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半起歌声

    一听到紫夜说要出去，张燕七头都要大了。

    他不回答紫夜，反而反问她，“我问你，这几天夜里你都跑哪里去了，是不是在学院里乱晃，还让人看到了？”

    紫夜吐了吐舌头，随即秀眉一扬，“是啊，魔尊你夜晚睡得跟死猪一样，没人陪我，我当然要四处溜溜了。这几天我把这个地方溜得很熟，东边、西边、南边、北边，还有中间那颗大树……”她给张燕七讲这几天所看到的。

    “你已经被人发现了，会被抓的！”张燕七有些怒意上涌，既担心又着急，一旦紫夜被抓，非供出他不可，而且天星学院对魔族绝不留情，紫夜必定性命难保。

    不管什么妖兽，什么魔族，碰到天星灵力侠客，必定会被手起剑落，杀个干净。

    “魔尊放心，我哪有那么蠢，他们抓不到我的，而且我还扮女鬼吓他们，你是没看到，那些人吓得脸都绿了，撒腿就跑，哈哈哈……”紫夜银铃般娇笑。

    紫夜没有吹牛，想抓到她绝非易事。夜魔一族最擅长在夜间活动，在夜色月光之下，他们脚步无声，善于藏形，飘忽不定，耳聪目明，他们双目具有夜视能力，双耳能够听到一里内蚊子的嗡嗡声。即便再不济，紫夜还可以化作一缕清风返回夜魔伞中，谁还能对一把伞怎么样。

    张燕七却表示不同意，他认为那是紫夜没碰到高手，若是遇到天星十七剑，她绝难逃脱，必然被捉，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那颗大树，他告诉紫夜绝不可以再去那里，那里是天星学院戒备最森严之地。次树不是寻常的大树，而是一颗神树，由早已逝去的天星剑圣亲手所种下，被叫做天星剑树。这颗剑树是天星学院的根基，也是天星学院的图腾，整座学院就是以剑树为中心扩展修建的。

    剑树的神奇之处，张燕七也不完全清楚，但他知道那里有重兵把守，高手众多。

    “魔尊，今晚不看树了，我们去看河吧，我要去山脚玩。”紫夜与他商量道。

    张燕七一口回绝，不论紫夜怎么求也不理她，盘膝坐在床头，双手环抱，神归太虚，开始打坐炼气。虽然白天里他已炼过气了，但他要加练，由于他比较笨，只好以勤补拙。

    张燕七所修习的，是正宗灵气功。灵力以灵气为根基，天星学院的灵力剑客，不但修习剑术，还需要修习灵气，只有炼出深厚的灵气，才能施展强大的灵力神功，若是灵气不强，武功自然也不会太强。就比如上次在龙石岛和东海巨人对战，张燕七必须借助火符才能使出火焰攻击，正是因为他的灵气太弱。那些火符是高手提前把灵气输入符内保存，用以学徒们使用。

    他第一次上课时，师父就告诉他，万物成天地，天地成于灵气。正所谓万物之生，皆禀灵气，气聚则生，气散则死。

    修炼灵气，最忌分心，宜清心寡欲。

    灵气需要每天修炼不辍，必须每日打坐炼气，灵气才会一点点增长，虽然增长缓慢，但只要达到一定程度，便会产生质变的效果。

    不知为什么，从龙石岛回来之后，张燕七感到，体内的灵气变弱了，不论怎么修炼，总是提不上去。没办法，他只能加倍苦练。

    紫夜看着张燕七，不解地问：“魔尊你在做什么？”

    “我在修炼元气。”张燕七闭着眼睛回答，双手依旧环抱。

    “你是魔尊，不需要炼气，你只需要怒火。”

    “我不要再变魔尊了，我要好好炼气，成为一名侠客。”张燕七说出他的想法，却引来紫夜的一阵笑声。

    “一万个侠客也抵不了血炎魔尊一根手指头。”

    张燕七不再理她，专心炼气。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黯淡，夜晚来临了。

    紫夜忽然道：“魔尊，我要出去了。”

    “你别打断我，好不好。”张燕七有些烦躁。

    “我不打扰你，我走了，再见。”说着紫夜就要出去。

    “等等，你不能出去。”张燕七睁开眼，跳下床，拦住她，“这阵子学院禁止外出，外面很危险。”

    紫夜把窗子推开，紫瞳看看天空，“哪里危险了，天上没下刀子。”

    外面月色正美，星光满眼。忽而一条流星在夜空划出银亮的弧线，斜斜地坠落。

    紫夜欢喜道：“流星好美，嗯，我要去洗澡！”

    “流星跟洗澡有什么关系？”张燕七不能理解。

    “你不懂，流星坠落的地方，便会形成温泉。那流星看来不远，今晚正好泡个澡。”

    “不行，不能出去，外出很危险的。”张燕七坚决不同意。

    “我不管，我就要去洗澡。好些日子没洗澡，我都臭了，不信你闻闻。”紫夜说着往张燕七身边凑。

    张燕七心想，“你浑身都是香的，哪里臭了？”脸一红，“可是现在学院宵禁，外面有……”

    紫夜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出去，“外面有美好的月色与温热的温泉，还有广阔的天地，只有去外面才能心情好。”

    看着紫夜走了，张燕七摇摇头，“管不住她了。”忽然他想起关浩说过的话，山脚已有多位村民失踪，附近有妖兽出没，“如果让紫夜遇到妖兽，那就坏了。”

    紫夜毕竟是个女孩子，还不会武功，他有些担心，同时侠义心又起。

    “等等”，张燕七背上夜魔伞和长剑，追了出去，“我陪你去。”

    两人离开张燕七的公寓，直往东门而来。

    张燕七一路上心里直嘀咕，“我又违反院规了，私自外出，可千万别碰上妖兽啊。”带回夜魔伞与青宫紫夜，已是违反院规了，现在又犯一条。

    偷偷跑出学院东大门，下了天斗山，来到山脚处，这里是一片郊野。

    夜幕下，寥落几颗疏星，明月清辉，草地、树梢铺了一层银粉，郊野寂静无声，只有风儿在吹。

    “呼，外面可真清爽！”张燕七长舒一口气，仰头望月，明月晶莹饱满，使他顿觉神莹气清。

    夜色无限美，明月使人醉。

    两人走一阵，果然看到一个热的汤池。汤池是被流星砸出来的，流星已粉碎，池水却是热的。

    紫夜正准备去洗澡，却忽然不动了。

    “魔尊，你听到没有？”

    “什么？”张燕七不明白她听到了什么。

    “声音，是歌声，你仔细听听。”紫夜提示他，让他仔细地听。

    张燕七侧耳倾听，果然自寂静的夜空中听到一阵缥缈的歌声。

    歌声悠扬，婉转，而且带着一丝忧伤。

    是什么人在夜色中放歌？是流浪的游子，纵酒的诗人，还是野望的孤魂？又或者，是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