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节 尸骸满目

    持鞭者又是数鞭过来，我一顿左闪右避，毫无还手之力。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他的鞭子起码有两丈长，攻击距离远，攻击范围大，而且那鞭子在他手上好像活的一样，挥动如风，鞭出如龙，断木裂墙，势不可挡。本来我的战力就远不如他，还赤手空拳，被他打得上气不接下气，像老鼠一样乱跳乱蹿，狼狈不堪。

    该怎么办？我忽然想起师父说过对阵敌人有三种方式：第一种是以已之长克敌之短，第二种是以已之长克敌之长，第三种是以敌之长克敌之长。想到这点，我边打边退，越退越快，越退越急，连着走了几百步距离。

    “还想跑！”那人喊道，他一鞭挥到我面前，用力一扯，一根碗口粗的管道被拉倒横着拦在我面前。我差点撞到另一条横架的管道，幸好身子柔软，跪地弯腰擦过了去。

    我稳住，站定，转身，环顾，总算把他引到了这里来了，一片四周全是横七竖八的管道的地方。他一提手，巨鞭弹回手中，又是一鞭挥来。我跃到一根管子上，待他再挥鞭来时，我又跳到旁边的管子上，喷一声，管道被鞭得爆裂。他的鞭法尽管有碎石裂墙之力，但这在管道密集的地方，却无从发挥威力。

    而我在这里，不但可以轻易闪躲他的鞭子，更可利用他收回鞭子的瞬间，伺机对他发动攻势。他连续出鞭都扑了空，我看准机会，快速绕到他背后，突然跃出，左手空手成刃，望他脖子刺去。

    “啊！”他惨叫一声，躲过了我致命一击，却也被我切断几根手指，鞭子跌落地上。我更不犹豫，回身又是一个突进，看他腹部刺去。眼看就要得手，他猛然下盘一沉，我来不及惊讶，已被他看准机会抓住我的左手，一个强力回旋带到半空，然后往地狠狠一摔。

    这一下，所有光线都在飞速远离，然后我两眼一黑。

    “轰！”

    待我迷迷糊糊地醒来，整个人已经陷入地下中，全身剧疼，也不知道断了多少骨头，震裂了多少脏器，只觉得一股热辣辣的铁锈味在汩汩往外吐，我知道，那便是血。

    我的面前站着一头巨熊，他左手握着右手断掌，睚眦尽裂，怒发竖直，张开血盆大口，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咆哮道：

    “居然敢断我四指，今天我就算违反军令，也要杀了你！”

    然后他抡起右手大掌，便要一掌拍下。这一掌，恐怕我会被砸得四分五裂，死无全尸。此时，“嗖”的一声，一支钢箭射穿了他的手掌，刚凝集于手掌的真气发生爆炸，他半只臂膀被炸开。一时间血rou横飞，泼洒了我一身。

    “啊！”他惨叫一身，后退数步，还未站定，又有数十支钢箭如雨般飞来。他措不及防，胡乱挡住了一半，另一半却把他插得像个箭猪般。他还想挣扎，却又是一轮箭雨。这一次，他全身被钢箭穿透，已经没有人样，然后颠簸了几下，倒下。

    这时有几个人缓缓靠近了我，从脚步声判断，应有六个人，分别从两个方向靠近。是谁？直到他们来到面前，才我看见，是营救我的那支队伍，原来他们也突出重围了。他们怕那人不死，对着尸体又是一轮射击。然后什长人走到坑前，看了我一眼，说：“发射红色、绿色信号弹，回报将军，需要支援，还有伤者。”

    “诺。”

    两发信号弹随即升上了天空。

    “长官……这样岂不是……暴露我们的位置了？”是毛小羽，他醒了，而且就在附近。从声音判断他受伤不重。与此同时，已有两名虎士把我从坑中拉了出来，搀扶着，缓慢走到什长跟前。

    恍惚间，我见什长给毛小羽使了眼色，他说：“小羽，你带着冰云姑娘走密道，我们去引开敌人，明白了吗？”毛小羽听了一愣，我也有点迷糊，什长是故意发射信号弹引诱敌人来的么？为了掩护我们脱身？

    “还愣着干嘛！过来，扶冰云姑娘去密道！”什长用命令道。就在此时，已听到四方八面传来大批敌人的调动声，近的估计距离我们不足十几丈距离，也就隔了几堵墙的距离。可我受了重创，眼皮以渐觉沉重，抬不起来了，看不见巨细情况。

    “是！”毛小羽应诺道。

    随即战斗再次打响，毛小羽带着我在什长他们掩护下，冒着枪林箭雨，沿着一侧墙壁通过了中间空旷的地带，冲到一个破旧的仓库里。由于我受了重伤，勉强冲到那里已经不行了。毛小羽放缓了速度，扶着我穿过凌乱的货物，在移开一个大铁箱后，来到一道隐蔽的闸门前。他让我坐到地上，然后摸出一根铁丝对着门锁，弄了几下，居然开了。我早听说他有开锁神技，华山弟子都说罚他禁闭没用，一般锁链根本关不住。

    我这才明白，为何他被安排来此，舍他其谁呢？

    毛小羽回顾，见我痛苦的样子，关切地问：“冰云，你还行吗？”

    我努力表现得轻松地勉强笑了笑说：“我……还能坚持……”

    他搀扶着我进了去，关上闸门。顿时漆黑一片，他又掏出一根东西，我听见按下开关的声音，然后一道光芒从那里发射出来——是光耀棒。我早听炎姬提及过，那是一种能在顶端能发出强光的黑色短棒。它里面有一颗的宝石，受压即会放光。今日一见，大开眼界。

    毛小羽一手用短剑拨开蜘蛛网，一手持光耀棒往前方探照：一条尘封已久，锈迹斑斑的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管道显现出来。这时外面厮杀声、爆炸声和惨叫声正不断逼近，看来很快就要杀进来了。

    毛小羽把光耀棒递给我，我疑惑地接过，然后他蹲到了我前面，说：“我来背你吧。”

    我说：“可……你也受了……咳咳。”说着，一时气息不稳，又咳嗽了两声。

    “不要勉强了！现在时间紧迫，顾不了这么多了！上来吧！”毛小羽大声地说，语气十分坚定。我知道现在不是互相推让的时候，情势万分危急。我只好趴到他的背上，在他耳边说：“谢谢你，小羽……”

    虽然毛小羽才十五岁，但他的背肩竟是如此广阔。我一头枕着他的左肩，一手拿着光耀棒搭在他的右肩，感觉舒服了许多。没想到以前没点正经毛小羽这些年变化如此大，眼前的他已隐隐有一种男子汉风范。他背着我一直跑，即便知道这样会让他的伤越来越重，可面对危险他还是义无返顾。

    又走了一段路，毛小羽忽然刹住了，我晃了一下，差点掉了下来。抬头一看，光芒所及之处是一片恐怖的景象——无数凌乱的尸骸挡住了前路。

    有些尸骸还未完全腐化，一些蛆虫正从眼眶脑门爬出来，发出令人恶心的腥臭。之所以刚才没有闻到，是因为我们处于上风口。毛小羽把我放下，拿过光耀棒往远方探照，发现目所能及全是尸骸，把整条管道都塞满了。这些尸骸死状惨烈，或在嚎啕，或在挣扎，或在相食……

    我看得触目惊心，又恶心得想吐。半响，迟疑地问道：“这……这是……”

    “这不是乱葬岗，这是处决的刑场。”毛小羽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