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还未送出手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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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陆夫人门前灼灼还不安静,一个劲儿地挣扎道:“士可杀不可辱,我自己走便可。” “安静!”师父说道。 早有绿衣丫鬟翠玉相迎,其华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后面拖了个灼灼,他白衣胜雪,在阳光下格外刺眼,翠玉忍住眼睛的刺痛恭维道:“掌门果真好身体,昨天还昏迷不醒,今天就能如此精神。”话虽是跟师父说的,但眼睛却分了神,不停地看向其华。 在白日里更能看清他的容颜,平日里看着陆苌幼怎么也看不够,猛然出现了一个真正的风度翩翩的武林高手,少女心立刻悸动不已。若是说陆苌幼的气质像南国的绿雨,雨丝中透着碧玉,那夜山派大师兄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朝气蓬勃。一个是温和如玉,一个是潇洒倜傥。 “我们是来向陆夫人辞行的。”师父说话时只见胡子抖动。 “辞行?这么快就要走吗?”翠玉像是一个泡泡被戳破,“叭”地清醒过来。 “什么事啊翠玉?你在同谁说话?”屋里传来阴沉如苔藓的声音,陆夫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听到外面有人同翠玉说话便问了一句。 “夫人,是夜山派掌门,他们要向你辞行。”翠玉的嗓音清脆,真如脆玉轻轻撞击。 “请他们进来吧。” 还没等翠玉请他们进去,这一行人便推门而入,夫人坐在外间的摇椅上,目光迟钝,这是睡眠不足的缘由。她坐得笔直,一个玉镯子戴在左腕,右手里还转动着一串念珠,骨节分明,以缓慢的速度数着那串珠子,不知是虔诚还是求个心静,珠子经过她手的时间相当漫长。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每颗翡翠制成的珠子都光滑剔透,整日经受她的抚摸。 “老夫正是夜山派掌门叶子安,昨夜徒儿冒昧打扰贵府清静实属不该,是我教导无方,今日特地辞别。原本想着不告而别,但未免更无理,这就给你打个招呼告辞。”师父满头银发,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去看他俩,余光突然扫到坐姿僵硬的陆夫人,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好歹您老人家算是个明白人,我当是夜山派满门都是目中无人的家伙。”她叫师父坐下,命翠玉端来水果一盘,新鲜的水果如玉雕琢,个个新鲜水润。 “陆府……”师父念念有词,目光又极不自然地看了陆夫人,这位比他年轻一些的夫人从摇椅上起身,缓缓往檀木制成的椅子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过往的记忆之中,耳际像是不停发出雷鸣般的隆隆声,令他汗水浸透后背的衣衫。他稳了稳心绪,立刻拱手道:“趁着早上还算阴凉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近日有所打扰,实在对不住,我们马上就走。” “这么快?” “告辞。”师父转身就走,从进门来到离开,新鲜蜜桃上的水滴还没有来得及干。其华跟在后头,指头微翘抓着灼灼的肩膀推搡着她走。 “要不要捎点什么回山上啊?我可不希望过不了几天又被您的徒弟扰得无法清静,阿弥陀佛。” 师父怒道:“是我教管不严,以后再不会让她下山。” “喂!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哼,谁规定得我不能下山来?等着看好了,我还会回来的!” “灼灼,你就别乱说了,等回了夜山,你又该受罚。” “为什么别人都那样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为什么就不可以?干涉人身自由是违法的……” “哪部法?你什么时候还研究起这个了?”其华依旧拽着她的衣服,使劲儿拖着行走:“你好好走路,回去才有你好受的。” “师兄你与师父狼狈为jian。” “好不容易能从你嘴里脱出个成语,真是不容易。” 推推搡搡出了陆府,师父在前头闷不做声地走着,他步履极快,其华在后面稍微施展了轻功才跟得上。如此匆忙的师父还真是少见,他默默地跟着。 平怡镇仍旧保持着小镇的热闹,一出门便看到徘徊在陆府门口的少女们,叫卖声婉转,她们的身姿曼妙。一见陆府门打开了,顿时故作姿态,或丢下绣了金*咪的手帕,或是驻足回眸,露着笑眼往府门口望去。陆家二少爷陆苌幼近期回了平怡镇还不得好好打扮一番,即使不被他看上,也得对他表明心思。 她们原本装作羞涩的眼神在看到从府里出来的竟是个老头,顿时失望不已。随之出来的是夜山派大师兄其华,刚刚还在心里咒骂师父的女子们又升腾起羞涩来。 不知年前少年是“花美男榜”榜上的哪一位,平日里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灼灼翻了个白眼,心想,完了,这其华又要开始了。 只见他眉间一皱目光深邃,看上一眼便沉沦在里面不知出处。轻轻一甩头,额前的发丝如水中的鱼儿一般游到颈后,一张俊俏的脸露出来。不觉间他松了抓灼灼衣服的手,施展“蜻蜓小步”如蜻蜓点水,逍遥地在空气里行走。这招还真是有够吸引人眼球的,刚刚还有不屑其华者,说他模仿陆家二少爷穿着雪白衣裳,现在已深深被他折服。 世间还有如此完美的人儿可做谈资…… 前面是白发银须的师父,后面是张牙舞爪的灼灼,顿时显得其华的神韵身姿更卓立一些。
而此时正披着斗笠造型奇特的陆苌幼正在东奔西跑找寻一件东西。他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一出门便会被少女们围攻,便穿着渔人的道具从安静的后门溜出去。他这身影鬼鬼祟祟,像是欠钱逃债者,又像是朝廷缉拿的凶犯,即便是有人好奇地往他身上看只是偷看几眼,生怕惹祸上身。 他逃亡一样钻进家店铺,铺子里摆着各种各样的鞋子,男款女款,东瀛高丽款,甚至店主还推荐了小白鞋小脏鞋等眼下大为火热的样式。陆苌幼环视一周,终于相中双绣花小靴,鞋底儿略厚但很轻软正适合灼灼这种江湖女子。满足地付了款,店家包了鞋子,他又如同老鼠在街道里乱窜。 不知灼灼睡醒没有,这鞋子的尺寸不知是大还是小,他有用原来灼灼换的草鞋用手指量过,想必应该没错。清晨的阳光竟也如此毒辣,陆苌幼在斗笠里直出汗。要是那丫头迫于师兄的yin威不收,他就要好好教训她师兄一顿。 这么想着脚步轻快许多,迅速地回到了陆府。趁下人没注意,解开带子把斗笠蓑衣放回原处。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发饰,翩翩走到客房门口,举手敲门,敲了很久也没动静,心头一紧,索性推开了门。这时哪里还有灼灼半个影子,“九转琉璃灯”翠澄澄地悬挂在上头,整间屋子恢复了原先的模样。有热风穿堂而过,打了个旋回到陆苌幼冷冷的心里。 “他们人呢?”陆苌幼着急地走出去逮住个丫鬟。 “他们一大清早就走了。那位师父说要找夫人辞行,跟您一前一后走了。” “可恶!”陆苌幼忿忿道。 他在自家院子里沿着石子小路行走,心里难受得不行。早些时候听说送人礼物不能送鞋,寓意不好,对方会走,他才不相信这些,可如今这鞋子连送都没送出手她人就消失了。 去夜山吗?他才不去。并是傲娇,父亲已经在京城催他速回,实在耽误不得。 这个机灵得像小鹿的少女,就此别过吧。新鲜感抵不过现实重要,初生的嫩芽也可以随时掐掉,陆苌幼自知自己不是个深情之人。 雕梁画栋的深深陆府,每个人各司其职,在琼台楼阁间,缤纷花叶间穿梭。 可惜了一双好鞋再找不到第二个想要赠与的人。