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情债

    灵犀蛊她不知道，但蛊术她却听十三哥说起过。相传是上古时期一位嗜毒如命的仙人创出的，起先他也只是尝试着用剧毒喂养出了一些可夺人性命的毒蛊，后来经过演变，至今已经有了上万种拥有不同能力的蛊虫。

    其中颇为有名，同时也是最受争议的便是*，又称嗜心蛊。无论男女，只要是中了此蛊，便一生只能爱下蛊之人，否则将受万蛊噬心之苦，堪比凌迟直至死亡。好在此蛊最难炼制，并且早已失传，如今其盛名也只是在那些倍受单思之苦的人中才会偶被提起。

    而这灵犀蛊……灵犀一词指心意相通自是不必解释，那此蛊的用处便不言而喻了。合锦先是愣愣的盯着他皮肤下还在不停蠕动的蛊虫，而后突然抬头对上他那琉璃之眸惊喝道：“白灏你疯了？蛊这种东西岂是随意下的！”

    “灵犀蛊不会伤人。”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合锦怒道：“蛊都是毒物这种常识连三岁幼童都知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趁着那条虫子还没进入心脉，你赶紧把它逼出来！”

    白灏不语，看着手臂上渐渐开始愈合的伤口，再度拿起墨色的匕首，这次却是凑近了合锦被缚住的玉腕。

    见他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合锦不禁怒气填胸，若不是自己现在动弹不得，想必已经是一巴掌上去将他打醒了，然而捆仙绳缚的紧，别说挥手，就连动动手腕都是不可能，只得大声喝到：“臭狐狸你听见没有！”

    “别怕，对你真的没有任何害处。”白灏丝毫没打算停手，轻轻掀起她的衣袖，露出一截白藕般的小臂。“忍耐一下，马上就好。”

    “你能不能……啊！”还要据理力争的合锦只觉得一抹冰凉划过，紧接着丝丝疼痛传来，更是感觉到有液体顺着手臂滑下，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血。“对我没害，那你呢？钻入你体内的那条应该是母蛊吧，双蛊之术中母蛊的一方往往都伴有很严重的副作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还研究过蛊术？”青丘狐狸轻挑起眉，较有兴味的看着合锦。

    她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狐狸？拥有所有修炼者趋之若鹜的本命神器也就罢了，阵术蛊术还皆有涉猎，就连修为也似乎并不只限于普通的一尾白狐那么简单。这桩桩件件都暗示着她身份的不凡，让他越来越好奇，目光也越来越离不开她的身影。

    “我只是听人说起过罢了。”

    “听谁说的……嗯……”话到一半，白灏突然闷哼一声，眼神微不可察的涣散了一瞬，一个诡异的淡紫色图腾自伤口处陡然绽放，眨眼间便爬满了整条手臂。

    已经晚了！合锦暗惊，蛊术的成功与否就在于这蛊图，当蛊钻入人的心脉之后，就会完全释放出自身的毒素，毒会在霎那间便传遍全身，而蛊图也会就此显现，意味着……蛊术成功不可逆转。

    看着他逐渐苍白的脸色，不难猜出……定是在承受着非人的痛楚与折磨，甚至连手臂也开始不受其控制的颤抖起来。

    这就是她所担心的——所谓母蛊的副作用。

    有些蛊是瞬间致死，而有些蛊则是常年折磨，这灵犀蛊不用说就是属于第二种的。

    “笨蛋！你这不是自找罪受，我既然答应了不会走，就一定会遵守诺言的，你又何苦用这种方法！？”

    白灏极力忍耐着来自心脉中的剧痛，额上已见薄汗，薄唇微启低声道：“无碍，这蛊毒十年才会发作一次，每次顶多也就半柱香的时间，跟白狐内丹的反噬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疯子！”合锦靠坐在床边，身体动不了，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旁边被痛楚折磨到手臂痉挛。“子蛊呢？快让子蛊出来，只要分出一部分毒，痛苦也能减轻不少吧。”

    然而白灏努力了几次，试着想要抬起手，却均以失败告终，自嘲笑道：“看来……是我高估自己了。”

    合锦现在是既生气又无奈，心疼、感动、纠结、担心等情绪接踵而来。“服了你了！你过不来那就我过去，还不赶快给我松绑。”

    白灏闻言并指艰难的凌空一划，捆仙绳立时如失去生命一般滑落在床上。合锦得了自由，连忙爬起来扑到青丘狐狸身边，看着自己小臂上细小的伤口，一阵蹙眉抱怨道：“你给自己割了那么深的一道伤，怎么就给我划破了点皮？这么少的血怪不得引不出子蛊！”

    “我……怕你疼。”白灏此刻虚弱的靠在床柱上，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

    “怕我疼，可我现在还得再挨一刀。”合锦从他手里拿过匕首，对准了手臂上浅浅的伤口，咬牙用力割了下去，顿时大量的血涌出，滑过雪肤滴落在青丘帝君的伤口上。“我到底欠了你什么，每次见到你都得自残放血。”

    “……对不起……”

    见他眼神暗淡满含愧疚，合锦别过脸佯装气恼不去看他。“谁……谁让你道歉了，就当我上一世欠了你，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用一辈子还吗？”

    合锦脸上抹了绯色，扭头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想得美！”

    随着两人鲜血的交融，白灏皮肤下原本平静下来的蛊虫又开始蠕动起来，甚至比之前更为猛烈，毒素的扩撒也因此快了一倍不止。这无非让白灏忍受的痛苦也翻上一倍，以至于不仅是手臂，就连身上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最让人崩溃的是，蛊虫自身会分泌出一种刺激精神的毒，让中蛊者经受折磨的同时还不得不保持着清醒的状态，绝不会因为痛楚而意识模糊。

    “是很痛吗？”话一出口，合锦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不是废话吗，能把一个向来深埋情绪的男人折磨成这样，岂会是一般的疼痛就能做到的！

    此刻的白灏已经说不出话来，双目紧闭，竟是连依靠的力量也没有了，浑身轻颤着就要倒向床榻。

    “白灏！”在他身子微倾的一瞬，合锦急忙合身扑上去紧紧抱住他，看着他因着剧痛而紧抿的双唇，脑中一热，不假思索的便将自己的唇狠狠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