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凡劫

    合锦回到青丘别院的时候已是傍晚，踏歌事务的布置并未占用多久，主要是之后单独为吕方与景合讲解阵术花费了大把的时间。她要重新回去当她的小丫鬟，自然没空总盯着他们修炼，只得将阵法上的基本常识一股脑的全部塞给两人，也因此被两人纠缠着问了太多的问题。

    不过倒不是两人多笨，而是这阵术与法术从根本上就不同，术法讲就的是施术者本身的属性与同属灵气的平衡。而阵法则完全与自身无关，靠的全部都是外物，以万物之力平衡万物，其中的学问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明白的。当初她可是跟着伯瑾学了有大半年，才算入了些门道。

    如此为两人解答了不少疑问之后便已入夜，期间白灏利用灵犀蛊不停的催促她，可偏偏灵犀蛊只作用于子蛊，也就是说她只能听，不能回答。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轰炸！

    终于……在白灏第二百零一次“为什么还没回来。”的念叨中，合锦疲惫的跨过了霜云院的大门。

    “怎么回来这么晚，不是说晚膳之前吗？”月色朦胧，照在银色的霜桂树上，更显得美轮美奂，而青丘帝君此刻正靠坐在院中央的一棵桂树下，似乎是情绪收敛不及，面上还带着丝丝的悲戚，凝视着门前那迟归的人儿。

    身侧的地上摆着一叠点心，倒了三个空酒壶，右手食指上还勾着一壶酒摇摇晃晃，显然是已经在这儿喝了有好一会儿了。

    “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是个如此唠叨的人。”合锦欣赏着这美男醉酒图，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蹦跳着跑到白灏身侧，蹲下身单手托着下巴，稀奇道：“以前也看你喝过酒，但似乎总是点到为止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在自家院子里买醉。”

    “我没醉。”

    “嗯！对，一般醉了的人都这么说。”合锦瞧着他那微微泛红的面色调侃道，不过这确实让她很好奇，会是何事能让一向理智沉稳甚至是无情冷血的他竟然一反常态，露出这般迷惘哀伤的表情。

    白灏不语，指尖轻挑掀了酒壶的盖子，一扬脖将剩下的半壶酒一饮而尽。

    “喂！你到底是怎么了？”合锦看出他的不对劲，没了逗弄的心思，生出几分忧心。“你催我回来，却突然变成这副样子，可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青丘狐狸随手扔了手中的玉壶，扶着身后的桂树站了起来，看着依然蹲在地上蹙眉的合锦，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乌发道：“你走了之后灵儿便来了，那个小丫头学你离家出走，被我的人撞见抓来了别院，知道你回来了吵着要见你，现在大概还在玉清院等着你呢。”

    “灵儿来了！？”陡一听见白灵的名字，合锦甚感亲切，她与那个小丫头虽然相处只有短短的几日，但彼此性情相近，均是相见恨晚的心情。如今三年未见，得知她在，合锦难免有些激动，恨不得立马飞过去。

    想到做到，只一展衣袖，人便已经消失在原地，徒留一句话道：“那我先去找灵儿了。”

    遁术辗转，她直接进了玉清阁中，现身的一刹那，展现在眼前的便是白灵那娇小的身影。

    而此时的白灵正蜷缩在床榻的一角，眼角还挂着已经干涸的泪痕，扑朔着浓密的睫毛，水汪汪的大眼睛无限惹人怜爱。

    “灵儿？”

    白灵听见呼唤蓦地扭头，愣愣的看着站在床边的白裙女子，半响……情绪突然失控，一个猛扑，撞进了合锦的怀中之后失声痛哭。“锦……锦jiejie！”

    “不哭不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嚎啕吓了一跳，不禁想到这两兄妹今晚都是抽的什么疯？竟是一个比一个反常！

    听闻着怀中的小人儿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合锦赶紧轻拍着她的后背，边安抚边问道：“灵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跟我说说，我这就给你报仇去。”

    “锦……锦……jiejie。”白灵哭的一吸一顿，抽噎不止。“锦jiejie我好怕。”

    “怕什么？”合锦坐在床沿上，掏出一条绣着芍药的绢帕递到白灵手里，并且搂过她仍旧不停抽动的双肩，柔声问着。

    白灵擦了擦湿答答的面颊，低垂着眼眉，啜泣不已。“是我爹……我爹他要我去凡间历劫。”

    “历凡劫？”合锦心中一惊，这凡劫虽说是一条修仙捷径，但缺点在于其风险太大。

    所谓的凡劫就如同雷劫一样，都是提升境界不可或缺的一环。不过雷劫属外力，无论是普通雷劫亦或是九霄雷劫，只要自身修为过关，勤修苦炼之后修士心中自会有个大概。

    凡劫则不然，仙人历此劫需忘却今尘，以假象轮回的方式入了凡间界，历经一世受尽冷暖，如若有所悟，回往天界境界高升，但如若被劫所困……将会化为飞灰重归天地本源。

    因这凡劫的未知性而导致修者的风险均是五五分的，没人能事先算出自己的结局，所以此法子一般只会是那些个自认为没有能力挨过雷劫的修士才会选择，却不知为何青丘老狐狸会让自己的女儿经此劫难，以白灵的天赋断不至于走凡劫这一步的。

    “锦jiejie，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轮回，即便是假的也不想。”白灵撅起小嘴，一双大眼睛不断涌着晶莹的泪花。

    “老帝君他为什么会让你去历凡劫？”

    白灵咬唇，手里拧着帕子，半响道：“我也不知道，大概理由除了爹爹也就只有二哥知道了……”

    白灏？合锦想着刚才青丘狐狸哀戚迷惘的模样，不由怀疑这两兄妹的反常都与此时有关。“这里还有白灏的事？”

    白灵点点头。“我爹说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三界安危着想，而其中的秘密也只有历代的青丘帝君才有权知晓，像我们这些人只能服从。所以我才逃家出来，就是想来找二哥问问的，可是……二哥也不肯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