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杀鸡儆猴
沐浴更衣之后，子颖便被带到吕姨面前。 吕姨听了伺候子颖沐浴的丫头婆子的汇报极为满意，一张珠光宝气的肥白面庞堆满了油腻腻的笑容，看得子颖害羞地低下了头去，以此掩盖她嘴角的讥诮。 吕姨热情地拉过子颖的手请她坐在身侧锦凳上，随即当着她的面处置了三个跪在地上的女子。 三个女子都是一等一的国色天香，却是一个柔若无骨，唤作春芳华；一个冷若冰霜，唤作翠雪儿，一个韵致风流，唤作玉芙蓉；三个女子美艳动人，却各不相同，让人一眼望去颇有一季之内赏三季之花的惊艳。 只是这样美艳的春景却是陡然间消散殆尽。 三个女子，柔若无骨的春芳华被打断了全身的骨头，一身白衣立时血红一片，好似裹着rou酱一般让人恶心干呕，而那青春美艳的面皮却被活活剥了下来被保存在碧色的石盒之中。 这石盒的材质子颖见过，乃是冰玉，用来保存尸体可万古不腐，阳神曾用来保存他寻来的rou身，以便借尸还魂，方便他四处行走，而四艳坊却用它来保管美人皮倒也颇为合适，只是这东西价值不菲，这样一个石盒怕是要万金，看来四艳坊果然是地地道道的销金窟，怕是坐拥金山银山才敢这样花费。 这一幕看下来，子颖眉头都没皱一下，而那冷若冰霜的翠雪儿却是冷不下去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交代了她被巨岩帮帮主收买的事实，不等吕姨吩咐打手动刑，她就昏死过去，不省人事了…… 而那韵致风流的玉芙蓉也是立刻丢了风韵，膝行到吕姨的脚下一个劲地求饶，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把自己背叛四艳坊的事实交代了个清楚，最后还承诺自己可以做双面间谍，帮四艳坊打探弑血门门主的背后势力…… “背叛四艳坊的下场，你可看清了？” “看清了，多谢吕姨提点。” 吕姨见子颖不卑不亢，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心里头暗忖这丫头究竟经历过什么，居然能冷静淡定到这种地步，丝毫不为自己摆下的格式露出半点心思，当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这样的人来四艳坊到底有什么目的？ 子颖看着吕姨惊疑不定的神情，淡淡一笑，低语道：“吕姨大可放心，我也是方域长大的人，看得懂事的，我名子颖，是阳神宫中逃出来的婢女，被人卖到这四艳坊实属无奈，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想必只要我有价值且忠心，四艳坊必会护我周全，不会叫我被阳神宫的人抓回去的。至于出逃的原因，我也绝不敢隐瞒，实是因为知晓了阳神非人的秘密，这才不得已出逃，以免被阳神那恶魔所害，连灵魂都要被其吞噬……” 子颖句句属实，一来方便四艳坊去查证，二来借四艳坊躲避阳神，三来可以真名吸引来隐锋找她，只要他还保有前世的记忆，听到“子颖”这个名字就一定会来四艳坊找她！ “你说的……还当真是惊天秘闻！阳神宫中的阳神居然不是人……那他是什么？”吕姨显然已经信了一半子颖的话，而且好奇心被成功地钓了起来。 “是鬼却不入地狱，是魂却能千年不散，rou身可换，恶性不改，侵人rou体，吞人灵魂，所以我才称他为恶魔，因为他实在是诡异莫测，令人难以捉摸，将来必定是方域乃至整个中洲的祸害……” 子颖一点也不在意暴露阳神的秘密，虽然阳神对她有养育之恩，可是这恩情是建立在利用上的，那就算不得恩，更何况现在是重生体，更与他没半点恩情，只有仇恨，他日阳神也必定还会找上她要她这具纯元rou身来栖身灵魂，她必须在阳神找上她之前先想办法借用外力除掉他。 “当今之世居然有这等怪事，当真是恶魔，为祸不浅啊……”吕姨震惊之余，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伸出手抚摸着子颖的乌黑秀发，喃喃道，“你做他的婢女怕是见了不少恐怖景象，吃了不少难言之苦，怪不得你面色苍白而镇定，放心吧，只要你日后踏踏实实为四艳坊卖命，阳神宫绝不敢动你一根毫毛！” “多谢吕姨庇护，小女子知恩图报，为显诚意，愿意献给吕姨两则情报，不知吕姨是否信我，愿意听否？” 子颖言笑晏晏，苍白面容顿时容光焕发，如莲花染了朝霞一般醉人，双眸晶亮如星子，让人望之心神清莹，这样的容貌在四艳坊也是不多见，若真肯做小伏低，乖巧地成为四艳坊的摇钱树，倒是值得费番心思，好好栽培。吕姨微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姑娘请讲。” 在方域，各门各派都以实力为第一考量，情报为第二考量，没有实力只能依靠更强大的组织，仰人鼻息，听人指挥；而没有情报，再强大的组织也难以在暗礁林立的方域顺利航行，消息不灵，就可能触礁翻船，万劫不复。 所以，有情报就一定要听，至于真假，就靠自己的判断了。 “方才听两位jiejie在交代巨岩帮帮主和弑血门门主的事情让我想起我在阳神宫的卷宗中看到过的两则秘闻。” “哦？这么巧？” 吕姨面色从容，却是眸光一亮，看在子颖的眼里很是满意，情报的价钱可比她这张脸值钱多了，四艳坊花大价钱买姑娘培养姑娘，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情报，一个能搜集重要情报的女子可比一个花瓶要贵重千万倍。 “巨岩帮帮主廖永杰虽是青周国人早年却因贩卖私盐而被通缉，在逃往方域的路上遭兄弟背叛被绑缚衙门领赏，却在押送途中被玄岩国的二王子拓跋翻在青周国的探子救了，拓跋翻见此人头脑精明，身手不凡，有意拉拢，便给他一笔钱财支持他在方域开帮立派站稳脚跟，以此为玄岩国搜集情报，培养杀手，并且继续贩卖青周国的私盐，只不过买主只能是拓跋翻一人，玄岩国自古缺盐，如此一来，拓跋翻就可以悄然握住玄岩国的盐业，为他日后争夺汗王大位做准备。所以巨岩帮实际上是拓跋翻手中一枚极为的重要筹码，谁若是动了巨岩帮，那便是与玄岩国二王子拓跋翻为敌，想必滋味不会好受。既然巨岩帮帮主选中了刚刚那位冷若冰霜的美人做探子，吕姨何不顺手推舟，让那女子为廖永杰好好筹谋，您也可坐收渔人之利？” 吕姨沉默不语，眸光却是微微变幻，似是在思索子颖的主意，半晌喃喃道：“如此一来，廖永杰知道的情报，我们都会知道，廖永杰不知道的情报，我们也会知道，左右二王子拓跋翻不倒，巨岩帮就不能动，不若装聋作哑，让他搭台唱戏，我们坐在台下看好戏？” “吕姨果然是明白人，是子颖多嘴多舌了。”子颖低头扮羞，却是心中偷笑吕姨口中的“我们”二字，若是再说出另外一条情报与她知晓，怕是吕姨会确保她日后在四艳坊生活无忧了。 果然，子颖的第二条情报让吕姨那双三角眼大放异彩，却也不禁狐疑起来：“你这……此言当真？！” “子颖既已是四艳坊的人，又怎敢诓骗吕姨？弑血门门主方天浩确实是千炎国褐绿王的私生子，不然何以二十出头便有这等实力在方域横行无忌？不过，对付此人还真不能让那韵致风流的jiejie去做双面间谍。” “哦？此话怎讲？”吕姨蛾眉微蹙，显然不赞同子颖的话，却也很想听听子颖的见解，毕竟对于巨岩帮的事，此女见解不凡。 “方天浩与廖永杰不同，廖永杰是个商人，只要能有利益回笼，他并不太在意细节，很多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利益共享都行，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就是发现了他挑的女人把情报给了咱们也不会太在意，因为他在意的是价值，是利益。而方天浩却是因自己的身份而特别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尤其不能容忍背叛，所以他的防人之心甚于常人，此番收买那韵致风流的jiejie怕也只是试探而已，并未付出真心，你又怎叫她去做双面间谍？最终怕不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会被方天浩反过来利用一通。” 吕姨大惊，听得脊背冷汗涔涔，若非子颖提醒，自己怕是要犯下严重的错误，到时候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想到坊主赏罚分明的两极化，吕姨手心里捏着的锦帕都汗湿出了印记，这汗印子瞧在子颖的眼里，那便是这两条情报的价值——日后在四艳坊，自己何止是生活无忧？经此一事，吕姨定会从她口中时不时地套情报，求建议，如此一来，她就有了与吕姨讨价还价的资本了，不想接待的客人可以不见面，不想做的事情可以不必理会，只要她还有价值。 只不过这好日子还要等几天才过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