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节 华山理论

    我急忙披上单衣，走到房外。这时天刚刚亮，大家都还未起床。我沿着走廊走到大厅，大厅各个门窗都关上了，非常昏暗。昨晚炎姬刚拖了地，但我蹲在地上，细看地板，没有脚印。没有人来过这里。我又往旁边食堂走去，果然发现地面有些细微的痕迹向厨房方向延伸去。我满怀疑惑地走向厨房，刚摸到门口，一人匆匆走出来和我撞了个照面。

    一看是黄小花，她一看是我，眼睛一亮，高兴地说：“冰云，你来就好了！来，跟我来。”我正疑惑间，已被她拉进了厨房。

    进去一看，炎姬正蹲在地上生火。我问：“炎姬，你在干嘛？”

    炎姬回头一看，惊讶地说：“jiejie，怎么你也来了？”

    黄小花给我解释道：“今天是我值日，炎姬却把我赶了出来，说以后煮饭做菜之事，都由她负责。让我去砍柴擦地。我说不行，她竟然直接把我推了出来。冰云，帮我劝劝炎姬。”

    我听了想：还抢着值日？炎姬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炎姬见我一脸不解，哈哈大笑起来。我责备道：“你还笑！哪有自己抢着值班的！”

    炎姬压下笑意，得意地吐了小舌头，说：“我发现呀，这烧火的事，比炼金还有意思。炼金炼出的粑粑又不能吃，这烧火烧出的饭菜不但可以吃，而且各种搭配、各种火候控制变化之多差异之大，一点不亚于炼金。所以呀，我才抢着做。”

    我听了差点没晕过去，这炎姬真是想一出做一出呀！她的思维逻辑还能正常吗？我无力地说：“好吧。你继续烧，我不阻止你。”然后硬拉着黄小花走。

    到了门外，黄小花一脸怒气。她责问道：“冰云，你干嘛呢？不劝也就罢了，还纵容她！”

    我解释道：“你不知道炎姬的脾气。她喜欢上的东西，你阻止她，她会把你给烧了！事到如今，先找慕青jiejie吧。——再说，这不挺好的吗？你们以后值日都不用烧火了。”

    黄小花分辩：“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破坏了规矩的问题！”

    这黄小花也够倔的，别人都巴不得少点工做，她却像被抢走了什么宝贝似的。

    “大清早的，你们在吵什么呢！”一听，正是慕青。她正从走廊另一边走出来。

    黄小花见了大喜，赶紧把情况跟她说了。接着，慕青喊了炎姬出来。炎姬就把前话又说了一番。慕青说：“既然如此，炎姬留此期间，厨房之事都由她负责。”

    黄小花还想说什么，可见慕青态度坚决，就吞回肚子里去了。

    ……

    今天下午，我按约来到这里，不过不知为何慕青却迟迟未到。

    我见况，便坐到地上，凝神静气，自己修炼起来。

    要说修炼真气，就先得从华夏三大门派说起。这三大门派，便是空明派，玄黄派，以及华山派，空明为天下寺庙之首，玄幻为天下道观之首，华山为天下武林之首。这三派不但有各自独立的武学观，更有各自有独立的哲学观，价值观和人生观。但在世界观中，三派却殊途同归，如出一辙。

    按华山理论凡人所能感知到的世界，仅是宇宙的最底层。在这层宇宙中，所有事物都以实物的形式存在，可以被准确量化，也能直接对其施加影响。而身为万物之灵的人，更可通过观察、分析和总结出主宰其间的自然法则。这一层，空明称为实体界，玄黄称为凡尘界，华山称为已知界。

    在此界之外，存在着一层凡人无法直接观察的世界。此界中所有事物虽有实体却无实量，无法被准确量化，因为其本身处于不断变化中。不过若能洞悉这个世界的自然法则，依然能以之获取到其特定时间之特定信息，从而对其施加间接的影响。这一层，空明称为无量界，玄黄称为神仙界，华山称为可知界。

    在可知界之外，还存在着一个既无实体也无实量，甚至根本没有自然法则的世界。在此界中，所有事物和法则都可能随时出现、改变或消失，整个世界呈现混沌状态。即便如此，若能在事物和法则消失前洞悉其存在，理论上也有可能对这个世界施加某种程度的影响。这一层，空明称为无色界，玄黄称为混沌界，华山称为未知界。

    至此，已是人所能认识和影响的尽头，但这，还远非宇宙的本源。事实上宇宙还存在着无穷的未知，我们无法认识和影响它，它却时刻对我们发挥着作用。所以华山认为未知界外还存在着一层更为庞大的世界，所谓的三界之外，无知界。

    按华山理论，在宇宙未知界层面，有一些能量能够穿透界限，进入可知界。这些便是来自宇宙的弦波，它几乎不与可知界的任何事物发生作用，除了人体的经络。当弦波遇上经络时，转化成新的形态，也就是“气”。

    寻常百姓都以为，经络存在于已知界，能看得见摸得着。其实这个想法大错特错。经络尽管确实会在人体留下痕迹，能通过非常敏锐的仪器能测量到它存在的证据，然而那仅仅是痕迹而已。因此，无论如何解剖一具躯体，也无法找到类似血管或神经那样的组织。

    实际上经络处于凡人无法直接感知的可知界。尽管每个高等生灵都拥有与生俱来的经络系统，却只有极少数人能通过修炼能感知它的存在，能感知的人便是所谓天赋异禀者。要想成为华山弟子，这是最根本的要求。若是没有这份天赋，即便后天如何努力，又得名师点拨，终究还是难以跨越界限，感知到那本就是凡人无法感知的存在。

    能感知与否是一回事，难易是另一回事。难者可能修炼了一辈子，也就只能成功感知一两次。易者也可能无师自通，天生便能控制经络运行。此所谓天资之高低不同也。对于华山弟子，能用一年时间，成功感知到经络，就算合格。

    可知界的事物有实体却无实量，经络也只有结构，没有大小。它呈网状，可看成由无数管线交错而成，其中主干称为经，支线称为络；它也可看作由无数节点相连而成，普通节点称为气府，而最大的气府称为气海。气海在已知界的投影，位于人体腹部丹田位置。习武首个要领“气沉丹田”，指的就是把气汇聚到气海位置。

    如前所述，经络是每个高等生灵与生俱来的系统，也是高等生灵区别与低等生灵的关键。其实高等生灵，比如人，拿起兵器时，或者挥动拳头时，甚至呼吸时，走路时，都在运用气。人们常说，力气或气力，其“气”指的正是这个“气”。只是常人往往只能察觉到显而易见的力的作用，无法辨析出隐藏其中的气的影响。故而在漫长历史中，人们已经忘了它最初的定义。

    按华山定义，力指是已知界中实物之间产生的互相作用，对于人而言，力源自于肌rou的伸缩。而气，则是可知界中弦波被经络转换后的形态，它可以再次穿透界线，对已知界的实物产生作用，但已知界的实物却无法对其产生反作用。华山的解释是，弦波是未知界与可知界媒介能量，而气则是可知界与已知界的媒介能量。

    气的作用尽管影响不明显，却不代表可有可无。常人之气，大部分消耗于脏器运转。若然经络受损，以致”气短”了，则浑身无力，或致“气虚”了，则体弱多病，甚至“没气”了，那就真的断气了。

    想到这里，我被一把略显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思考——

    “你们华山的理论还挺系统的，有意思！”

    我立即睁开眼睛，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双手交于胸前，靠在树下。定睛一看，那人有八尺高（注：约合1。77米），身材挺拔，肩宽腿长，穿着一袭华丽的长袍、皮质的长靴、银色的手套，装束非常古怪。再细看，他高高的鼻梁，蓝色的眼睛，金色的卷发，显然不是中原人，年约二十五六岁。

    我心头一紧：这……是什么人？怎会知道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