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中计中计
入夜。 下八区接近森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道路两侧的民居中少有灯光。如果不是巷子中传出锅碗碰撞的声音、大妈吼孩子的声音，奈斐还以为这些人都睡觉了呢。 此时奈斐心中甚是着急，他已经走了三条街，可除了黑夜什么都没遇见。他心里琢磨着，为什么人贩子还没发现自己？难道是自己走的不够偏僻？或者说人贩子根本就没打算再次作案？莫非卖了佩姬的钱够他们挥霍一阵子？奈斐想着想着就想歪了——自己这女孩子扮相一定不会比佩姬差，又能卖多少钱呢？ 奈斐摇摇头，自嘲太不集中精力了，这种时候居然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引出人贩子，可是人贩子有钱又会去哪里挥霍呢，一个地点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奈斐在原地站下，看了看月亮，估摸一下时间，然后再次启程，沿着出城的路。他的目标是森林边缘的黑手酒馆。 就在奈斐走到下八区边缘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犬吠。奈斐一激灵，他之前倒是忘记了除了人贩子，自己还要担心另一伙人——犬神帮。直到此时，他听得一声犬吠。奈斐侥幸地想没这么巧吧，狗崽子又不可能认出我这身装扮。 奈斐壮着胆子继续向前走，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暗红色的火苗——不对，那是红色的头发！红发颇为少见，奈斐一眼认出了佩姬小小的身影。他再也顾不得计划，向着佩姬追去。 暗处，牧唐视力极好，他发现奈斐并没有向之前既定的黑手酒馆方向走，反而跑向森林。牧唐急忙派人跟了上去，可终究距离太远，还是没有跟上奈斐。他看到奈斐似乎是在追赶着什么跑进树林，接着不见了踪影。 奈斐一进入树林范围就有一种强烈的压抑感，一股危险的气息笼罩着整片树林。最关键的是，佩姬又不见了。奈斐头皮头一紧，心里骂自己还是莽撞了。 “佩姬？”奈斐喊道。既然发现了佩姬，那么是否引出人贩子就不再重要了。 “别喊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佩姬。”一个声音在树林中响起，紧接着两高一矮三个身影出现了。奈斐认出这声音的主人——犬神帮三当家，黑牙！ 在黑牙右侧是一名矮个子男人，此刻正一脸猥琐地看着奈斐。然后从怀中逃出了一副红色发套戴上，“你以为，只有你才会扮女孩儿吗？” 奈斐此时已经知道自己中计，他大呼一声：“救命”，转身就要逃跑，可是去路上早就站着两个犬神帮的成员，他们手中还各牵着一条大狗。 正当两人要去阻止奈斐逃跑，并想按住他的嘴的时候。奈斐却反方向撤回一步，转过身来放弃逃跑，也不再喊叫了。奈斐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刚才那一声足以让森林外的人听到了，自己既然跑不了，那么就尽量拖延时间吧。 “小子，想拖延时间吗？”黑牙另一侧的大个子问道。 “哼。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儿，你们还真有脸！”奈斐不服气地说道。他嘴上逞能，手上也没闲着，那一把汤匙此时被紧紧地攥在手里，割破了手指。他心想今夜难免一战，自己有毒血这张底牌，就算去死也要拉上眼前的这些人垫背。 “哎呦，这个小孩扮起小姑娘不赖啊。我说黑牙，你别把他喂狗了，让我把他也卖了吧？”高个子男人盯着奈斐的脸看了又看。 “原来是你抢走了佩姬？”奈斐狠狠地盯着他，心想总算是见到罪魁祸首了！ “嘿嘿，没错。就是我。我本来也盯上了你，差点落入你的圈套。还好让我遇到了黑牙，才识破你们的小花招。” “你们怎么可能认出来我？”奈斐惊讶地看着黑牙，心想牧唐都没有认得我，这几个一面之缘的犬神帮成员是如何认出来的。 “嘿嘿，这就怪你倒霉了，谁让你得罪的是我们犬神帮。要知道，犬神帮的成员可不止有人。你以为能骗过人眼就能骗过狗鼻子吗？”黑牙兴奋地说，显然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曼斯，这小子杀了我的狗，你别妨碍我报仇。要不是我提醒你，你现在已经落到他的手里了！” 那个叫曼斯的人贩子却丝毫没有放弃，劝说道：“狗死不能复生。你要知道这小子可是上好的货色，贵中区的一些贵族流行养雏男。把他卖个好价钱，够买十条好狗。” 黑牙仍然不为所动，骂道：“你懂个屁，闭嘴！这小子今天死定了。” 曼斯吃了憋，骂骂咧咧地退到一边。那个假扮佩姬的小个子男子站出来提醒道：“黑牙哥，速战速决。老大不让我们多生事端，赶快把这小子弄死得了。”说着还做了个划脖的手势。 “遛遛说得有道理，就给你这小子一个痛快吧。”黑牙说着，向奈斐走来。 奈斐暗骂道，牧唐啊，你怎么这么慢，你们再慢我可就死了。 黑牙用舌头舔了舔自己黑色的虎牙，然后一个箭步来到奈斐面前，抡起右臂就是一拳。奈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错身幻形立即施展开。 “嗯？”黑牙愣了一下，他这下攻击竟是没有打在实处，只是擦到了奈斐裙子的花边。 “小子还挺敏捷，我可不想浪费时间了。抓住他！”奈斐身后的两个大汉动了。 奈斐不打算束手就擒，既然援兵没有到，那就再拖延一会儿吧。奈斐一个前滚翻，闪过一个大汉的抓举，身子一挺从另一个大汉的裆下钻出。 “啊……”第二个大汉觉得小腿一凉，原来是被奈斐的汤匙滑了一道。不过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两个大汉再次扑向奈斐。可再次到达奈斐面前的却只有一人，小腿受伤的大汉此时正躺在地上，止不住地抽搐，口吐白沫，眼看是活不成了。另一个大汉被同伴的异状吸引注意力，回头看了一眼。可再次转向奈斐的时候，就觉得大腿一疼，然后也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奈斐借着错身幻形的武技成功将两个大汉各个击破，此时也是筋疲力尽。再加上取人性命的紧张和兴奋，这让他的腿肚子不停地颤抖。奈斐心想杀人和杀狗的确不一样，何况上次杀狗也是误杀…… “那小子手里的东西有古怪。抄家伙砍死他！”黑牙当机立断。他今天没有听老大的劝阻就私自出来寻仇，结果还搭上了两条命，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看谁能砍死他？”一个声音从暗处传来。奈斐精神一震，因为他听出来了，这是棺材板的声音。 “黑牙，今天要好好和你算账了！”这是橡皮的声音。 “糟了，快跑。”黑牙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是中了埋伏，如今还是走为上策！ “欺负我兄弟，你还真厉害啊。”一束火把照亮了这片树林，牧唐也走了出来，他身后是宁天堂的几个好手。在另一侧则是暴食者联盟的核心战力。 奈斐看着黑牙面如死灰的狗脸，也是阴险地笑了。 今日之事虽然是奈斐策划的开头，但结局完全不在他本人的掌握中。奈斐设计引出人贩子，人贩子抵不住诱惑，果然中计；人贩子巧遇黑牙将计就计围杀奈斐，奈斐挂念佩姬的安危，也是不幸中计。可谁曾想，还有一直隐忍的暴食者联盟，暗中监视着犬神帮的一举一动。棺材板的出现标志着闹剧结束，黑牙等一众人最终还是中了计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