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实验

    杨江的通讯终端也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脸色有点古怪。

    通讯终端上只有张战发来的八个字：养精蓄锐，静待通知。

    敢情张战连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李天佑也瞥见了这八个字，哈哈一笑，“难得有休息的时间，你小子可得好好利用起来，再往后，怕是有的忙了。”

    说罢，李天佑朝杨江摆了摆手，示意杨江赶紧回去，自己则急忙向实验室跑去，生怕杨江又问自己什么。

    杨江苦笑，李大哥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小白鼠当一次也就行了，什么叫“怕是有的忙了”，难不成天天当小白鼠？

    不过整个基地是真的运转了起来，就连未通过第一次测试的学员，只要是后面缓过劲来的，都被张战安排了任务。

    唯独杨江、王小果还有最后一位通过测试的学员三人无事可做。

    趁着时间还早，王小果还想继续从电影里找些灵感，结果顺着指引找到新分配的休息室后直接傻了眼。

    整个休息室被划分成了很多独立单间，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除了能让人睡觉洗漱，其他什么都干不了。

    王小果不由哀叹道：“还真是养精蓄锐啊。”

    杨江倒无所谓，都这个时候了，看什么也没用了，难不成还真有电影会告诉你时空穿梭的注意事项？

    与其想那么多，还不如睡大觉，不管怎么说，养足了精神总没错。

    三人在走廊里扯了一会闲篇，杨江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倒头便睡。

    ……

    可能是之前的参加测试体能消耗太大的缘故，杨江这一觉睡的很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杨江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睁眼一看，发现李天佑正站在自己床前。

    “李大哥，你怎么来了？”杨江一骨碌坐起来，不解问道。

    “不来不行啊，通讯终端呼了你三四次都没反应，我只能亲自来请你了！”

    李天佑不由自主的拿出了他在空1师时教育杨江的架势，不过一边说话一边微微喘着气，明显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杨江一怔，拿起通讯终端看了看，屏幕一片漆黑，原来是没电了。

    其实睡觉前他打算充电来着，结果愣是没找见电源插孔。

    看见杨江在左顾右盼，李天佑尴尬的挠了挠头，他也发现了休息室没电源的问题，之所以尴尬，是因为整个休息室就是他负责布置的。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时间紧迫，赶紧跟我去见陈教授”，发觉杨江似乎没有停止寻找的意思，李天佑急忙岔开了话题。

    杨江起身，用凉水胡乱抹了把脸，跟着李天佑又是一路小跑，来到了昨天进行测试的那个实验室，推开门，发现陈教授、王霞、张战、王小果还有另外一名学员都到了。

    杨江瞥了一眼旁边墙上的电子时钟，时间显示的是2060年11月3日凌晨3点30分。

    张战看了看杨江，并没有因为杨江迟到说什么，之前一号首长已经点名了，测试的时候杨江表现最好，所以今天的实验杨江第一个上。

    张战现在只希望杨江能争口气，真的从未来看到点什么，国家已经在“907计划”上投入了太多的人力物力，再也经不起失败了。

    张战的表情被王小果尽收眼底，他这会心里酸酸的，同样是迟到，待遇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看到人到齐了，陈教授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实验的注意事项。

    “我想具体的实验流程相关工作人员应该已经给你们讲清楚了，我也不再多说，这里再给你们重申一点！”说罢，陈教授竖起了一根指头。

    “时间加速实验和你们理解的时空穿越并不一样，实验的目的是建立一个时间场，在这个时间场中时间流速加快，从而可以让你们在极短的时间内看到未来的场景，但是自始至终你们依然属于现在的时空，所以......”

    说到这里，陈教授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不对等的时间流拥有强烈腐蚀的特性，虽然我们已经有了可以应对的方法，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出现意外，所以我们在原型机上利用原有设备改装出了一具电磁发生器，如果你们碰到异常情况，可以拉动座舱左边的红色把手，产生的电磁场会与时间场发生排斥，理论上可以将原型机弹出时间场。”

    听到陈教授的话，杨江、王小果还有另外一名学员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都有点不自然。

    什么叫理论上？听着怎么那么不靠谱呢？

    从之前测试结束到现在，三人都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总结起来就是：实验很危险，参与需谨慎。

    昨天见了李天佑之后，杨江心中更是清楚，他们三人就是彻头彻尾的小白鼠。

    要说此刻三人心中没有一点负面的想法，那是假的，可作为军人，有些时候即便心里再发憷，再不情愿，该上也得上。

    可能是太激动的缘故，陈教授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被王霞扶下去休息，后续的话改由张战讲。

    “总参已经制定了三套反击计划，十五分钟后第一套计划将下达给各战区执行，我们已经在实验场里布置了一块巨大的显示器，上面用最简洁的话总结了目前的大秦战况并实时更新，你们的任务就是看看未来这块屏幕上显示的是什么，以此来判断反击计划的成功与否。”张战难得没说那些铺垫的话，一上来就直入主题。

    “目前的技术可以让你们看到15天后的场景，而你们的成功与否代表了未来大秦的命运，所以无论看到了什么，哪怕是最糟糕的情况，也一定要如实反映！”说罢，张战缓缓的举起了右手敬礼，“国家就拜托你们了！”

    陈教授这时候也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对着三人深深鞠了一躬。

    实验室里还有一支军乐队，看到张战敬礼，立刻开始演奏大秦国歌。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庄严肃立，以此来表达他们对于三位勇士的敬意。

    杨江心中肃然，哪怕之前心中有再多的怨气，这一刻也全被抛之脑后，剩下的唯有一腔热血。

    张战把手一挥，早已等在旁边的医务人员立刻冲了上来，给杨江三人检查各项身体指标。

    王小果的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杨江把脑袋凑过去，隐约听见了一句“菩萨保佑”。

    身体检查很快结束，又有工作人员开始帮杨江三人穿防护服。

    与此同时，还有人抬上来了一台奇怪的仪器，怎么说呢，有点像彩票的摇奖器，但是里面只有三颗球。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张战走到仪器前，狠狠的转动了滚轮。

    杨江一边穿笨重的防护服，时不时瞥一眼还在旋转的摇奖器，王小果则是干脆闭上了眼睛，任由工作人员摆布。

    终于，摇奖器的旋转慢慢停止，一颗小球掉了出来，张战捡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晃了一下，随后报出了一个名字：“杨江！”

    王小果闻言长出一口气，菩萨还真给面子。

    倒不是他不爱国，只是这第一个吃螃蟹，心里实在是有点紧张。

    另外一名学员眼神闪烁，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过还是选择了沉默。

    杨江什么都没说，看到张战手里的小球的确写着自己名字后，默默向原型机走去。

    张战看着杨江的背影松了口气，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其实另外两颗小球上写的也是杨江的名字，虽然一号首长已经点名让杨江先上，但是这个命令他实在是有点说不出口。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想着自己刚才还给人家敬礼，转眼间又忽悠人家，张战忽然间觉得自己活像个小丑。

    进入座舱固定好位置，杨江看着透明的舱盖缓缓合上，此刻的他的内心无比的宁静。

    他早就看到了另外两个小球上也有自己的名字，张战作假的手段实在太拙劣，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并没有说破。

    自打进入这个基地开始，杨江就意识到他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既然如此，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在进入座舱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今天的场景他早已见过，好像是在梦里，又好像不是。

    所以说假如这是宿命的安排，与其抗拒，还不如坦然接受。

    原型机缓缓沿着轨道滑出实验室，穿过核心区内外两层，最终飘入了深埋在地下的那个巨大的球形空腔。

    没错，是飘入，进入空腔的一瞬间杨江就感觉到了，整个球形空腔里没有重力！

    这是杨江第一次这么安逸地体验失重的感觉，之前他有报名参与航天员集训的想法，但是战争的来临打乱了一切计划。

    杨江抬头望了望头顶那一圈圈环绕着整个球形空腔的黑色圆环，前面有工作人员解释过，正是这些巨大的黑色圆环产生的奇特场域隔绝了重力。

    之前当他得知空腔内没重力的时候，他就想进去体验一把，没想到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科技还真是第一生产力！”杨江不由感叹，他想到自己小的时候，大秦被多国联手制裁，连造个智能手持通讯器都费劲，这才短短多少年，居然都可以玩时空穿越了。

    球形空腔显得极为空旷，原型机在外挂的空气喷射器的驱动下，缓缓向球心的位置飘去，远远望去，就如同大海里的一叶孤舟。

    然而这叶孤舟注定是伟大的，伟大到整个大海都要为它服务。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这叶孤舟到达了预定位置。

    此时杨江所处的位置就属于那六根巨型圆梁围成的六边形的中心点，同样也是整个球形空腔的球心。

    透过头顶两根黑色圆梁的空隙，杨江看到有一个超大的显示器漂浮在半空，正对着他的脸，上面只有六个字：西北四省沦陷。

    杨江要做的，就是看清楚15天后这个显示器上会写什么。

    原型机缓缓调整好了方位，耳机里传来张战的询问，“杨江同志，准备好了么？”

    杨江缓缓吐了一口气，答道：“准备好了！”

    回应杨江的是滴滴滴的倒数声。

    4、3、2、1……随着头盔屏显上倒数的结束，一股巨大的加速度袭来，瞬间带着杨江从众人眼里消失，冲向未知的未来。

    这一刻，实验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墙上的大屏幕，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突然，一直拿着望远镜盯着远方的李天佑大喊：“原型机回来了！”

    可此时实验室的屏幕上依然只有一个感叹号，原型机内摄像头的视频信号并没有及时传输过来，广播里传出来的也只有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张战对着麦克风使劲呼喊：“杨江同志，收到请回答，杨江同志，收到请回答......”

    可回应他的依然只有电流声。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难道实验失败了？

    突然不知谁大喊了一声，“陈教授晕过去啦！”

    一旁待命的医务人员愣了愣才反应了过来，急忙上前抢救陈教授。

    看着晕厥的陈教授，王霞的眼圈已经红了，而王小果和第三名学员，此刻脸色白的可怕。

    实验真的失败了吗？

    正当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一个字符如同天籁之音，猛的在广播里响起。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