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还是放你走吧（下）
原来，对吴明来说，今天同样也是艰难的一天。 一大早晨，他拖着疲惫而又痛苦的身体来到了公司，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不过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工作。然而，刚刚到了中午，他的直管领导就把他叫到了办公室，并宣布了公司的决定。 由于吴明近一段时间的销售业绩不佳，公司决定对他进行辞退处理。领导希望他可以理解公司的难处。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对于有病在身的吴明来说更是如此。他有些恍惚，是否这是一场噩梦，他是在梦中，而非现实。 离开了领导的办公室，吴明走在回家的路上，可是没走几步，他就昏迷了过去。他太难受了，身体加上心理的双重打击终于使他崩溃了。 几分钟后，当他醒来时，他依然躺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他拨打急救的电话，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他放慢前进的脚步，人们只是在路过时，瞅上一眼，然后再继续离去。 吴明的内心深处感到无比的无助与悲痛，他不敢回家，他就好像是一个高考落了榜的孩子，不敢面对家人失望的眼神。 吴明一个人在一个商场里坐了一个下午，脑中不断地想着该如何去面对邱雪，他知道，邱雪是不会责怪他的，但是他也知道，这样的结果已经宣告了他的失败，他再也不可能完成他对邱政的承诺了。 一个下午的思索让吴明彻底的绝望了，最终，他下定了决心，回家之后就与邱雪分手，他不该也不能再耽误邱雪的未来了。 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吴明终于流下了眼泪。“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我们相守若让你付出所有，让真爱带我走，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结束天长地久，我的离去若让你拥有所有，让真爱带我走，说分手。”这首歌的歌词不断地萦绕在他的耳旁，他终于体会到了那歌中的含义：在一无所有的时候，爱上了一个想要保护一生的女人，是怎样的无奈和无助。 “是今天的事吗？”这个消息让邱雪也感到十分震惊，虽然她并不在乎吴明的这份工作，但是，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在万事不顺的时候，一点点小小的坎坷都可以让一个人彻底奔溃。当一个人的压力到达极限时，压垮他的只需要一根稻草的重量。 “是的。”吴明低着头，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邱雪并没有再说话，她双眼无神地坐在了椅子上，现在，她再也没有了伪装的力气。她不知道，为什么她那样地祈求老天爷，可是它却仍然不给她一丝的希望。 十几分钟的安静后，吴明站起身来，他抚摸着邱雪的秀发，有些温柔又有些无奈地说道：“邱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把你娶回家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也一定要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邱雪再也憋不住了，她用力地抱着吴明的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什么来生来生的，你就是在逃避，逃避现实，逃避现在，明明今生今世就可以做的事，为什么要等到来生。” “我…” “你什么你，我有说过我会瞧不起你了吗？我有说过我要嫁给成功的你了吗？你自以为这是为了我着想，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小雪…” “吴明，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围绕在你身上美丽的光环，我不要听什么来生，也不要听什么未来，我只想现在能和你在一起，今生能和你白头到老，其他的什么也不要。” “雪儿。”吴明的眼泪也不断地往下流，他紧紧地抱着邱雪的头，深怕一松手就会永远地失去了她。 沉重的气氛让空气变得凝固，屋内，除了二人哽咽的呼吸声再也没有了其他的震动。太阳渐渐地来到了西边的尽头，它留下的余晖让云朵变得火红，一会儿的功夫，晚霞地渐渐也消失了，只留下了昏暗的天空和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 这个时间的上海变得凉爽了起来，空气不再炽热，微风也多了一些，不过，空气依然有些潮湿，走在外面还是会让人感到不适。天空慢慢的黑了，外边的路灯也渐渐地亮了起来，川流不息的汽车把街道照的明亮，只要是有人居住的房子就会在这个时间点亮灯光，人类始终都是害怕黑暗的动物，也许只有光明才能让人摆脱恐惧。 不过，对于吴明和邱雪来说，黑暗可能更适合他们的心情，他们窝在家中的椅子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周围的黑暗。他们的未来与这这间房间一样，一片黑暗，无法辨别方向。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由于有千言万语，可是，这个时候却没有办法表达，他们不知道，是否某句话就会成为彼此最后的对白。 此时，吴明的内心好像是在被几千个锥子刺，无论他怎么去思索未来，仍然没有任何希望，他甚至看见了，他与邱雪的分手是必然的结局。 而邱雪的内心同样也不好过，爱情与亲情，这个本不矛盾的词语，现在，竟然成为了硬币的正反面，得到了一方就会永远地失去另一方。她不敢再猜测未来，她更不敢对未来有任何希望。 渐渐地，天空变得越来越黑，如果不是因为墙上钟表的指针依然在转动，人们会误认为这个屋子的时间已经停止了前进。 “早点休息吧。今天，你已经太累了。”邱雪终于开了口，她不想再谈论任何其他的话题，也许，明天醒来时，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嗯。”吴明点了点头，他还是没有勇气再说出“分手”二字。 虽然同样疲惫了一天，但是邱雪始终无法入睡，她仍然不愿接受，她与吴明可能真的不再可能。 被繁杂的思绪缠绕着，邱雪再一次留下了眼泪。 “雪儿，雪儿，小雪，不要离开我，求你，求你，不要走。”凌晨，一边的吴明话语有些不清，不过仍然可以辨别出他话语中的内容。 邱雪赶紧转过身来，温柔地说道：“我没有离开，我就在这里。” “不要走，不要走。”吴明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依然在说着梦话。 “我没有走。”说着，邱雪温柔抚摸着吴明的额头，突然，她感受到了他额头上的温度，很热很热，热得几乎有些烫手。“吴明，你发烧了？”邱雪忙去开灯，她差点忘记了，今天的吴明中暑非常严重，而这一天他一直都在烦恼和疲惫中煎熬地度过。 灯光亮起，吴明的脸红得厉害，面部全是汗，身上也全部都是汗。 “吴明，吴明…”邱雪用力地叫着，可是吴明却依然没有醒来。 “吴明。”邱雪的声音越来越大，她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用双手使劲地推拉。 “雪儿。”伴随着一个大声的呼喊，吴明清醒了过来。 “你身上怎么这么热呀？ “雪儿，你不要走。”吴明根本没有听见邱雪的问话，他用力地抓着邱雪的双手，眼神中充满着哀求。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我哪也不去，你放心。”邱雪也用力抓着吴明的手。 吴明好似如释重负，又好像惊魂未定。此时，他才发现，刚刚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噩梦。不过，片刻之后，他又突然明白，原来那场噩梦可能马上就要成为现实了。 “吴明，你的身上很热很热，你感觉怎么样呀？难受吗？”邱雪关心地问道。 “我感觉头很晕，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们赶紧去医院吧。”邱雪一边摸着吴明的额头，一边担心地说道：“你烧得太严重了。” “不用，一会儿就会好的。” “不要犟了，赶紧穿好衣服，你中暑应该还没完全有好，千万不要把你烧坏了。”说着，邱雪帮着吴明拿来了一身轻便的衣裤。 还好，经过医生的检查，只是由于中暑而引起的普通发烧，并不是太严重的疾病，打几针就可以退烧了。 卧在医院的沙发上，吴明一边打着点滴，一边睡着了。他的脸有些微红，这样睡去好像是一个贪玩过后疲惫了的孩子，可爱而又让人心疼。 坐在一旁的邱雪，看着吴明可怜的样子，再一次感觉到了心塞，她把吴明的头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腿上，这样，他能休息的更好一些。 渐渐地，邱雪的意识也变得模糊了，这一天，她也相当疲惫，曾经的那个娇贵的女孩，虽然已经变得相当坚强，但是，她仍然需要依赖，需要别人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