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话 偏偏碰着是你这个坏人。
下楼开车，我赶紧冲过去卷卷说的那栋废弃大楼。 慌张地把车停好，谁知脚下踩了一块石头，又让我摔了一跤。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我发现那疼痛根本就比不上心头的那阵阵隐痛。 走上二楼，我敲了敲门，卷卷打开门看到是我，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头，想说点什么安慰她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转头却看见何一健正坐在一堆砖头上沉闷地抽着烟，他的手上、脸上，以及身上，全是血迹。 他苦笑了一下，接着看看我，随后又继续低头沉闷地抽了一口。 紧握着拳头，我开始颤抖，说不清什么是，我一股热流涌上脑间。硬生生地，我把拳头挥在了坚硬的墙壁上：“你都干了什么！” 六神无主的卷卷，蹲在地上哭得是更加厉害了。 “哭什么哭！”何一健大吼一声，“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谁也不会连累！待会儿我就去自首！” 卷卷听到何一健这么说，一边捂着痛的心一边走过去对着何一健的脸就是狠狠的一大巴掌：“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自私不负责任的话。。那我呢？你去自首了。。我呢？那我。。怎么办。。呜呜。。”哭着说完，她一把抱住何一健，是那样的完全止不住地悲泣。 何一健朝天深呼吸了一下，黯然神伤。接着他慢慢地直立起身体，抱住卷卷。抚着卷卷的脸庞，他说：“卷卷，对不起。本来可以用余生去爱你的。。呵呵，但现在似乎已经没办法实现了。。” “什么叫做没办法实现了啊。。”卷卷哭得是更加的伤心欲绝。 何一健惨淡一笑，放开卷卷：“杀人，是要偿命的。就算我不自首，你爸。。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我们就到这里此刻。。结束吧。。” 听到这里，我失惊而道：“什么她爸不会放过你？你。。你到底杀了谁。。” “什么叫做就到这里此刻结束！？我不要结束。。我不要和你分开。。呜呜。。你不可以离开我，这种时候你怎么能够这样狠心绝情。。呜呜！”卷卷扯着何一健，死活不肯放手。 何一健咬着牙，闭上眼睛再呼吸一口，终于绝望地掉下一颗眼泪。是的，一滴，不多。但已足够让所有看过的人感到心绞魂碎。 “我杀了卷卷她叔。”何一健睁开眼睛冷静地对我说，“所以今天就算我不自首，卷卷她爸明日也会追杀到我天涯海角。我是不会有机会逃的了。” 什。。什么？卷卷她叔？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你为什么要杀她叔？难道你一直隐瞒我的事情，说的就是这个吗？”我冲上前去，双手抓起何一健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你特么能成熟一点吗！啊？你特么有好端端的人生。。有那么好的女人给你去爱护守护，你就这么把自己给毁了吗？” 原本抱着何一健的卷卷被我隔在一边，听我说完之后，立马哭着摇头：“不。。不是的。。是我叔要杀阿健，阿健才会失手杀掉我叔的。。呜呜！” 何一健牵强笑道：“或许吧，其实我这种人，活着也还会为祸人间。不过不也挺好吗？这样一来，世界上就一下子少了两个坏人。呵呵呵！” 真想不到，到这一步了，何一健他还能从容淡定地假装潇洒。可他妈的他又知不知道，听的人会有多痛心！ 我默然无语，卷卷却疯狂地捶打着何一健：“你这个坏人，偏偏我碰上遇上的是你这个坏人！我的心都全部交给了你，我情愿你为祸人间，我情愿你这辈子无情践踏我，但你可不可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和我分开啊呜呜！我们说好一起过台湾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我们一起逃好不好？带上我一起逃。。好不好？咳呜呜！好不好。。” 何一健看着就快难以呼吸的卷卷，心头一阵哽咽，然后他用最大的力气紧紧地抱住卷卷。接着又放开。接着再抱。再放开。。 纠结了好几次，我听到他掏心地对卷卷说：“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谢谢你，现在我何一健要亲口对你说一句谢谢。谢谢，谢谢你爱我，谢谢你的无私无怨无悔，谢谢你，为我愿意做一切。。但你知道吗，不是我不够勇敢，是我从来都觉得没有资格配得上你，所以也从来没有待你百般是好过。。所以实在。。难以说句对不起，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会爱你。。可是今天，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罪。台湾，我们去不成了，我哪也不会带你去。那些电影电视里为爱不顾一切私奔的情节，我何一健真的做不到。因为我，不想毁了你未来的幸福。你还那么年轻，有的是未来，你就当。。错爱了一段青春，跟过一个错误的人。。而现在，你要明白，我是一个杀人犯。是一个已经被判死刑的人。在我失手捅死你叔的那一刻起，我们今生的爱就已经结束了。。” “不～！”卷卷嘶吼着，“我们没有结束！我们并没有！这才刚刚开始而已。。呜！对，我可以去求我爸爸。。我求爸爸放过你。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他不可能会不答应我的。他要是不肯答应，我就在他面前死给他看。”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何一健摇着卷卷的身子，“你清醒一点可以吗？你以为我是因为怕你爸才会想要自首吗？那是一条人命！是活生生的中国合法公民！我犯罪了！犯罪了，你懂吗？” “呜呜！我不要～！哇呜。。”卷卷哭着哭着，终于是彻底昏厥了过去。 何一健扶稳卷卷，抱进他的怀里，开始鼻涕眼泪一起流：“特么的，就知道女人误事。。我特么当初就不该对你动心。。现在你说叫我怎么办嘛。。” 至初中以来的第一次，我看到了如此失控悲痛的何一健。 我开始怀疑人间的所有法规法律，是否太过铁面无情。如果爱可以超越生死，那这一刻，何一健已经到了那种境界。 明明处处为难何一健并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是卷卷她叔，该死的人死了，何一健却要以此抵命。 人间真是不公平啊。 但这不就是所谓的秩序吗？为了维持秩序，牺牲一些反正看起来无所谓的人，不也很正常吗？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兄弟何一健！？ “阿健。”我试图冷静，却始终慌张，“你过台湾。要多少钱，不够钱还差多少我帮你凑。。我那还有一点，我都给你，你不能负了卷卷。卷卷是如此爱你。。” “贝哥。。”何一健没等我说完，往地下甩了一大坨鼻涕，然后对我说，“做兄弟，有今世，没来生。你的心，我都懂。可是我何一健不想过那样畏畏缩缩的日子。我只求坦坦荡荡。是，我自首，或者我死了，会对不起很多很多人。我会对不起卷卷，因为她那么爱我。我会对不起你，因为只有你对我一直以来都充满着希望，你从不觉得我是废材，从不觉得我是人间最没用的存在。我同样对不起我爸，因为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这辈子我基本上都没有做过一件对的事，没有做过一件让他觉得自豪过的事。。可是，逃得了初一你躲得过十五吗？我捅她叔的时候，四面都是摄像头，走到哪里都是天罗地网，你觉得我真的能逃吗。。还有，你不觉得此刻的我比你更理智吗？呵呵。。” 听着何一健这番话，我实在找不到一丝可以反驳的机会。他甚至让我可敬可畏，能够做成这样的视死如归。 是因为什么，我当然想知道。但我更想知道，他如果自首，能不能不判死刑。 （割线） #事件回放。# 当时何一健开车从我那小区出来。回往新豪方大酒店。途径南山大道学府路。 突然一辆红色保时捷从十字路口侧面直撞过来。何一健急转弯但仍避之不及，然后他和卷卷都受了轻伤。 接着迎面又开过来两台小轿车，噔噔噔从车上下来两波人马，每个人都蒙着面。保时捷车上的人也紧接下车，结果就是三队人马合成一路，手拿家伙直取何一健。 何一健打着引擎，开车刮倒几个，却发现无路可逃之后，就叫卷卷打电话赶紧叫人。 谁知电话都还没拨通，那些人就打破了玻璃，硬拽了卷卷下车，何一健分身乏术，被几个人夹攻最后也被控制。 虽然是时值将近深夜十一点，但毕竟事发现场处于敏感地带，警察随时会来，那些人估计也是想速战速决早点收工，于是为首的一个蒙面人走过来拿着水果刀就想马上捅何一健。何一健一个机灵，一瞬奋力挣脱，迎着蒙面人就撞了过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到了水果刀，挟持住了那个蒙面人。 原本想着全身而退就好了的何一健，扯下对方面布的那一刻立马怒火中烧，往日的仇与恨一涌心头，拿着水果刀往那人身上就是猛怼猛捅。。 结果。对方因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其余人等见带头人已死，慌忙四处逃窜。 接着何一健带着卷卷就一起躲进了这栋废弃大楼。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前事。完。# 当何一健向我说完这个杀人事件始末的时候，我眼都傻了。 “你这是故意杀人啊，根本就不是正当防卫！”我咆哮着，“你特么真的是有病还是傻啊？人家都没有反抗能力了，你还捅！？你。。” “是吧，我也觉得我这种人是多么的恐怖与变态。竟然这样都下得了狠手。呵呵！”何一健诡异地浅笑着。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何一健。那样的充满邪恶。 “不对。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用犀利的眼神看住他，“如果今天你对我还不讲清楚所有的事情，我们。。就不用做兄弟了。” “呵呵！”何一健扶了扶额头，笑了一笑，又往嘴里送了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着。接着他看了看在地上躺着的卷卷，转头再凝视着我：“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杀的人是卷卷她叔，而卷卷却一点都不悲伤。。就连当时我捅她叔的时候，她掉的所有眼泪，都只是为我。。” 对啊，他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难道。。？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对你说。”何一健吐了一口烟圈，“因为我一直觉得难以启齿。” “那是。。什么事？”我不安地问。 “就是你住院的最后那个星期，卷卷，被强J了。”何一健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用力地吸了一口烟，起初是淡定，随后却终于止不住痛，悲从心来，眼里又一颗眼泪滑落，“你知道，当时查出发现是卷卷她叔找人干的时候，我是多么想冲过去一刀就把他杀掉。。是卷卷。。卷卷跪在我面前叫我不要冲动，她说她不想失去我。。所以。。我。。” 何一健哽咽了，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而我却顿觉再一次晴天霹雳。 真的没想到，卷卷她叔竟是这样的丧尽天良，心狠手辣，禽兽不如。叫人强J自己亲生侄女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于是也，我终于开始有些能理解体会得到何一健当时为何会一时失控杀人的心情了。 卷卷她叔，从一开始的反对他们交往，再到各种事情从中作梗，挑衅是非，为难着何一健，觊觎着吴家的财产。接着暗斗演变成明打明杀，砸酒吧，踩赌场，街头追杀我与何一健，未果之后被何一健反击一波，非但不收停还变本加厉地掘何一健老底，在卷卷她爸面前演好人，在人后竟然叫人强J了自己的亲侄女，最后在老头子五十大寿这一晚上演马路大屠杀，想就此机会收掉何一健。 这一套下来，何一健到底承受了多少的压力与折磨。那揭开面布的那一瞬间能不让何一健怒火中烧吗？换作是我，也会把刀深深地捅下去！ 然而人是被捅死了，自己呢？也赔了进去。。 “阿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以来原来过得那么辛苦。而我，却什么也帮不上。。从来。。你做任何事情都一个人去做，处处怕连累我。。可我心里好难受，我觉得这辈子与你做兄弟，真是于心有愧。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帮不到，我真的不配做你兄弟！” 我实在不想哭哭啼啼，可就是控制不住眼里的眼泪和心中的羞愧。我甚至不敢直面何一健，以上一段话我都是对着墙壁背向着他说完的。 “你能帮我的。”何一健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等我进监狱里了或者不在了，请你，帮我照顾好卷卷。” “好。那你需要。。我做点什么。。”我只有点头。痛着点头。 “你一定不能让她寻短见。我不想让她有事。还有。。她往后要和谁好，你千万不要阻止，最多就查探好对方的底细，如若对方是不对劲的人，你提醒卷卷就是。千万不要让她失去对这个世界的信心。她还那么小，是那样的不懂事，你千万千万要帮我照顾好她。。拜托了，兄弟。。虽然你已经有一个碗碗要去照顾，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把卷卷托付给谁。。所以还是。。拜托了。。”说完，我听到咚的一声，何一健屈膝重重跪在我身后的声音。 我不忍回头看到那个场面，闭着眼泪只有点头，终于泣不成声。。 “那这样的话。。我走了。。”何一健起身说，“卷卷醒来之后，你第一时间要稳住她的情绪，谢谢了。” “你要。。去哪儿。。？”接着，我问了一个其实我明明都知道的问题。 就像利剑刺着心窝，却强忍着假装不疼。 “警察局。”何一健说完，大步地，就走出了门口，走下了楼梯。。 “阿健。。”我内心呼叫着、呐喊着，却最后也只能重重的瘫跪在了地上。。 附：歌曲《痛爱》一首，作为卷卷与何一健本篇对话的背景音乐。 “仍然难禁看着你这个坏人，有什么的吸引。 “残酷至此更让我想靠近。 “心知要换个别人，还是有人。 “谁待我好，我就会不过问，偏偏碰着那坏人，全部诱人。 “如同前世欠下你的吻，还怎么敢怒愤。 “习惯亲朋好友问我怎会为你等，学会讲只因这种狠深得我心。 “喜欢你让我下沉，喜欢你让我哭，能持续获得糟蹋亦满足。 “喜欢你待我薄情，喜欢你为人冷酷。 “若是你也发现，你也喜欢亏待我，我就让你痛爱着我。” 注：本篇也是大肥章。字数5050。 这两天一直在构思本章剧情，所以一直没及时回复回访各位。。不知道为什么，越写就越觉孤单。。 难道我是入戏了？还是因为没人看呢？ 原本标题是《偏偏今生碰着的，是你这个坏人。（杀人之夜篇）》，但限于题目字数，不能如愿显示完整标题，实在遗憾。 今天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