊涂的盗匪，居然敢和我们对着干，还抢先劫了辽人战马，真是不知死活！” 在杨延璋看来，兴唐军就是乌合之众，是由伏牛岭的山匪和一些无家可归的农民组成，根本不算什么军队。因此，他派人攻击晋州根本就没有想过失败，面对数倍于己的数量，也没有任何惊异，仿佛面对的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这不是他杨延璋骄狂，以他从军多年，三任节度使的履历看，根本就是一种自信。他不仅不把兴唐军放在眼中，更是视那六千余疯狂的辽军铁骑为无物。 一面派人与辽军周旋，试图让辽军以铁骑率先冲击兴唐军的防线，一面让人筹集粮草。在他看来，无论躲在这条群山怀抱中的兴唐军有多厉害，一旦无粮，势必会撤走，到时候衔尾追击，一战可胜。而辽军骑兵，他也有了成竹在胸。 正怡然自得，后方奔来一个大汉，身着周军前军探哨服装，他脸上透着焦急，语调自然流露而出：“报，报告杨将军，辽人居然在向阴地关撤退！他们似乎不想要那些战马了！” 这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坏消息！它根本没有在杨延璋的计算之内。在他看来，辽人想增援关中马匹和人员，这一次就是最好的机会。等到周军完全击溃此地的兴唐军，恐怕辽人与关内的联系就会彻底被切断。到时候马匹日渐减少，相信关中地区的辽人早晚会崩溃！ 辽人虽然刚刚遇伏，伤亡三千余众，损失战马一万来匹，但仍然具有强大的机动力和战斗力，以他们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撤退啊！ 正在狐疑，远方又有探马飞奔而至，那健卒远远的跳下风烟驹，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杨将军，最新得报，辽人正在向阴地关方向前进，不过人马俱寂，恐怕会在晚间有所行动！结合以前情报，估计他们想袭击阴地关，抢回那关中的五千匹战马！” 杨延璋又怒又喜：如果这些辽人中有如此计谋之辈，怎么会被兴唐军一帮乌合之众袭击？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还是兴唐军中有更强大的人物存在？ 他同时又有一点窃喜：北汉军队的战斗力他再清楚不过，阴地关中的刘韬再无能不过。此人虽然心机深沉，但在军事上几乎是白丁一个，五千北汉军虽然战斗力不弱，但一将无能，累及千军。如果辽人真是在夜间发起突然袭击，甚至有人提前就在关内接应的话，阴地关真有可能丢失！ 那岂不是说，辽人又有一万多马匹啦？要是自己把辽人和兴唐军都抢光…… 他的心头一抖，摇摇头，把这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摒弃脑后：再怎么说，双方也有五万多战斗人员，他一万精锐周军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太可能吃得下这么大的“胖子”！ 他又远眺在山岭上忙碌的兴唐军，转头对身侧同样骑在马上的大儿子杨迁道：“玉宣，一会儿你两千人跟着辽人一点，不要靠得太近，一旦辽人返头，就马上占据山丘固守！如果辽人真的攻击阴地关，你就在后面掩杀一下，能得多少战马是多少，不可恋战！” 杨迁，字玉宣，是杨延璋最得力的儿子及手下，三十多岁，长相英俊不凡，武技很高，自命不凡。整个周军中，他一向眼高于顶。听到杨延璋如此吩咐，他微微颌首：“爹，不用担心，那些辽人与咱们虚以逶迤，转头就想攻击阴地关，看来他们也是着急了！” 杨延璋点点头：“不可小视这些辽人。他们虽然头脑不太好用，但骑战术确实天下第一，你可要小心，别没打到蛇反倒让他们咬一口！对了，你们带三天粮食，应该够用了！” 二千周军调动悄无声息，没有惊动兴唐军，那些飘扬在前方的周军旗帜纹丝未动，显示出周军极强的战术修养。 天色渐渐昏暗起来，一起在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渐渐转大，终于在天黑前的最后一刻成了瓢泼大雨。雨如白龙，从黑色的彤云下延伸出一条水锚，径直砸在山头溪谷中，很快兴唐军所在的小山村化成一片泽海。 许多百姓的住处都在平地，因此水深没膝，不得不将家中稍值钱一点的东西搬到高一点的住户家中。 李守瞳看着手下将领带着兴唐军士兵帮忙，他则和新任的参谋长柴克宏骑着快马向南方的山丘而去。数千兴唐军士兵根本无遮无挡，一团团挤在树下避着雨。 不过雨太大，早就将茂密的树叶打透，他们全身湿透，在阴风中挤成一团取暖。薄衣单甲虽然挡不住冷风，不过幸好是夏天，大家还感觉不到刺骨之意。 听着大家的怒骂和怨气，李守瞳看了一眼柴克宏：“参谋长有何良策？如果这雨再下几天，咱们粮草……” “夜半必晴！到时候咱们就行动，兵出南岭，直插晋州！城下留下的三千人配合行动，重新夺下晋州，想必杨延璋会傻眼吧！” “我一直奇怪，为什么晋州城七千来人只回来四千多，为什么好好的一座坚城会轻易丢失？现在我才明白，参谋长恐怕早就在惦记切断杨延璋的退路了吧？” “智者千虑，必有一疏。杨延璋早就将李将军及手下众将研究得很透彻。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会想到我会出此险着！那三千人藏在城北地下窄窖之中，一旦我军攻城，他们就会全力攻打北城门，到时候城中的三千周军，首尾不能兼顾，必然全歼或逃跑！想必杨延璋一定跟在我们身后待机袭乱我们，我们就将计就计……” 李守瞳眼神有些迷乱，好半天才道：“兴唐军成军不久，万一咱们弄巧成拙，自己真乱了呢？以我之见，还是正面迎敌为好！” “将军不必担心，后军由林家兄弟带领，两三千精锐，就算真乱了，也能再集合成军！要是咱们兴唐军和周军一样身经百战，我就敢让一万多人乱起来……” 李守瞳眼睛大亮：难道柴克宏想把杨延璋的周军全都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