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将死

    “找死！”老二大吼一声，手中尖刀朝韩镇胸口直刺过去。

    韩镇不闪不避，就那样直愣愣地撞向老二，完全不顾自身。

    噗的一声，刀尖入rou。韩镇惨叫，身体不由的缓了一缓，浑身颤抖不停。

    老二大笑，手中的刀毫不停顿地继续深入，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人不过十六七岁，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而且力气也小得可怜，跟他对冲简直是自寻死路。更没什么顾忌，干脆一并做了，省得碍事。

    韩镇痛得连喊叫都没了力气，整张脸扭曲得不似人形，但他死死咬紧牙关，眼睛瞪得几乎出血。就在老二继续探身向前的时候，一直垂在身边的右手突然抡起，一巴掌打在老二眼睛上。

    老二完全没料到韩镇还藏着一手，惊慌之下赶紧后退，却发现眼睛里传来刺痛，一股腥臭之气熏得他喘不过气。急的哇哇乱叫，两手拼命揉着眼睛。哪里知道，韩镇手里抓的是垃圾污水混成的淤泥，许多年来不断淤积而成。里面不光有污水，还有各种油污，拍在眼睛上除了巨大的刺激还有毒性，一时半会哪能清理干净。所以，老二越揉眼睛反而越痛，逐渐惊慌起来，不停地向大哥皮带求救。

    韩镇知道时间紧迫，但浑身的力气似乎顺着插在胸口的刀飞快流逝，恨不得马上昏过去才好。只是脑海中有个微弱的声音在焦急地呼喊，让他不要倒下，至少也要救了那个女孩。

    韩镇哆嗦着用手握住插在胸口的刀，稍微一拔，剧痛让他整个胸腔都翻滚如油煎一般。借着疼痛带来的短暂清醒，他朝长凳走去，女孩似乎被勒得窒息，一动不动躺。韩镇跪在地上，用手去解女孩脚上的绳子，但如何努力也使不上力气。

    耽搁了一下，皮带已经处理好伤口，他站在韩镇身后，一脸的狰狞，手里握着一把更长的刀。

    韩镇知道自己没办法解开绳子，只好放弃，但他不甘心，明亮的眼睛全是不忿。他知道皮带正站在身后，随时可以杀了自己，都无所谓了，这样死总好过跳楼摔得稀巴烂。不自觉地，他竟然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女孩刚醒过来，还不知发生什么，只看见一个陌生人跪在面前，胸口插了一把刀，好像还在笑。

    紧接着，女孩看见韩镇身后的皮带，满脸是血地站在前方，手里的刀正放在韩镇脖子一侧，只要轻轻一划，韩镇就没命了。

    韩镇感觉到死亡已经到来，但他无能为力，唯一还能动的右手却没有一点力气。恍惚中，他想再躲开一点，哪怕离死亡距离远上一公分也是好的。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看见女孩睁开了眼睛，那眼睛是多么漂亮，如宝石嵌在天空，在月光的映照下配以光洁的脸庞，真正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这么美好的年华，这么美丽的姑娘，就这样死去了么？太可惜！

    韩镇抽回放在女孩脚边的右手，却一把握住女孩被捆的双手。那种感觉很奇怪，软软的，虽然冰冷却让人安心，韩镇的手早已被鲜血染红，但他就那样死死拉住女孩，一点点地，把女孩的手放在胸口的刀柄上。

    女孩瞬间明白韩镇的意思，但她多年养成的那颗坚韧冰冷的心却有了一丝动摇，韩镇的手沾满鲜血，滑腻腻的令人难受，但她知道那只手还很年轻，甚至比自己还要有活力，如今却将活下去的最后一点希望送给别人。

    女孩的眼中有泪光闪烁，真的是宝石在散发光芒，也将韩镇的脸深深烙印在光芒的最深处。

    皮带的刀扎了下来，不过没有划破韩镇的颈动脉，而是插在韩镇的肩膀，他也看到女孩睁开的眼睛。这情景竟让他有些惊慌，他讨厌临死的人带给自己惊慌，因为这意味着自己的内心被种下一种恐惧，会让自己睡不好觉。

    他这种人，杀人的时候，只能让别人感到恐惧，怎么能让自己惊慌呢？这是他坚守的原则，否则就意味着自己离死不远。

    所以，皮带改变主意，他必须让眼前的两个人在惊恐中死去，这样才是正常的死亡，自己也才能心安。于是，他的刀落在韩镇的肩膀，落在韩镇的大腿，他要用最血腥的方法让对手淹没在绝望之中。

    韩镇张大了口，努力吸着空气，他的胸口如同着火一般，刀每一次插入身体带来的痉挛会令他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这声音不是来自喉咙，而是来自身体内部，是真正的死亡乐章。韩镇再也维持不了身体，软软地滑倒下去，彻底失去意识。

    皮带有些遗憾，这个年轻的小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却如此勇猛，这样的人死去了是令人惋惜的损失。他走神的一瞬，完全没想到原本躺在长凳上的女孩竟一跃而起。

    皮带离韩镇太近，近的让他没办法做出反应，他只感到胸口沉闷的撞了一下，如同被巨大的鼓槌砸到。然后，力量迅速流失，眼前一片血光，他不敢相信地低下头，看到女孩被捆的双手正握着一把尖刀，深深插在心窝里。这把刀，怎么这么眼熟？

    哦，对了，这是皮带自己送给老二的刀。当年他用这把刀杀了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