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谎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宋公子迷离的意识终于有了焦点。 “唔……” 他轻哼一声，四肢不安分的动了动。 紧接着，他挣了挣眼，望了望四周，这次，不需要多思考。眼里是一片熟悉的场景——他此刻正在学校旁边的出租屋里。就躺在他房间的床上。 窗外一片漆黑，好像是在夜里。房间外的厅里还亮着灯，微微的从门缝透出来…… 宋公子一愣，双目微含。不等他多思考，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就“嗖”地爬了起来。 “……” 不同于上次的昏迷状态，宋公子只觉得这次身上似乎轻松许多。好像睡了足足的一觉，醒来之后备有精神的样子。他这一下都被自己麻利的动作吓了一跳。 宋公子转转手腕，扭了扭脖子。感觉迷糊的劲儿瞬间就缓过来了，现在感觉脑子特别清醒，像吸了氧似的。 对了，桑衡…… 宋公子想到这，突然就想到了之前那个喜气鬼妖。 它好像把他们两个都放倒了！ 宋公子一回忆，心里突然又吊了起来……后来怎么样了？ ……我怎么会在家？ 宋公子一拍脑袋，最近怎么总是记忆断层…… 来不及多想，他瞬间就铺开了被褥，套上拖鞋就急忙把房门打开。 ……没有人。 只有客厅的白炽灯孤独的亮在厅里的正中央。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个点…… 宋公子没有停下来，他又扭头准备去桑衡的房间…… 依旧没有找到人。 桑衡的房门此刻就敞着，一切如常，但是房里也还是没有任何人的影子。整个房子都安安静静除了他应该没有任何人在了…… 鬼市。 宋公子双瞳一散，他心里有点发慌。 桑衡他，该不会还在番区鬼市吧…… 宋公子感觉有点晕眩，想到这，他急忙拿上钥匙就准备冲出门去。 “究竟是……” 宋公子一边穿鞋一边忍不住嘀咕。就在这时，一阵钻锁孔的声音打断了宋公子的动作，没等他反应，这屋子的门却被打开了。 “……” “……” 门口就站着桑衡。他此时看见宋公子不知为何背着东西一副马上要出门的样子，一下还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而宋公子被突如其来的桑衡也弄得有些脑子发蒙，睁着眼睛忘了该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僵在原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阿衡？！ 宋公子好久没有遇到这种状况，他愣在原地，脑子好像已经死机了。 过了半晌，桑衡先缓过神来，他眉毛一抬：“……去哪？” “……” 宋公子也接不上话，他刚刚什么都没想，一门心思的以为桑衡还在鬼市昏厥着，现在被他一问宋公子根本无从回答起…… 对啊……宋公子失去意识之前，他清楚的记得桑衡就在自己面前，那个时候…… 桑衡早已经失去意识了，若不是为了叫醒他，宋公子也不会被那老鬼偷袭…… “……你去哪了？” 宋公子放弃了思索，他有些支支吾吾的反问了一句。 桑衡提了提手中的外送盒，回答道：“……宵夜。刚出去买了点吃的。” 宋公子一愣，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他忘了什么还是…… “……我可以进来了吗。” 桑衡看着门口一直堵住他的宋公子，有些无奈。这手上还有一堆东西，他忍不住开口打断宋公子。 昨晚还在发烧的病人现在生龙活虎的在这不知所云，该不是烧糊涂了吧。 当然，当宋公子知道自己昨天还在发烧的时候，他显然已经坐不住了…… “什么……我昨晚发烧了？！” 等到桑衡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大致讲了一下宋公子这两日的状态，这一番言论让宋公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了！ 据桑衡的说法，他们是昨天傍晚去的鬼市。但是进了鬼市没多久桑衡就找不到宋公子人了，等到他再次找到宋公子的时候，就发现他一语不发的走在前面，问什么也不说，整个人好像魔怔了似的，桑衡只好跟在后面。 就这样一路跟着宋公子又从鬼市回了家。一回家，宋公子就一头倒在床上也不管其他。 “看你好像特别不舒服。我问你要不要上医院你说不用。然后前半夜好像就发烧了，还说胡话……” “……” “幸好凌晨两三点就退热了。都不知道你什么情况。不过，你的体质还是太弱了，应该跟我好好练练。”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宋公子就整个是昏迷的状况，这还不过一个星期又发烧了…… 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好青年怎么身体就这么孱弱呢。 桑衡这头还在仔细筹划着准备要带着宋公子一块练练他平日锻炼的项目，而另一头，宋公子那边只觉得整个背都被虚汗沁湿了…… 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是我摔坏了脑子记忆紊乱了？还是那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中邪了？！ 昏迷之前的一切……所有的内容——全部对不上啊！ 宋公子感觉心跳越来越剧烈，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喉结咕隆了一声。 如果——按照桑衡的说法，鬼妖一事根本就没有发生？！ 那么，他见到的那个叫做“阿湛”的女子，也都是在做梦吗？？？ …… 宋公子的眼睛里明显在闪烁着微微发出颤抖的模样。 不可能啊！为什么感觉确实真真实实发生在记忆里的事情…… 宋公子清楚地记得，当他遭遇鬼打墙之后，从那幢祠堂里面出来就一路顺利的找到了桑衡，他那个时候被鬼妖所惑，正准备要结冥婚呢！ 是从哪一步开始，这一切就都是梦境了？ 难道那个中迷魂阵的人——是自己？！ 宋公子心里感觉越来越无法淡定，他已经要被这些虚虚实实给弄疯了！ “……” 但是仔细一想，确实，以桑衡的至阳之身，那些鬼妖都不能近他的身，又怎么会中了它的圈套……桑衡甚至都不能看见“它”…… 说起来，倒是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天那条无人的巷陌，诡异的新娘，甚至是“中毒”的桑衡……都看起来不太真实……原来，是假的吗？ 这么说来，这都是宋公子在梦境中的幻觉所致？还是昨天被什么东西给“摄魂”了？ ……我靠。不那个是吧！ 宋公子只觉得似乎有关键的问题没有掌握，按照桑衡的说法，既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昨晚的状况明显就是鬼上身的节奏啊，为什么…… 关键点在哪里？ 他又为什么会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喂。” 看见宋公子脸色一阵变换，沉默不语。表情似乎有点痛苦之色，桑衡忍不住敲了敲他面前的桌沿，“想什么呢。” 宋公子这才回过神，他明显心不在焉的顿了顿：“……没、没什么。” “……” 桑衡见他如此，脸上微微表露了一丝疑惑的神色。不过，他也没再说话，默默地将刚刚打包的东西分类放好，准备招呼了宋公子就开吃了。 就在这时，宋公子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完全阻断了他思考的动作。 他看了看来电显示——一个南方市的陌生号码，没有显示备注。 宋公子愣了愣，还是接了起来。 “喂？” “……” 令宋公子疑惑的是，对方并没有应答。依稀听到一些“悉悉索索”的电子声…… “喂？” 宋公子又强调了一声。 这次，那头却断断续续的传来了一些嘈杂的人声，依然夹杂着一些听不清的电线“嚓嚓”的噪音。 宋公子一疑，他将电话几乎是全部贴上了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宋……师兄……” 这下，宋公子终于听清了，是一个女孩的哭声，正哽咽着在叫他——听这称呼，应该是一个同学校的他的师妹。 “你是……？”他急忙问道。 “我……是小晶。是上次找你测算的江欣的同学……” 说话的声音依然是断断续续，还夹杂着一些隐忍的哭腔。 听她这么一说，宋公子里忙回忆起来…… 江欣。 没错，就是前几日宋公子在学校亭子里给她占了占感情走势的那个清秀的女孩，找过他好几次。宋公子很快就想到了这个人。 “我知道。”宋公子回复道，“出什么事了？” 宋公子感觉对方说话的状态似乎非常不对劲，情绪好像一直处在一种惊惶又悲伤地情绪里面。他迫不及待的盘问起来。但是那头却迟迟没有回答，“……喂？” 待宋公子又重复了一次问话，那头才有些支支吾吾的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慢慢说…… “……江欣……她……她不见了！” “什么？” 宋公子心下一惊。 不见了？ 他隐隐觉得有些头疼——陈阳的案子这都还没弄完，这边难道又出了失踪的案子了？ 失踪案就找宋公子，他都快成学校的保卫室了。 刚想跟她说，这种事赶紧第一时间报警的时候，那头却突然说：“我们……刚刚……在玩请仙的游戏……结果……江欣她……就凭空消失了……” “……” 宋公子这下是真头疼了。 请仙游戏说白了其实很多都是招鬼的一种很旁门的简易的术法，兴盛于各个大学之间，他一直觉得玩这种游戏的人不是吃饱了就是活腻了。连正规的招鬼的术法都很容易出现一些不可控的因素，就像上次给陈阳招魂那次一样。而这种游戏本身就不知道是从哪里流传的三脚猫的一些招魂的功夫，但是既缺乏安全性，也没有指向性。真要招来了恶鬼那真是分分钟都能玩死这些不怕死的“玩家们”。 虽然他觉得就算是招鬼，也不至于将一个人能弄到凭空消失。但是肯定也跟招来的邪物有联系…… 没办法，毕竟是一直照顾自己生意的师妹，看见这种问题也不能撒手不管。宋公子只得粗略的问了问情况，然后让他们报了地址，这就准备赶了过去。 “他们几个在生活区圆形广场那里……” 得到了那几人现在的确切位置。宋公子告诉桑衡——显然也是要让他跟着。 有了几次的经验教训，宋公子这回可不敢大意。既然知道是去做一下跟这方面有关的工作，这些该有的驱邪的工具还是得随身带在身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于是，两人又收拾了一下工具，准备出门了。 而出门的时候，宋公子似乎想要确认一下是不是带好了房门的钥匙。 他一摸兜，发生有个很柔软的小物件在口袋里面，随即便抽了出来，想看个仔细。 这一下，宋公子倒吸了一口气。 他复杂地看着静静躺在他手中的那枚精美的小物件。愣在原地。 那个物件…… 是一个针线缜密绣着鸳鸯图案的淡红色的荷包！ 宋公子的瞳神一下就缩小了！ 这个荷包……不就是昨日在那个深深的祠堂里，他撞见的那个“阿湛”给他的！ 所有的情景又一下涌上了心头。 “给我的？”“……它自会去到它该去的地方……” …… 宋公子将荷包死死地撰在手心里，他的脸色尽是摸不清的神色。 也就是说—— 他是真的到了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宋公子不敢猜想下去，他眼神变得异常复杂，若有所思的的看着前方桑衡的背影。 眼下看来，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那就是…… 桑衡—— 他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