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下馆
斗玄门的大街上熙熙攘攘，来往商贩叫卖不绝，很是热闹。 灵栖一行人是直接从体研会空港塔楼下来，这里自然便是真知会跟斗玄门的港koujiao接点，也是各个宗派文化交流混杂的地方。 实际上，此地被命名为京城。 而且这个京城的名号，还是真知会正式跟斗玄门缔结合作后认定的。 南斗荀恩，北斗罗奇，观察者熵未央，名义上是京城里的皇帝！ 只不过，他们这个行政机构在市井间的谈论中没有多大威权，在以家族，门派，山寨为主的斗玄门文化里，这帮一板一眼的家伙被称为朝廷，衙门，属于一有空就黑两句，有什么锅都往人家身上扣的存在。 唯有自诩大侠，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感觉，才是斗玄门中人心目中的浪漫，其他吃喝拉撒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都见鬼去吧！ 所以了，哪怕此地号称皇城脚下，斗玄门中人豪放不羁的性格也没什么改变。 走进京城的悦来客栈，一眼就能看到复古的木式柜台脚上，横七竖八地蹲了一整排的乞丐，有老有小，半死不过地把身子往过道上一拦，一身的酒气跟红鼻头，还发出哼哼唧唧的梦呓：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癫。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酒啊酒啊，谁请我喝酒，我赐他机缘。” 这出洋相景儿，足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的，而且您要是一个老头子扮高人也就算了，一溜子十好几个，还年轻年老各不相同，灵栖甚至看出了其中有女扮男装的，理应是花季少女，竟然也扮成乞丐，赤足挽裤腿，脸上抹泥巴地说胡话。 而且，堂堂京城脚下最大餐饮连锁，居然放任一帮严重妨碍生意的乞丐拦路？ 灵栖不知所谓的时候，武睚眦却笑了： “老家的风俗，还是这样啊......他们都是一些家族和门派出来寻觅弟子的资深人士，只要你对他们表现出恻隐之心，对方也看你顺眼，就会传授你入门的功夫，然后介绍门派福利之类的东西，已经是老套路了。” 灵栖无语地伸手一指拥挤成一团的乞丐队伍：“就这样子该怎么挑啊，竞争也太激烈了吧！” “是啊，一个摊位月租金两百真元券呢，干这行也不容易......” 瘫痪在侧的乞丐们居然有人搭话。 “没想到你们这斗玄门奇葩东西这么多，我也是醉了。” 灵栖迈步要朝里走，结果地上的乞丐们立刻耍起赖，有的装作说胡话，有的装作在做梦，有的装作过量饮酒踉踉跄跄，但一个相同点是，他们“无意之间”挪腿，打滚，说梦话的动作，都恰恰在阻拦灵栖脚步。 “你们真会玩，看来想进里面打探消息还得通过考验。。”灵栖略一施展步伐，就轻松迈了过去。 “啊呦，练家子？没劲。”一声醉醺醺的胡话传来，就没了后文。 这帮乞丐招生办要寻找的是年轻有前途的门外汉，而能够趟过这些绊腿阵的，肯定都是经受过系统训练的宗门弟子，也就不再过问了。 “如此路过，岂不可惜？高人也该看看我家的风土人情啊。”武睚眦笑笑，在柜台前买了一壶酒：“拿去。” 说着他把这壶瓷瓶朝地上一丢。 啵，有一个乞丐用掏出两根筷子，稳稳接住瓷瓶：“这酒是我的了！” 这乞丐实际上瘫痪的位置离柜台很远，他把手臂伸展到极致，加上筷子尖端，生生越过两个人的身位，并且瞧那四仰八叉躺倒的样子，似乎根本无处借力。 但此人就是把瓷瓶稳稳接住了，而且不是用筷子夹，乃是用筷子尖远远稳稳地托住。 “雕虫小技！”立刻，就有其他乞丐上来捣乱，一开始也是以筷子抢夺，噼噼啪啪竹棍儿声音乱响，好不热闹，后来就变得不客气起来，指法掌法，凌厉劲风嗤嗤不休，好一番功夫大戏里常见的花活儿...... 然而他们始终还是有所规矩，比拼的都是手上技巧，腰部以下的部分至少都个脚尖占据在原有地盘上。 看来，比起给未来徒弟演示本门功夫的高低，那份用来维持“招生办”的摊位更加不可拱手让人。 这似乎已经成了默认规矩，有一系列的规则在，乃是本地特色。 在纷纷扰扰的拳掌指尖，和以筷子模拟出刀法剑法，长兵暗器之间，那瓷瓶酒水始终没洒出半滴，看得灵栖也是微笑颔首。 灵栖能够看出来，他们没有动用外力法术之类，全是实打实地展现身体的控制力，平衡性，精准，敏捷等务必通过实打实的苦修才能收获的东西，显示出扎实的基本功。 不过这样的演武并没持续多久，武睚眦辅导妖妮参与进去，三下五除二把酒壶抢了回来，下面的乞丐又不做声了： “切，又是来捣乱的......去吧去吧，别妨碍俺们物色弟子。” 这抢回酒壶的过程，其实并不需要一定得手，只要参与进来，外人一出手，乞丐们也会评判他们的天赋如何，如果双方都看对眼了，便结下师徒缘分。 但武睚眦也是斗玄门的老人，轻描淡写就展示出非常熟练的基本功，这帮家伙也立刻知道来者是有家学渊源的，不会再打把势卖艺吸引他们眼球，放过他们进去酒菜区高谈阔论。 对于这些貌似很累很麻烦的事，店小二也是习以为常，这些收徒乞丐背后都有宗门势力，跟悦来客栈交情良好，与其说是影响生意，不如说这些人才是悦来客栈的门面，门口“碰机缘”的乞丐越多，越难缠越能打，才说明这家店面里面水越深，能够探听到有含金量的消息。 当然，悦来客栈本身也是个门派的说，里面的算账伙计掌柜传菜厨师面案洗盘子都是有功夫的人......并且他们最专长的其实是情报侦探！ 如果你在客栈里面吃饭喝酒没打听到想知道的消息，不妨直接发布请求，找全星域连锁的餐饮咨询部购买。 越过了嘈嘈杂杂的一楼平座，到二楼雅间开始，气氛陡然变成了高档场所的雅致。 当然，大白天的悦来客栈还不至于变成奢华会所，而是三五成群的同桌食客都儒雅安静许多，偶有豪爽畅谈之人，也都主动布下隔音气场，虽见他们谈论畅快，但声音绝不会鼓噪。 而且这些畅谈的声音，又不会太小，聚精会神去听的话，总能很清晰地传达出来，可谓丰俭由人，雅俗皆宜。 闲适地听下来，人们谈论最多的，还是对混沌盟的作战： “体研会配发的斗气战甲真带劲，以前需要达到斗士水平，才有机会穿戴战甲外出征战，现在听说迈过斗者一关，强身健体达标，就能租借战甲了！如果能够缴获战利品，回来可以换来很多好东西，甚至直接购买一套制式斗气战甲!” “摁，虽说那是外物，但日后也是可以通过战功点数购买配件升级的，更绝妙的是，战甲升级到真元级，就可以融入自身的脉络，等于直接提升修为！” “呵呵，外观配件的话随便历练几趟总能换得起，但你说提升战甲品级的部件，可是非得用真本事击杀了混沌魔物，缴获魔魂碎片才可以换取，而真正有实力的人，又不必通过制式配发战甲的外力，自己凝练战甲更加得心应手，所以这点只能想想而已了。” 离灵栖不远的一桌平民打扮的年轻人，两男一女，正在热烈讨论建功立业的打算，灵栖安静听着，比直接问武睚眦各种风俗还有趣些。 只听得他们高谈阔论半晌后，却无意间透露一些细节： 这帮家伙只是普通的年轻人，从小练过一些防止体弱多病的健身cao，就投奔了杂散门派，也就是客栈底下收徒弟的那些人。 然而他们资质貌似不高，根本不是收徒人经过检验后，确信是可造之材才签的培养合同，而是这些小伙子们主动去找“看起来顺眼”的收徒乞丐，然后抱着人家大腿，死乞白赖，主动用金银塞进乞丐衣服里，才勉强答应收为弟子。 这些四五线门派也就是什么大刀门，黑风寨，聚闲帮，海淘派一类的存在。 可他们学艺一年半载，连个穿乞丐装收徒的水平都达不到，甚至迈不过去柜台乞丐的伸懒腰拦截的那一关！ 也就是说软话，言明自己已经有门派了，或者不打算再进别的门派，请高手隐士放自己一马。 至于这过关凭证，也好说，多交几个银子，换一本“久吟真经”“窥花宝典”“镶笼十巴掌”的小册子，当着挡路的乞丐面前亮亮，就才可以进来传说中的悦来客栈喝酒，当做人生的一段荣誉。 顺便，有资格出来当收徒人的，都至少是斗士级，也就是可以使用斗气，并且基础能力上，体质力量敏捷意志都达到一个很高标准。 所以了，他们互相切磋演武，虽说默认是只用基础动作，不可以动用斗气，但真要打起来，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贪玩的门派长老混在里面作弄人。 “哎，我就是受不了在门派里整天闷头练基本功，才想早早穿上战甲，去外面征战！还是自由发挥的打架带劲啊，别管输赢，只要摸一下怪物，甚至哪怕呆在战场里坚持一段时间，战甲都能有少量能量可以传递给本体，提升各方面的特长，好像有人管它叫经验值什么的......” 一个约有十八九岁，耷拉个八点二十眉毛的年轻男子向往地说。 “是啊，过去咱们斗玄门都是几个大家族武力至上，权威也是至上，最近几百年跟真知会合作，才有了好多民间杂牌门派......” 附和他的，是个身材矮小，眼睛却透着一些狡黠的同龄人： “本来这些门派没什么竞争力，照理说玩不过各大家族的，但制式战甲的大量普及，又给了杂散门派弟子提升实力的机会！” “其实衙门在做的事儿挺不错的，虽然我们随大流一直在黑它，但想要吃饭，发展，还真得参与他们的计划。” 第三个女孩相貌平平，但蛮有主见的样子，居然在替“朝廷”说好话，这可是跟平常舆论不同轨的话。 几个人还在讨论，一伙从三楼独间下来的华衣年轻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居然大摇大摆地主动找上谈话的一桌子，极不友善地围成一圈： “几个没宗族的废物，在商量着抱朝廷大腿呢？听你们这点出息，也就是站后面当观众了，基础修行都做不好，还妄想跟我们高贵的家族比肩？” 有一个气焰最嚣张，长得五大三粗，却穿着一身特别丝滑闪亮华服的男子，傲慢无礼地往桌子上一坐。 此人乃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大少彭飞凡，他的彭家论武力说不上多强悍，但却是所谓的京城地标“体研会”地皮的拥有者...... 据说当年真知会跟斗玄门的协议谈判特别艰难，因为这地方宗族势力根深蒂固，好多高效的程序一遇到各种搞事情的家族传统，自古以来的风俗习惯，就各种搞事情！ 而真知会的主使者又是一帮脑子直来直去，性格也有些迷之脱线的能量生命体，他们硬是傻乎乎地坚持你好我也好，大家都要好的妥协精神，对各种牵强附会的条例都很干脆地让步，只要能达成协议，怎么弄都好...... 所以最后，哪怕以真知会的物质储备，最终也没能干脆地买下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而是经过千挑万选，最后只是租下这彭家的一块地皮。 饶是如此，彭家也完全没有长远发展的诚意，处处刁难，倒是成为代表斗玄门其他家族跟真知会交涉的中间人，收获不少好处。 当初彭家勉勉强强算是一流传承吧，但也是一流中最末尾的位置，而如今存在感倒是越来越足，在斗玄门几个老牌宗门里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存在。 而彭飞凡就是这么一个带有暴发户加纨绔富二代性质，在京城这座老牌家族不屑于参与，朝廷衙门又权威不足的地方，成为当地一大祸害。 然而在方才谈论战甲的一桌杂门弟子中，两个性格略怂的男子知道彭飞凡来历，没多顶撞，但那个口无遮拦的女孩子，可不怕他： “有宗族就了不起？滕家少爷，你这体型不用看也是个斗士级都不达标的货，竟有脸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