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桥之怒
第34章一桥之怒 胡青就在一旁奉承道:“你们大概不知道,姚总这个人就是这么豪气,交朋友更是从来不斤斤计较,跟姚总在一块,就两个字,‘痛快’。” 姚谦笑笑谦虚道:“你们别听胡青说,不过是好交朋友,能跟尹乡长这样才貌双全的女人在一块吃饭,才是荣幸。” 虽说只是一句奉承话,皮一桥却能从姚谦的眼神中看出,姚谦奉承的决不是尹红霞乡长的职位,而是另有所图。可话又说回来了,像尹红霞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呢。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皮一桥便将话题往县里此次干部调整上面引。 “听说县里最近要对全县的干部进行调整,姚总的条件可以说得天独厚,难道没什么想法?”皮一桥似是不经意问道。 姚谦咧了一下嘴道:“说实话,我对当官还真没什么兴趣,干好了无外乎一块奖牌,干不好却要遭人唾骂,何况我这个人自由自在惯了,受不了那个约束。”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脑袋道:“你叫皮一桥,对吧?,常听人说起,搞了一个渗灌工程,解决了丘陵地的浇地问题,没想到还这么年轻,了不起,了不起。” 皮一桥这才意识到,这位姚公子从一来就根本没把自己这个小小的水保员放在眼里,不光是自己,就连副镇长赵延东恐怕在他眼里也只不过一个符号而已。他的心思只在尹红霞的身上。那么要通过他给姚继欢递话的目的,是否还能达到就很难说了。皮一桥逐渐开始意识到,这一次恐怕要弄巧成拙了。 然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转机,如果尹红霞提出来,姚谦肯定不会推辞。可要是通过这种方式解决,那又成什么了。这是皮一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面对一个官二代,一下子便清晰地感到了自己的劣势地位,好像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皮一桥不免懊恼,但也只能尽量克制、忍耐。而姚谦跟尹红霞的频频举杯,让皮一桥的这种感觉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加深,皮一桥在这狭小的包间内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顿饭直到黄昏方罢。姚谦有些醉了,一直夸尹红霞漂亮、大方,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心上,临别握手,又拉着尹红霞的手不放,不时说一句相见恨晚的话。尹红霞多少有些尴尬,却也没怎么拒绝,毕竟人家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做过分的事情。皮一桥除了不时在一旁替尹红霞挡一下驾之外,也是无可奈何,终究还没到撕破脸皮的程度。 终于送走了,尹红霞松了一口气,看着身旁的皮一桥摊手笑笑 赵延东就有些憋不住了,望着汽车远去的方向怒斥道:“什么东西!”又转身对尹红霞道:“对这种人就不能客气,明天我就跟老百姓谈,开什么条件应什么条件,好好让这孙子出出血,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尹红霞摇头笑笑道:“还是算了,该跟老百姓怎么谈就怎么谈,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他嘴上说什么条件都接受,你狮子大开口,他未必接受。何况天下没有不护犊子的老子,万一姚部长怪罪下来,我们脸上也不好看。” 赵延东还是恨恨道:“那也要让他多出点血。” 尹红霞不想再做纠缠,点了点头道:“好吧,你自己看着办,不要太过分了就行。” 其实尹红霞也知道,赵延东以前就收了姚谦和胡青的好处,哪儿会替老百姓说话,能做到公平公正也就不错了,说让姚谦“出血”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今天的事情让皮一桥多少感到有些郁闷,到机关后,皮一桥就趁尹红霞去厕所的空档,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本来也喝了点酒,脑子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皮一桥却久久难以平静:姚谦的嚣张固然可恶,自己竟被他唬住了,酒桌上的自己好像只是个被人提了线的木偶,任人摆布,而尹红霞似乎也毫无奈何,赵延东更是只敢在背后骂人。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支配了大家?是权力!这种无形,却有着巨大能量的东西,可以让任何人在它的面前俯首称臣。 姚谦手中并没有权力,但姚谦是姚继欢的儿子,自然就获得了姚继欢的延伸权力,这便是官二代的威力。这便是大家对姚谦唯唯诺诺的原因。不管姚谦是个谦谦君子,还是个目无法度的狂徒,只要姚继欢的权力在,只要你在姚继欢的权力控制范围之内,便要对姚谦礼敬三分。 就像打狗看主人一样,这样的社会法则也算是世间最为可憎、可恶、可恨的事情之一。面对这样的法则,你气愤难平,却也毫无奈何。因为你的生存和发展必须基于另外一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社会法则。“屋檐”是什么?“屋檐”就是权力的华盖,你在这个华盖下挡风遮雨的同时,就必须服从华盖的指挥棒,除非你想离开华盖,孤军奋战。那么既然如果已经俯就于华盖之下,却还要怨天尤人,不知道利用,那恐怕就跟傻子差不多了。 行动起来吧!皮一桥心中暗道:也许自己永远无法冲破权力的华盖,但也绝不能困死在一个华盖之下,起码应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华盖。 皮一桥兀自思索,赵延东却推门进来了。 “今天晚上不回去了?”赵延东一脸难以捉摸的笑容问道。 皮一桥从床上坐起来,道:“我一般情况下就住单位。你不回了吗?” “正好值班。”赵延东漫不经心地说着,目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又看了看门外,才压低了声音道:“你看出来了吗,这位姚公子八成是看上咱们这位了。”说着往上指指,意思自然是说尹红霞。 “嗯,看出来了。不过姚总应该已经结婚了吧。”皮一桥道。 “这你就不懂了,结婚了还可以养外宅啊。”赵延东一副的猥琐的样子道。 “一个乡长给别人当外宅?你觉得可能吗?”皮一桥不以为然道。 赵延东就点头笑笑道:“那是,何况咱们尹乡长心高气傲,怎么会给人当小三。”沉默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我好像听说姚谦的老婆前年就得血癌死了,姚谦至今没有再婚,要是能跟尹乡长凑成一对,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皮一桥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忽然抬头,却发现赵延东正一副阴骘的笑容看着自己,虽急忙收敛了,还是被皮一桥看的一清二楚。皮一桥便意识到,他之所以要给自己说这些,八成是故意来看笑话的。自己跟尹红霞的关系虽说并没有完全公开,但也从没有遮掩过,他怎么会不知道。说不定,他刚才已经跟姚谦通了电话,这便是来试探虚实的。人心难测,不过如此。何况机关这些人哪个不是一肚子心机。 果然,沉默了一会,赵延东便换了一副口气接着道:“兄弟,有个事,我说了,你不要见怪。其实哥哥也是为你好。毕竟尹乡长比你大不少,就算你不在乎,难道你父母也不在乎吗?何况这种事情以后也是一堆闲话,免不了有人要说你吃软饭。咱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何必落别人这个话柄。”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皮一桥冷笑一声道:“赵镇长,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跟我绕弯子。” 赵延东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道:“好吧,既然你这么痛快,那我就直说了。刚才姚谦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主要是说尹乡长,我就把你跟尹乡长的关系给他说了。他说只要你愿意退出,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包括将石灰厂的股份全部转到你名下。你大概不知道,那个石灰厂,姚谦和胡青一共投资了三百多万,其中百分之九十的股份都是姚谦的,一个月净收入少说也有五六万,你就是这辈子什么都不干,也能让你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再说了,尹红霞不过是被人玩剩下的残花败……” 嘭—— 没等赵延东说完,皮一桥就举拳朝他的面门打了过去,紧接着鼻血扑哧一下喷了出来。 赵延东哪儿会防备皮一桥打他,一抹鼻子,便是一手的鲜血,瞪着眼睛问道:“皮一桥,你想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要打你个畜生。” 皮一桥说着,又是一拳朝赵延东的脸上打了过去。赵延东急忙伸手去挡,却哪儿挡得住,只听嘭的一声,又是一拳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赵延东的脸上。 “皮一桥,你他娘的疯了吧。”赵延东边躲边找门,准备伺机逃窜,却还是站在门口骂了起来道:“你个小兔崽子别不识好歹,你以为自己靠吃软饭搞了个狗屁渗灌工程就有什么了不起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赵延东!”尹红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 赵延东抬头看了一眼,不敢再骂了,转身低头离开。看门的老余头听见叫骂声已经上来了,木然站在楼梯口也不敢近前,见赵延东走了,也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