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天涯海角
周惟和华丰立在海港码头。 一身金色薄纱裙的窈窕少女，紧挨着一个青色长衫的俊逸男子。 一个容颜绝美，一个器宇轩昂，两人都是气质不凡、仙气逼人。 这样两个人出现在熙熙攘攘的海港码头，便如画中人物走到了现实世界一般。 但凡见过两人的行人都不由偷瞄两人几眼，而后在心中暗暗嘀咕，这两位必定不是凡俗人物，只怕是仙师一流。 周惟睁大眼，嘴角含笑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一个视野开阔的码头，数条大大小小的船只停泊着。码头与船只上，人群来来往往，分外热闹。 伴着一声声呼啸声，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接连卷来。 再远一些，深蓝色的海域不断地延伸出去，在视野的尽头与蓝天白云相接。 海天成一线。 “华丰，”周惟转头道：“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到了天涯海角？” “你说呢？”华丰目视前方，姿态悠然：“我们的路，还远着呢。” 周惟曾问过华丰，他活了万年，那他知不知道，天鼎大陆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华丰确实走过天鼎大陆的无数地方，他的回答是：天鼎大陆是一片非常巨大的陆地，而陆地的尽头自然是海。出海之后，会遇上无数分布疏散的大小岛屿。过了岛屿，再在海上继续前行，便会被传送到天鼎大陆的另一边。 听到这样的一个答案，周惟当即哈哈大笑。 所以说，在这个修真世界里，当一个修士“绕着星球转了一圈”，就会将这样的现象归结于“传送到了另一边”吗？ 周惟倒是没有费心思和华丰理论“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个球”。 她只是一边称赞“你真是见多识广”，一边拍着华丰的肩膀笑个不停。 周惟没提，华丰也不知道周惟是在笑什么，他只得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周惟笑了好一会儿，才一本正经道：“我明白了。天鼎大陆只有一块巨大的陆地和一些零星岛屿。出了大海，并没有其他的大陆。” 那时，华丰只是纵容而宠溺地瞟了周惟一眼，没有再问…… 而今日，周惟和华丰就来到了天鼎大陆的边缘。 “走吧！”华丰稍稍扫了一眼码头上的所有船只，而后便朝着最为巨大豪华的那艘船走去。 周惟跟上华丰的步子。 几十步之后，两人便站在了足有五层甲板的豪华大船前。 棕色的木质船高高大大，船身足有十五丈长，船头绘着一头狰狞咆哮的虎头，气势十足。 此时，船工们吆喝着，将三个巨型帆布一点点拉起。显然，这条豪华大船将要启程航行了。 华丰和周惟刚踏上大船的甲板，就有一个穿着黑色短衫的年轻船工小跑过来，笑着躬身：“两位大人，可是要登船？” 未等华丰回答，船工又忙道：“我们海岸号此次航行的终点是龙耀岛国。两位大人若是要去龙耀，我们海岸号就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船工眼带期待地看着华丰，又揉着鼻子咳了两声。他面含歉意地退了两步，等着华丰的回答。 华丰看了周惟一眼，才道：“我们确实是去龙耀岛国。” 船工的语声立刻上扬了起来：“嘿！这就再好不过了！两位大人要去龙耀岛国，乘坐我们海岸号，保证一路舒舒服服，吃得好，睡得好，路上还能看海景。” 说着，这船工侧了侧身，指着五层装点豪华的船舱，殷勤道：“我们海岸号分五层。最上层是最最舒适不过的。不过，现在最上层被一位仙师包了。两位大人可以选择第二层，也是顶顶舒服的。第二层全程包了食宿，一个人二十两银子。三层也不错，价格更实惠些，一个人十两银子。两位是要住第二层，还是第三层？” 华丰微笑道：“我要买下这艘船。” “啊！啊？啊？”船工傻眼了。 华丰继续道：“卖不卖？” “这，这，这个……”船工张口结舌，而后结结巴巴道：“那，那，那麻烦大人您等一等，我去请船长来。” 华丰点头。 船工愣愣地看了华丰几眼，这才转身朝着船舱飞奔而去。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深蓝色衣裳，头系着一条长长的红色头巾的中年男子快步朝着华丰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周惟和华丰之前见过船工。 两人赶得匆忙，年轻船工憋不住，连连咳嗽了起来。 中年男子皱眉，对着年轻船工挥手：“赶紧回去，找大夫瞧瞧。” 船工朝中年男子咧着嘴点点头，也不多话，离开了。 中年男子这才转头对着华丰，长长作揖：“两位仙师，在下是海岸号的船长。之前下面的人怠慢二位了。” 这中年男子听过船工的话，不用华丰说，他也明白，眼前的两位都是修士。 之前船工已经和这两位提过“有仙师包下了第一层船舱”，这两位却依旧要买船，可见他们对修士毫无敬畏之心。这样的人，必然也是修士无疑了。 华丰道：“我要买下这艘船，船长可愿意？” 船长咧着嘴，笑道：“两位仙师看上了在下的小船，是在下的荣幸。能将船转手给两位仙师，在下是一万个肯的。只是——如今，我们船上还有一位仙师在。小人只是个老老实实的小船家，已经收了那位仙师的金子，实在不敢请那位仙师移驾去另一艘船上……” 说着，船长觑了华丰一眼，见华丰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继续道：“在下明白。像仙师与仙子这样的人物，平常时候也用不上船，只是不习惯和我等众多俗人共处一船，影响了两位仙师的修行，这才要直接买下小船。两位仙师放心，若是仙师上了小船，我们绝对不会影响两位仙师的……” 华丰嘴角一勾：“也就是说，你不愿意卖。” 船长面上微微一惊，面色微白，迅速低下头去，不过片刻功夫，脸颊上就挂上了汗珠，他干干地笑道：“绝不是如此！绝不是如此！只是小人不敢请另一位仙师移驾。小人想着，两位仙师若是肯在小船上委屈几日，也不用亲自去与那位仙师理论……” 华丰看着满头大汗的船长，笑着摇了摇头。他转头问身侧的周惟：“这次，我们是两个人去？还是选一层船舱住？” 这三年以来，华丰和周惟尝试过各种生活，他们曾高调过，也曾低调过。 买一艘船来，两个人相依偎着乘风破浪。又或者是，做平凡的一对乘船出行。 这两种选择，对华丰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只是，今日周惟提过一句“天涯海角”，这让华丰心中更偏向于两人独处。 船长咽了咽口水，一手抹着额上的汗珠，眼睛微微撑大，恳切地看着周惟，眼中带着一丝祈求。 周惟看了船长一眼，转头对华丰笑道：“我们去二层好了。” 华丰点点头。 这船长立即大喜，他笑道：“好好好！两位请！两位请！” 说着，船长引着周惟和华丰去第二层船舱。 进了二层船舱，华丰抛了一锭金子给船长，道：“可以了，你出去吧。” 船长忙双手接住金子，道：“是是。在下这便退下了。不会有人来打扰两位仙师的。仙师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叫我们！” 船长在心中暗道：果然，仙师虽然难伺候一些，可出手还是极为大方的。这可是五十两的金锭啊！ 这位船长接待修士也有过不少经验了，与他而言，接待修士，真是一件又爱又恨的事。 算是过了一关！船长在心中这样叹道。他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细心地关好房门。 这是二层船舱中最好的一个房间，比一般的客栈房间装点更为奢华。房间算不上大，可里面的家具布置一应俱全，不少家具更是簇新簇新的。一看便知道，这房间中的许多东西，都是经常更换的。 房中只剩了两人，华丰的面色便温和很多，他拉着周惟坐在圆桌旁，从自己的空间装备中取出一壶香醇的果酒，摆了两个白玉杯，斟上酒，道：“可要楼上的小修士下来？” 筑基期以上的修士，便可飞行。真正要借助凡人的船只出行的，往往都是刚刚开始修行的练气期修士。 以华丰九劫散仙的修为，叫一声对方“小修士”是真的没有一点轻蔑的意思，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 华丰“服侍”得如此周到，周惟笑眯眯地拿了一杯酒，送入口中，道：“你都介意有人在上面，我又怎么会介意？” 华丰挑眉，不去与周惟理论她的语病，只是轻笑一声。 两人悠然自得的在这海岸号的第二层船舱吃吃喝喝，两人虽然言语不多，可两人周围的气息都带着份亲近甜蜜。 海岸号起航后，周惟和华丰除了偶尔一起吹吹海风外，都是“足不出户”。 这样过了三四天，一直在心中暗暗为“仙师们”紧张着的船长也渐渐放松了心情，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这日，天色晴朗。 周惟双手倚着二层船舱的栏杆，身姿慵懒，正迎着海风发呆。 身上有着龙族精血，周惟心里头就不由有些亲近大海。 在这艘大船上，也就如同置身于茫茫的大海中央，周惟心情极好。 大海给她带来的舒适感，华丰在身侧给她带来的情感上的满足感，还有这三年来的游历给她带来的心态上稳定感与积极感。 这一刻，周惟甚而有有一种感觉，如今的生活，几乎可以定义为幸福了。 映入眼帘的，是碧海蓝天。耳边听到的，是水流声、波涛声。 湿润的海风吹得鬓发往后飞舞，周惟呆滞的眼神突然顿了顿。 片刻后，周惟眼神一闪，转身唤道：“华丰。” 原本在房内打坐的华丰闻言起身，走出房门。 华丰看到周惟的眼神，面上立即了然。 两人相处这几年，默契得有些话都不必说出口。 华丰嘴角上扬，大手一挥。 顿时，原本还在扬帆破浪的海岸号就如被按了“暂停键”一般，陡然停住了！ 船上的无数人身子一滑，险些摔倒。 等船上的所有人回过神来，大家都懵了！ 不少人傻傻地抬头看了看巨大的帆布。 海风呼啸，吹得帆布猎猎作响。 被这么大的海风吹着，船只竟然连一点点摇晃都没有，更别说移动了。 所有人心中更是茫然了。 不知有谁大喊了一声：“仙师！是仙师施展仙法了！” 一声过后，众皆哗然。 船上的所有人都惊叹畏惧地朝着最上层的船舱看去。 这种惊叹畏惧之中，有带着一丝兴奋。 仙师啊！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机会见到的！ 一个年轻女子从最上层的船舱房里走了出来。 这年轻女子看着二十岁左右，容貌姣好，身着一件白色的法袍。那白色法袍上除了符文外，领口袖口都用金线修饰，看着极为精致，衬着这女子气质高贵。 此时，这个白袍的年轻女子正一脸愕然，这使得她整个人显得多了几分稚气。 海岸号上，无论是船工还是船客，都从自己原来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们统统站在甲板上，都是眼带敬畏地抬起头，看着第一层的年轻女子。 船上的人早就听闻过，海岸号上，有一位仙师包了最上层的房间。 海岸号并不是没有接待过仙师，可仙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这还是第一次！ 最上层的年轻女子扫了一眼船上的众人，皱了皱眉，语含敬畏地扬声道：“小修龙玲玲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是哪位大能，可愿现身一见？” 年轻女子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艘大船。 这下子，整艘船的人更是惊讶了。 居然还有仙师！ 而且还是很强大的仙师！ 这时候，只有刚刚急走到底层甲板上的船长一手抹过脸上的大汗，呆滞地朝着周惟和华丰所在的二层看去。 虽然这船上的变故都是自己一手造就，华丰却并未理会，他笑看着周惟，问道：“在哪里？” 周惟芊芊食指朝着之前自己发呆的方向一指，道：“就在那下面。是不错的好东西。而且这回，还是两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